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就這麽輕易的就認罪了?”
孟笙笙覺得不可置信。
認罪了, 懲罰可不輕。沒一點狡辯,直接就認了,不符合常理啊。
王川澤靠在門框上, 手上拿着孟笙笙寫好的稿子, 聲音透着一股子漫不經心的味道。
“東西都擺在那裏, 證據确鑿, 不認罪還能怎麽辦?更何況,他可還有兒子孫子呢, 他這麽一認罪, 還有可能把他兒子孫子就保下來了, 要是死扛着不認,最後的結果就是一家子都得進去。”
孟笙笙好奇,“你的意思是只要老羊頭認罪,那還能禍不及子女?他兒子孫子都能保下來?”
王川澤把目光移向她, 擡手用手裏的筆記本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 “這東西怎麽時靈時不靈的。”
孟笙笙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對方說她腦子不好使, 不開心了, 嘴巴一癟, 氣的臉頰鼓了鼓。
“別以為我聽不懂, 你是不是在罵我呢。”
王川澤進了屋子, 拿起筆,劃掉了兩個寫的不恰當的句子,改了改,再在文章裏添了幾句振奮人心的偉人語錄,“沒有, 別亂想。”
“那老頭子腦子還算靈活,說當年那三姨太太, 也就是現在他媳婦兒,不喜歡他也不喜歡田地主,她是被田地主搶回來的。原本她在老家有喜歡的人,兩人感情很好,她被田地主搶回來之後,她喜歡的人追着進了田地主家當起了短工,後來被田地主發現兩人的私情,把短工給打死了,三姨太就瘋了。
後來就是人民軍隊打過來了,鬥地主,田家一家亂了,老羊頭趁亂,把田家的財産霸占了,還把已經懷孕一個多月的三姨太太也給霸占了。”
孟笙笙皺着眉,“那這個老太太也挺慘的。”
王川澤又擡起頭看了看她,突然無奈的嘆了口氣。
孟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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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麽了,怎麽她好像從這嘆息聲裏聽出來了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王川澤沒說的是,這故事聽起來很合理,就是這個在田地主家當短工的人也确有其事,但是仔細一細究,還是有很大的破綻。
比如,這老太太懷孕生孩子的日子,就對不上。
你說當年把人搶回去就已經懷了一個月了,但是你把人家搶回去之後,那孩子還在這老太太肚子裏待了九個多月,這怎麽解釋。
更大的問題是,他能看得出來,老羊頭和他兒子長的很相像,雖然老羊頭老了,皮膚黝黑又皺巴,別人看不出來什麽,但是他經過訓練,還是能看得出來這兩人的臉型、五官輪廓、嘴巴都很相像。
天底下哪裏有這麽巧合的事,說兩人沒關系就沒關系?
還不是因為老村長支書都是熟人,好歹相互之間還是有幾分鄰裏感情的,沒有揭穿這老頭撒的謊,也就瞞下去了。
不過他過手了一遍這個案子,确定了這老羊頭的孩子是真不知情,就連那些錢,他都不知道,老羊頭說他不是他兒子的時候,那男人還真信了……
于是他也就沒再死抓着不放,就這樣了結了也就行了。
“這老頭活不了了吧
。”
王川澤說道,“已經結案了,上頭派人把人帶走了,一個月後,死刑。”
看着孟笙笙周身沉郁的氣息,王川澤手動了動,從包裏掏出來一張獎狀。
孟笙笙好奇,“啥啊。”
仔細一看,竟然還是給她的。
???
“我什麽時候成了熱心人民群衆?還幫着你們破獲了一起大案,我自己怎麽不知道?竟然還有獎金!!!三十塊!!發了發了!”
存款日漸減少,她還計劃着再去一趟修理店,怎麽着也能再掙回來幾塊,沒想到天上竟然直接給她掉了三十塊錢,能用好幾個月了!
沒等王川澤回答,孟笙笙說道,“我知道了,是因為這次這個案子?其實我也沒幹啥,就是運氣好,指了個路,哈哈哈……”
其實不是,這是上次抄了那養殖場得來的錢 ,不過王川澤沒有解釋,她願意這樣想就這樣想吧。
村裏的姓周的女人,好像和這個案子有些關系,但是這個村的那知青幫着解決了,上頭有人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他才沒去抓人,否則那女人早進局子了。
不過他看出來了,那女人就不是個安分的,做很多出格的事情沒個顧忌,遲早要出事。
以他的直覺,老羊頭家的事,就和對方有關系。
不是說第一個發現這些錢的人還沒找到嗎?他的經驗告訴他,查查那女人,應該能有收獲。
孟笙笙拿着筆,在王川澤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沒事。”
王川澤也想起來了在這案子裏,孟笙笙指路的原因,無奈的笑了,心想,這姑娘,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運氣在身上的。
孟笙笙還因為這三十塊而高興,臉頰上的梨渦若隐若現,看的王川澤心裏癢癢的,想摸摸看是什麽觸感……
他輕咳,覺得他摸她的梨渦不太合适,手又癢,于是掩飾性的直接用手捂了孟笙笙的臉蛋。
“就這麽喜歡錢啊。”
手底下柔軟的臉蛋被他包裹在掌心裏,仿佛一碰就會飛的蒲公英,根本沒止住他心裏的癢意,順着經絡,一直癢到了心尖……
孟笙笙扭曲着臉:…
滿鼻子的墨水味兒,她差點不能呼吸了。
MD,狗東西,就不能給他好臉色,又欺負她。
眼看着孟笙笙的臉越來越扭曲,王川澤罕見的心虛了。
“……你這文章寫的很好,但是你來看看這裏,你這裏不應該這麽寫,……這裏添一句語錄效果會更好……你來看看,這裏寫錯了,沒有這種說法……”
孟笙笙:轉移注意力?
行叭,還有能用的到的地方,留這狗男人一條命,暫時不鯊了。
孟笙笙腦袋湊了過去,看着自己寫的稿子,把王川澤說的這些話都記在了稿子上。
王川澤看孟笙笙把心思都放在了筆記本上,微微偏頭,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挺好,混過去了。
重新編寫過的稿子寄了出去,還沒等到回信,就聽說李大嬸子家要有喜事了。
不過男方并不是原本和周翠相好的男人,而是那男人同村的另外一戶人家。
孟笙笙:“……不是說周翠和王家村王鐵頭家的老三好了嗎?怎麽着轉眼就和王全喜定親了?”
那天她雖然把周翠和王家老三的事情說了出去,但是辦公室裏的人就五個人,兩個問話的領導,周翠和王家老三,另加一個她。
兩個領導問完話就走了,周翠和她不會把這事拿出去說,但是後來村裏還是出現了些風言風語,不用想也知道這事是從哪裏露出去的。
周麗麗在村裏人緣挺好,打聽到了些內幕,她也沒瞞着,“其實前兩天王家也打發了人去了周翠家提親。就是那啥,最近你們可能也聽說了些關于翠翠的事,王鐵頭的婆娘可能覺得翠翠已經是王老三的人了,所以就有些拿喬,李大嬸子說要二十塊錢的彩禮,周家陪嫁一雙紅枕巾、一床紅被褥,一個洋瓷盆,兩斤白棉花,王家硬是死咬着不答應。”
“這都不答應?乖乖,這些陪嫁都值彩禮錢了,被褥、紅枕巾……都是難湊的東西啊……”
周麗麗眉飛色舞的說道,“誰說不是呢,二十塊錢的彩禮,對方死活不應。好說歹說,李大嬸子說怎麽着至少也得給個十塊錢吧,也代表男方的一個重視的态度,王老三她娘還是不應。那刻薄的呀,我和我哥在牆根邊都聽不下去。對方說就只有三塊錢,愛要不要,不要就別嫁他們王家,讓另找一家去撿他們王家不要的破鞋……”
孟笙笙:這話過分了,這婚事難怪沒成。
“李大嬸子有什麽辦法,周翠自己婚前幹了壞事,為了女兒好,忍着怒氣還和王家那婆娘理論呢,誰知道周翠自己拿了把刀,把王家一夥子人全都給攆出去了。轉天就傳出來,周翠和王家村那礦場上幹活的、帶兒子的鳏夫王全喜定親了。”
這好好的一個大姑娘,因為遇人不淑,這輩子都被耽擱了。
周翠的婚事辦的匆忙,才半個月不到,兩人的結婚證都領了,周家就要辦喜宴了。
可能是因為王家那夥子人不當人,李大嬸子一家誠心要争口氣,這喜宴辦的着實不錯。
原本周圍都是一把瓜子、一缸水、一桌子紅薯土豆就湊活的喜宴,周家硬是辦的熱熱鬧鬧的,餐桌上竟然還能看到肉沫油星子,十裏八村的,誰不說一聲周家的喜宴辦的敞亮?連帶着周翠婚前那點風流事也沒人說了。
這次孟笙笙見到周翠的時候,發現這姑娘變了。
她那周身被家人保護出來的桀骜嬌蠻的氣質沒了,變得穩重又踏實,看到長相平平、氣質平平,甚至被生活磨的有些蒼老的王全喜的時候,也沒有不滿,反而笑着和對方走了。
李大嬸子一家子靠在門內抹着眼淚,周圍的相熟的女人都一聲一聲的安慰着對方,說翠翠嫁了工人,以後的日子不會差,說對方雖然有兒子,但是年紀小,翠翠心善,養好了照樣是親兒子……
孟笙笙還瞥見林子裏有個熟悉的背影,盯着周翠的背影一動不動。
後來還聽說在王全喜家喜宴上,王鐵頭婆娘鬧了一場,不過孟笙笙沒功夫打聽了,在聽到陳露考了第一名,有機會去市裏醫藥班學習之後,王川澤也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你說省裏有個工作的機會?你沒騙我?”
“我為什麽要騙你?确切消息,明年開春,省裏的八三一廠有一次招工,不過報名有條件限制,至少得是高中畢業,而且是城市戶口。”
“八三一廠是幹什麽的?”
“這個廠主要的任務是生産農業機械,咱們公社裏的拖拉機就是這個廠制造的。南河縣裏鋼鐵廠裏生産出來的大部分産品都會運到省裏,由八三一廠完成生産組裝任務。”
孟笙笙點點頭,對這個八三一廠有了大致的了解。
明年開春才招工,還有大半年呢,即使她現在不符合條件,也能想想其他辦法。
比如她的戶口問題,戶口問題解決不了,她連報名都無法報名。
王川澤見她擰眉,以為她擔心自己考不上,便安慰道,“別擔心,我幫你打聽打聽消息,看看能不能找到以前考試的題目,找幾份給你看看,到時候你就照着複習就沒問題。”
現在這幾年的絕大部分高中畢業生,都是些不着四六的,學也沒好好上。依照他對孟笙笙的了解,她絕對能被錄取。
他再看着些,保證這場考試是公平公正的、她不會被走後門的擠掉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