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幽閉恐懼症
第二十章 幽閉恐懼症
魏書漠的宿舍很空蕩,分為裏外兩個部分,外面是一張書桌和一個透明的書櫃,卧室裏面是一張單人床,和一個不大的白色衣櫃,幾乎沒有其他家具。
書桌上有很多報紙和書籍,一絲不茍的成摞堆放在一起,A4紙張打印出來的文件,都被黑色小夾子夾好,碼放的整整齊齊。
整個宿舍,都萦繞着淺淺的沉香,是和魏書漠一樣的味道。
魏書漠走過去,拉開了窗簾,天色似乎并不怎麽好,雲朵團團的抱在一起,遮擋了為數不多的陽光。
楚耀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視線落在了桌面上的一小疊文稿上。
新型測謊儀使用研究報告。
下面是魏書漠清瘦的行楷字跡,規矩嚴整,仿佛一支來自漢字王國的軍隊,整齊劃一。
楚耀一直無法明白字寫得好看的人是如何做到的,就他看來,那小小的一只簽字筆的走向,比手槍子彈還難控制。
他每次寫字,就像一個壯漢穿着高跟鞋滑稽的跳舞,一不小心就扭了腳。
之前警察局的結案報告要求手寫掃描,從他開始,張局把這個規矩改成了電子版,然後手寫簽名。
原因無他,壓根沒人看得懂楚耀寫了什麽玩意。
楚耀随手翻了兩頁記錄,揶揄道:“你為一個兒童玩具寫了二十頁的報告?”
魏書漠拿着噴壺給窗臺上的綠植澆了一些水,聽到聲音轉頭看了一眼。
桌案上放着警察廳拜托他為某測謊儀寫得實用性分析報告。
警局打算把測謊儀廣泛投入使用,于是請魏書漠這位首屈一指的鑒謊專家來評估專業性。
“那是測謊儀,不是兒童玩具。”
“作用差不多。”楚耀聳聳肩。
魏書漠早就習慣楚耀這種性子,也不打算和他争論有關支持科學發展造福人類的話題,轉身打開了卧室的燈。
“你在這休息,床單是新換的,我沒有睡過。”
楚耀環視了一圈,只有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伸直腿都費勁:“你睡哪?一起擠擠?”
魏書漠視線不自然的從那張小床收回,
“我還要備課,你睡吧。”
楚耀也不多說,從善如流的走過去,懶散的抻了個懶腰,脫鞋和衣躺了下來。
枕頭和床單上都有淡淡的沉香氣息,楚耀不動聲色的将臉湊近柔軟的被褥,深吸了一口氣。
還挺好聞的。
他莫名想起了剛剛抱着魏書漠時候,指尖柔韌的觸感。
男人的腰,也能薄成那樣,好像輕輕一用力就可以壓斷。
他閉上眼睛,打斷了腦子裏越來越不像話的想法。
魏書漠走出房間,順手關上了燈,剛要關門的時候,房間突然傳來吱呀一聲。
楚耀倏然撐起了上半身,桃花眼透着一絲沉郁,像是匍匐在黑暗中舔舐傷口的狼,随時警惕敵人的入侵。
許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魏書漠微微愣了愣。
楚耀沙啞道:“別關門。”
“......”
“太熱了,開了門......通風。”
魏書漠白皙的指尖凝滞一瞬,将門敞開,坐到一邊的書桌坐下。
他動筆寫了兩行教案,終于是被那道灼熱的視線煩擾的放下了筆。
“睡不着?”
楚耀答非所問:“魏教授,其實你長得挺好看的。”
“......”
“真的,就你這個長相,要是別這麽冷,肯定一堆人追你,賀遠那種人,真的不适合你,又醜又蠢又慫,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看上他的,還有......”
魏書漠蹙眉道:“楚耀。”
楚耀仿佛沒聽見一般,繼續道:“還有上次那個小白臉醫生,賊眉鼠眼,一看就腎特虛,也不适合你......”
“楚耀!”
魏書漠走過來,伸手按開了電燈開關。
突如其來的光明讓楚耀不适的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茫然,然而很快就淡去了。
楚耀轉頭看向魏書漠,卻見後者神色複雜的注視着他,輕笑道:“我還沒說完......”
“你在害怕什麽?”
楚耀收斂了笑意,雙手支在身後,懶散的撐着身子。
“害怕?這世上就沒有能讓老子害怕的。”
“你有幽閉恐懼症?”
“怎麽可能?”
魏書漠喉結微微動了動。
楚耀瞥見他的神色,眉間一跳,伸出手指,做了個“停”的手勢,
“得得得,就算我有點小毛病,你也不用擺出一副老子快死了的表情吧?大冬天看得人心裏暖暖的......”
楚耀試圖把氣氛拉上正軌,但是無果。
魏書漠的表情更加複雜,他還想問些什麽,楚耀幹脆拉起被褥翻了個身,學着魏書漠慣常的語氣說了句:“安靜,我要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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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醫生,有人找。”
穿白大褂的醫生點點頭,在看見來人的時候,面容浮現一絲喜色。
“你怎麽想起來來我這了?”
魏書漠走到咨詢室的椅子上坐下,擡眸淡淡的掃了一眼牆上的挂鐘。
這裏是私人心理咨詢室,老板就是眼前這個年輕男人,名叫季涵白。
也是魏書漠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你,最近還好?”
季涵白笑了笑:“你應該不是來跟我敘舊的吧?”
他喝了口水,把保溫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說吧,什麽事?”
“幽閉恐懼症,有什麽治療方法嗎?”
季涵白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你一個心理學博士,來問我這個半路出家的?你是專程來開我玩笑的?”
“我想知道,如果患者抗拒治療的話,有沒有什麽方法?”
“抗拒治療?你的患者是小孩子?”
“嗯......算吧。”
“算、吧?”
“25歲零4個月。”
“咳咳咳咳咳咳咳!”
季涵白震驚的看着他,随後眼睛轉了轉,了然道:“男朋友?”
魏書漠輕蹙了蹙眉:“別亂說。”
季涵白完全不買賬:“這些年你一共就找我聊過兩次天,一次是知道自己的性向,還有一次就是今天,為了這個大齡兒童,他這個年紀應該不可能是你兒子吧?”
“......”
“我很好奇你怎麽發現他有幽閉恐懼的,不會是你倆關了門關了燈滾到一起之後......”
魏書漠沉着臉站了起來,季涵白趕緊拉住他。
“開個玩笑嘛,對付這類患者,我還真有個屢試不爽的方法。”
“什麽?”
季涵白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轉身從書架上抽出了一本冊子遞給魏書漠。
“兒童心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