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山海宗長老伏令之
山海宗長老伏令之
那人身形比一般人要高出很多，微垂着背穿着的水灰色山海宗宗袍及地，一塊幾乎将全臉遮住的面紗上畫滿了符文。
“伏令之長老？！”
長老似乎往明珑這邊看來了一眼，就在這一間隙，地下突然伸出兩道影子，束縛住伏令之的雙腳，圍在院子各處的影子一改之前悠哉的狀态，齊齊一撲而上，有拿刀和劍的，有架弩的，還有會施法術的。它們像是察覺到來人不好對付，出招完全不遺餘力。
從頭至尾黏在月逐星身上的女影子更是氣勢十足。觀她的動作，她似乎也會陣法，只見她以掌擊地，瞬間以伏令之為中心，五條符文交錯延伸，然後向伏令之纏去……
而明珑空着的另一手瞬間被一人牽過。
月逐星面色沉沉，拉着明珑就往宅外跑去，可明珑卻往反方向後撤着身子，祝澤橫身擋在兩人中間，銀針在他手裏，刺向月逐星抓着明珑的手。
月逐星只好将這只手松開，而另一只手卻又擒住了明珑的胳膊。
他邊躲着祝澤放出的多段交錯着的毒絲，邊緊皺着眉想要拉過明珑，
他急道：“阿姐！”
明珑也在躲，躲着月逐星每一次伸過來的手，可心有餘力不足，身體反應總跟不上自己的意識，但好在每一次月逐星的鉗制都被祝澤即時破解。
“跟我走！阿姐。山海宗，不！人族将衰，沒希望的！你留在我這，我可以保你不死，一生無憂！”
可下一秒，身後的伏令之就已經将他先前召出的所有影子盡數擊散，女影子的身形也在遠處搖晃了幾下，然而墜化進入了地底。
而緊接着，周圍又在漸漸生出新的一批影子大軍。
伏令之片刻未停轉而閃至月逐星身邊，高出常人許多的他，總是帶着無形卻威懾十足的壓迫感。
月逐星餘光一掃，瞬間兩道影子驟現，纏住祝澤。而他趁亂拉起明珑就外另外一處跑去。而這次明珑卻也沒再試圖掙脫他，反而順從地跟在他身後跑着。
“你以何斷定人族将衰？”是明珑在問。
覺得他一定是知道什麽。
月逐星一只手拉着明珑，另一只手單手捏決，他們跑過的沿途，不斷有新的影子出來，阻攔身後緊追而來的兩人。
“……遲逍遙，你認識嗎？”
他沒有回答，明珑便換了更直接的方式問道，聲音無波，即使因為跑的太快，身體承受不住地在喘息着，也掩蓋不了說話時的冷意。
像鴻衣那樣段位的妖不管是在什麽巧合之下都不可能是遲逍遙的對手。
那鴻衣身後必然還有更高勢力和戰力幫助了她，而遲逍遙死的那一刻，也注定了山海宗不再能太平。而月逐星能夠說的如此斷定，讓明珑不得不聯想到原書中的再次人魔大戰……腐卻山，遲逍遙的死，躲在樹後的人，月逐星剛才的那番話。
一開始明珑只以為這一切是妖族的管理不善導致的人間動蕩，可若換個角度，這些都是妖族的故意為之，甚至還有魔族的有意參與———如此來看，再聯想到魔族天生的那種戰鬥天賦……那人族确實岌岌可危。
果然，原書中的人魔之戰也被提前了嗎……
月逐星緊盯着明珑愈寒的臉色，忽然他一個急剎，晃得明珑身子猝不及防的地往前倒去，好在他手依然緊緊扣着她的手沒松開，将明珑身形攥回。
他正色道：“阿姐，山海宗長老遲逍遙的死，和我沒有關系……這個我要說清楚。”
他們二人身後的影子被滅了一波又一波。
兩人才剛停下，伏令之閃身擋在了前方，後方的祝澤冷凝着兩人。
新生出的影子以戰鬥之姿将兩人護在中間，防範着祝澤和伏令之，而四人的最外層也在不斷生出層層疊疊的影子将所有人包圍在裏面。
“但你知道是誰，是不是？”明珑直視着對方。
月逐星微微一愣，本牽着明珑的手反被明珑雙手握住鉗制。也是在這一刻，護在兩人身側的所有影子被瞬間消滅，而他的另一只手被伏令之抓住。
“阿姐……”月逐星喊道。
明珑沒理會他類似于讨饒般的眼神，越過他看向伏令之，道：“長老，這是我那流落在外面生不學好的親弟。我想把他帶回山海宗……”她這才回視月逐星，“關起來，他應該知道很多事情。”
然後又對月逐星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會護你周全。”
月逐星兩手雖被鉗制着，此時卻反而冷靜了般。
他靜靜地看着明珑，又問了一遍：“阿姐當真不願跟我走？不管以後發生什麽？”
這一刻明珑心裏其實有觸動的。
覺得有愧。
自己占用了他姐姐的身體，如果現在站在此處的是真正的明珑，做出的決定定然會有所不同吧。
但此時此刻在這的是“我”。
山海宗裏有很多自己在乎的人，而山海宗外亦有自己恨的……可現在山海宗內的好多人，自己竟都不敢再毫無設防地去相信去依靠……
明珑張唇：“告訴我，除了我，你還認識山海宗的誰？”
話音還未落，伏令之忽然竹棍一點，一個大型結界将四人籠罩在內，也是在結界凝結而成的下一秒。一個三人高的巨影手持長槍類的武器突襲向伏令之，好在被擋在了結界外，長槍抵在結界上發出法術的刺芒。
眼見着月逐星即将要掙脫鉗制，明珑忙強行催動靈力，可催動太急，反将自己逼出一口鮮血從喉嚨湧出。
月逐星見此情況，拉過明珑，讓她背向自己，點出幾道穴，瞬間明珑身上那股全身筋骨刺痛的感覺被壓下。
同時，他壓低的聲音在明珑耳邊響起：“妖王九昭，遲逍遙之死……”
明珑睜大了眼睛。
可月逐星還是不願說出潛伏在山海宗的人是誰。
而他也因這幾息的耽擱被祝澤在脖頸處刺入三枚銀針，他身體瞬間僵直不能動。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周邊的影子在這瞬間如發狂般，在結界被擊碎的那剎那向四人湧來，祝澤急忙奔向明珑。
就在這片混亂中，一道人影掠過，驚起三人的側目。再眨眼，月逐星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幾人的眼前———他被人截走了。
一陣風掠過，這片林子裏哪還有什麽形如妖魔的百千影子，只剩下了明珑三人。
*
清渠鎮月家廢宅內。
月逐星剛踏進房門，便發現自己阿姐的泥塑前站着一少年。
“喲，什麽時候來的？剛打架時你也不來幫我。
緊随她進來的還有一位女子。
那少年沒回頭，眼睛依然是盯着的泥塑，淡淡道：“我不會武。”
月逐星聞言挑了挑眉。
但心中卻是沒信這話，只覺得這少年人小鬼大，藏的深而已。
“劍沒拿回，人你也沒留住……”倚在門框上的女子輕嗤了一聲，接着道：“該說的你說了，不該說的你好像也吐了出去？這就是你說的計劃？”
“是啊～”月逐星心情好像不錯，他一個眼神，那少年眼前的泥塑驟然碎裂散落了一地的泥，“什麽叫拿回？那劍在我阿姐身上，那就是我阿姐的了……阿姐她不想留于此處，我便不留。”
“拜托！是你留不住！”那女子很是無語。
“切，你懂什麽。”
“其實你大可以跟她回山海宗。山海宗現在的動向很奇怪，你進去或許可以助主上一力。”是那少年在開口說話，他聲淡氣微。聽起來是超出他年齡的沉穩。
“你是怪我不該救他？！”那女子十分嫌棄地剜了一眼月逐星，道：“你認真的嗎？他連那把劍都雙手遞出去了，你真指望他進去山海宗幫主上？”
“那你去？”月逐星斜睨她一眼，眼神頗是不屑。
“我又不是沒去過！”
“果然什麽也沒幫到是吧？”
“才不是，你個人族膽敢這麽嚣張？”
“你很不服？”月逐星身後瞬間數道影子顯現出，而他自己背倚着桌子，高昂着下巴。
一瞬間兩人就打了起來
少年微微嘆了口氣，道：“走吧，這裏不能久待，山海宗暗探肯定會再來……”
*
伏令之自然地将明珑背起，回山海宗，祝澤跟在他身後。
明珑半閉着眼，側臉枕在伏令之肩上，頓時像回到了小時候。
她輕聲喊道：“江叔……”
伏令之身形明顯一滞。
從小，明珑便覺得江止身邊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這種感覺十分自由，卻又是被完全被包容着的。就像是身處在一座自己完全熟悉的深山裏。在他身邊可以放縱，也可以什麽都不做。
以前極其有限次數見到伏令之長老的時候都是遠遠看着，并未近過他的身。
而方才伏令之長老出現的那一刻，那種久違的安心感撲面而來。
而現在……明珑在趴伏在伏令之長老的背上，也終于發現了，極少在弟子們眼前現身，所謂隐居在千影峰的伏令之長老身體竟然是木制的。
“……江叔是如何找到我的？”明珑微睜着眼，眼睫像把小扇，扇一下停好幾秒。
等了一會兒，伏令之長老才回道：“推星軌知道的。”
———江止沒有否認伏令之這個身份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
山海宗淩霄峰浮生殿內，江止站在滿堂星辰之光中，通過伏令之與明珑對話着。他未束的白發也被這星辰點綴，閃着或明或暗變幻的光芒。
“那……師尊的死，”明珑搭在伏令之肩上的手不自覺收緊，“也能通過星軌大陣提前知曉嗎？”
“知曉的……星軌雖一直在變，我也嘗試多次推演。但遲長老身殒這一點卻無法改變，只是早晚之差罷了。我也嘗試過與遲長老解釋這星軌之說。”
“師尊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明珑心裏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