第44章 春月樓
春月樓
明珑沒有立即回答,盯着祝澤的眼睛笑,然後問道:“我以為兔妖全都告訴你了,我們要去哪。”
果然,祝澤目光閃爍遲疑一番後,別開了臉,不接話。
“你倆什麽時候如此要好了?”
明珑又問道。
兔妖現在就如祝澤安插在青鸾峰的不太機靈的眼線似的。
祝澤:“我和他……不過是同病相憐,有話聊罷了,所以走得近些。”
明珑覺得他這話不對。
他兩雖然都被祝莺所迫害拘在城主府裏,但還是有着本質上的區別:祝澤是在祝府當血包,而兔妖人家是差點就給祝澤當“爹”的。
明珑點了點頭“既無事,那你回去吧,我們去流雲鎮有事,醫廬最近不是很忙嗎?”
祝澤沒再說話,只是垂着眸子。
見狀明珑以為他是答應了回去,剛要動身,手卻被祝澤單手攥住,不讓走。
“師姐,你看,他們都走了。”常辰吸着鼻子,在一旁催促着。
祝澤雖面上不顯,但攥着明珑的那只手越收越緊,一股無形的壓力終于讓明珑開口道:“……祝澤師弟是也想去流雲鎮玩?”
聞言祝澤終于松了手,欣然點頭。
三個人,乘一把笛子,會擠吧,等哪天有機會要教會祝澤禦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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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珑心裏如此想着,開始聚靈,又忽然想起什麽,對身後“躲”在樹後直直盯着自己的兔妖問道:“怎麽?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兔妖顯然是沒預測到明珑會與自己突然搭話,他肩膀抖了一下,搖了搖頭,然後縮進了樹後。
過了一會兒他又從樹後探出半個身子:“恩人什麽時候回來?”
明珑對恩人這個稱呼還是不習慣,微瞥眉想了想,答道:“不确定,要我給你帶胡蘿蔔回來嗎?”
兔子應該都不會拒絕胡蘿蔔吧?
兔妖茫然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然後又縮到了樹後。
……
“好了,快說吧怎麽了?”明珑道。
明珑在前禦笛,祝澤在中間為常辰施療,而常辰在最後抱膝而坐眼睛還是紅的,聲音委屈:“明珑師姐可知流雲鎮春月樓是什麽地方?”
“什麽地方?”明珑猜的果然沒錯,常辰如此模樣是為了歸月師姐的事。
常辰哽咽着道:“花樓!歸月師姐這次外出不帶我,原來是在花樓待了幾天!”
他一說完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淚又要奪眶而出。
“呃……”明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歸月師姐?不不不,不可能。歸月師姐大直女,去花樓幹嘛。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歸月師姐确實對自己和祈瑤比對其它人要不一般些……尤其是對祈瑤師姐,她兩也算是形影不離了。
明珑思忖着道:“我當什麽事,歸月師姐怎麽可能呢,你定是誤會什麽了。”想了想,又對祝澤道:“祝澤,你安慰下他。”
祝澤聞言看了看明珑又看了看常辰,猶豫着伸手輕輕拍了拍常辰的頭。
常辰突然停了下了哭喊,轉目看向祝澤,随後他嘴一撇,撲向了過去,将臉埋進了祝澤懷中,哭喊道:“流雲鎮是什麽地方?!合歡宗就在那。春月樓是什麽地方?!聞名第二大的男倌樓!我定要去看看是哪個缺心眼的敢魅惑我歸月師姐,我,我……我要跟那人同歸于盡!師姐你快想想辦法呀,你說過幫我的!”
忽然笛身一震,明珑的興奮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男倌?!這裏原來還有這種好玩地方!?”
祝澤手虛扶着埋進自己懷裏的常辰,倏然擡頭去看明珑,
明珑莫名覺得全身一冷。
後面的哭喊聲漸漸收起,安靜了一陣後,傳來常辰幽怨的聲音:“我就知道明珑師姐你靠不住……說什麽教我,讓我像你追到堯光師兄一樣,我也能追到歸月師姐,還什麽手到擒來,結果你根本就沒教我什麽正經的。”他吸了吸鼻子,聲音陡然提高了很多,帶着滿腔憤怒:“還錢!”
笛身又是一震,不僅是因為那聲還錢,還有那忽然加重的透骨寒意,總覺得有什麽……
明珑茫然往後看,只見常辰偷偷用祝澤的袖擺擦着鼻涕,而祝澤看向自己這邊,臉上挂着溫和笑意。
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可一回過頭,那寒意又起……
明珑忽然有些好奇,其他幾人知不知道春月樓是什麽地方。
事實證明果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當遲歸月大大方方領着衆人踏進春月樓,而男士都被攔在門外的時候,幾個男的面面相觑。
而在明珑的忽悠下已經平複心情了的常辰抱臂背對着衆人,撅嘴冷哼。
已經步入門內的遲歸月終于意識到這個地方的特殊性,于是她又走了出來,面色淡淡道:“哦,對了這裏面只有男倌,所以男的,應該進不來。”
“哼!”是背對幾人遠遠站在街對面的常辰發出的巨響,也不知道他這是想引起誰的注意。
這座樓開在流雲鎮近城郊,其實位置算是比較偏的了,樓後面是一大片荒山。但由于這座樓本身聲名遠揚,所以帶動着這一條街都熱鬧繁華了起來,即使在晚上也是紅燈滿街,人流嘈雜。
據歸月師姐所言,龔柏是被小厮引到七樓的內閣內,七樓內閣住着着春月樓的三位花魁,明珑擡眼看了看這座總高七層挂滿紅幡和紅燈籠的圍樓,道:“內閣?是哪間?從樓的這面找得到嗎?”
遲歸月擡眼,遲疑地擡手指了個從外看亮着的窗口,明珑也看過去,剛好看見似乎有一個人影在窗邊掠過,說時遲那時快,明珑兩指夾起一張隐身符腳尖一點,又沿着豎挂垂落的巨大紅幡一路向上,再看時,她已經隐身遁入了夜景。
這邊遲歸月卻又收回了手,輕抵下巴,道:“不,不是那間,我當時是坐在樓內……所以,應該是哪面樓來着,這座樓裏面看起來比外面還要大,且房間衆多且路況複雜……”
歸月還在思索着,忽感一陣風掠過,是明珑已經探完回來了。
隐身符揭下後,明珑将臉偏向一邊,低聲道:“不是那間,那房間裏沒,沒有龔柏……”
好像有什麽紅色液體從鼻子流出被明珑迅速擦掉。
“好像要到時間了。”遲歸月道。
“競價花魁的時間,我們還是得進去,我不知道龔柏是被帶進內閣住着的三位花魁中的哪一位,只有進去出價,贏得與花魁見面的機會,就有時間問出一些線索。”
“那意思我們幾個……”祈瑤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遲歸月和明珑。
這個隊伍只有她們三個女的能進去。
“不行。”來自三個男的反對。
“哼!”是遠處的常辰。
“為了腐卻山村民。”是捂着鼻子的明珑說的。
“……”在沉默間,他們似乎已經妥協。
春月樓不愧是第二大的花樓,四面樓紅牆綠瓦圍出中間一片空地,院內有一座四通小橋架在清澈的小塘上,塘岸種滿了各色鮮花,流水聲與淡雅的絲竹聲交織在一起,優雅中透露着暧昧,讓人心神飄忽。
在祈瑤和遲歸月踏進春月樓的一瞬,就引來來多位男子側目,他們會有意無意地經過兩位氣質不凡的女修身旁。
有自信一點的男子主動走向祈瑤,只見他身穿深藍色鑲銀華袍,頭發半束,銀飾頂冠如盤旋起的柳葉。他眼睛溫柔地在祈瑤臉上打圈,待走近後,先是微微一點頭以示問好,然後才道:“仙長是第一次來?可否容我為仙長領路?”
祈瑤陡然被搭話,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立即向遲歸月投去求助的眼神。
遲歸月泰然自若指了指南面樓一層大堂內搭建着的紅木搭建而成的開價臺,示意她們二人今晚是沖着春月樓三位花魁來的。
那藍衣小倌先是一愣,然後微微笑着颔首離開,側身走開時眼睛仍是不願從祈瑤臉上挪開。
當他終于回頭時卻與一急匆匆穿過的春月樓小厮撞到了一處,差點被撞掉進池塘。好在那小厮手腳快,将他扶住。
他穩住身形後,他微瞥着眉看向那不長眼的小厮。
這穿着春月樓藍色粗布下人服飾的小厮身板瘦弱,頭發用一藍布條束起,一絲不茍,可難看的是他的臉幾乎被那一把蓬松雜亂的胡子全遮了去,沒被胡子遮擋住的額頭左邊卻貼着一張中間透黑的紗制膏藥。
藍衣小倌心中疑惑春月樓什麽時候招了個面相如此粗糙的小厮。
那小厮見他站穩後像是有些不舍地又多朝他臉上看了幾眼這才又快步走開,走向南面樓。
南面樓大堂搭着的臺子上有三幢巨型屏風,花魁從臺子簾布後分別走到屏風後,靜靜等待着。
臺前擺着十套桌椅,坐着的均是今晚有意競價的。
遲歸月和祈瑤就坐在最靠近臺子的那張桌子上。
才一坐下,一胡子小厮就過來慢條斯理地為她們沏茶。
遲歸月和祈瑤卻也沒注意到他,眼睛直盯着臺上。
第一位男倌前的屏風被兩人合力撤走,今晚的競價開始。
今晚最好是用競價的方式将這三位男倌拿下,不然到時候就只能強行闖進七樓。這裏到底是合歡宗管轄內,要盡量避免生事。
李堯光和祝澤他們四人在南面樓外圍的窗邊觀察着裏面的一切動向。
可看來看去,仍只看到了祈瑤和遲歸月坐在那臺前圓桌上。
“……明珑呢?”祝澤将十個圓桌上坐着的人一一看過後,出聲問道。
李堯光抱劍站在後面,道:“師妹當然不會被這些浮于表面的男子吸引,更不願和他們接觸,應是另尋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