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吃香菜

第二十四章 不吃香菜

想調查的事情已經查清,魏書漠和楚耀從郭夏的公寓離開,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兩點了。

“我回去會嚴審覃江北,他既然能看見作案過程,一定也看見了兇手的長相,只要他說出來,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楚耀說。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什麽?”

“兇手殺害郭夏和鄒伊格的冷卻期只有五天,按照相關心理分析和函數測算,下一名受害人出現的時間,應該在近日。”

“會不會是姜茜的自首讓他決定收手了?”

“不會,兇手通過犯罪行為獲得掌控感,切割死者的身體部分然後放置在下一個案發現場,可以看作是對警方的挑釁,這會極大滿足他的虛榮心,他不會這麽輕易收手。”

“或許,是已經發生了,但我們不知道。”

魏書漠搖搖頭:“在警方找不到線索的情況下,他的自負心理會逐漸膨脹,犯罪也會更加大膽,郭夏橫屍屋內,而鄒伊格死亡的時候卻是暴露在任何人都有可能經過的藝術館大廳,也可以印證這一點。”

“按你的邏輯,他又殺了人,又沒有殺人?”

“還有一種可能,”魏書漠沉思片刻後說道,“我需要确認一下。”

午飯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人都還沒來得及吃飯。

魏書漠沒什麽感覺,但是楚耀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他揉揉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身體特別乏,頭也疼。

應該是最近沒休息好。

畢竟從郭夏案發生以來,他已經在警局的躺椅上湊活了十來天。

每次回家都是淩晨,天不亮又起來幹活。

楚耀舒展了一下胳膊,不甚在意。

小區門口有一家沙縣小吃,用“家”來形容也不妥當,因為它只是一個路邊的小推車,推車上的大鍋滾動着熱氣,小蒸籠壘得高高的。

老板是個穿着花圍裙的胖大嬸,正利落的拿着白色塑料袋裝小籠包,周圍支着的幾張小木桌子幾乎坐滿了,客人來了又走,生意火爆。

楚耀停了下來:“走,請你吃碗馄饨!這一家的小馄饨做得是全潞城最好吃的!一般人我都不告訴!”

“這是個僞命題,”

魏書漠眉眼清冷,說話間呼吸在冬日凝成薄輕的霧氣,長睫似乎凝着水珠,陽光下晶瑩剔透,

“你不可能吃過潞城所有的馄饨。”

楚耀右眼眯成了一條縫,

“哈,魏教授,你知道你說話的時候很煞風景嗎?”

魏書漠的視線淡淡,落在小推車邊緣的污漬上,楚耀側眸看了眼,以為他嫌路邊攤不幹淨。

他也沒指望魏書漠能陪他吃這些,畢竟他看起來喝水都得喝滅菌燈照過的。

魏書漠那個一塵不染的宿舍,現在還讓他印象深刻。

楚耀聳肩道:“算了,你沒口福,我們去前面那家......”

他話音未落,魏書漠已經走到小推車前。

“老板,兩碗馄饨。”

楚耀略微有些詫異:“你......要吃?”

魏書漠蹙眉看了他一眼:“你不吃?”

“吃,老板多來兩勺辣椒,蔥香菜都要。”

楚耀說完,又補了一句:“另一碗不要香菜。”

“好嘞!”老板娘樂呵呵的回應。

“走啊,愣着幹什麽。”楚耀率先去找了個座位坐下。

魏書漠薄唇抿成一條線,袖口半截指尖微微戰栗。

他近乎克制不住因為那句“不要香菜”而轟然震顫的心髒。

他輕輕喘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而不動聲色地走到楚耀對面坐下。

“你很冷?耳朵都凍紅了。”楚耀随口問道。

“嗯。”魏書漠快速應了一聲,垂眸盯着面前的塑料筷子發呆,等待着潮水般的慌亂和悸動散去。

他不該是這樣的,為什麽只是因為楚耀記得他對香菜過敏,就沒出息的耳尖發熱。

他的心已經冷寂那麽久,他花了十年去鑄造一個無人可以入侵的銅牆鐵壁,難道就是為了轟然崩塌。

絕對不可以。

馄饨端了上來。

肉餡飽滿的小馄饨擠在碗中,淋上翠色的小蔥,看上去格外誘人。

魏書漠是個食欲寡淡的人,看到這些小馄饨,竟也生出幾分想品嘗的沖動。

他撈起一只小馄饨,放在嘴邊慢慢的吹涼。

楚耀已經半碗下肚了,他抽空擡眼一看,魏書漠還在吹着小馄饨,蒼白漂亮的手指把廉價的塑料勺子都襯出幾分矜貴來。

見魏書漠小口咬着馄饨,楚耀終于沒忍住笑了起來。

“教授,哪有人這麽吃小馄饨的,皮和餡分開吃?這麽細致,你在做實驗呢?”

魏書漠不知是該反駁他,還是提醒他吃飯不要說話,最終什麽也沒說,默默吃着勺子裏的小馄饨。

楚耀直接拿過魏書漠手裏的勺子,撈了一勺,然後晃了兩下。

“你看啊,這樣就可以整個舀起來。”

楚耀臭屁的擠了擠眼睛,然後把勺子往前一伸,

“啊。”

高嶺之花魏教授,大抵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把食物喂到嘴邊,然後像哄小孩子一樣讓他張開嘴巴。

魏書漠不知所措的移開了目光,語氣生冷,

“你放下,我自己吃。”

“我都給你晾涼了,放回去又變熱了。”

楚耀并沒有看出眼前人的無措,伸手拽過魏書漠冰涼的指尖,把勺柄遞過去。

魏書漠只得垂眸把那只小馄饨吃進嘴裏,也不知道是馄饨的蒸汽太熱,還是什麽原因,被楚耀碰過的指尖開始泛熱泛麻。

一頓飯吃完,魏書漠感覺比上了一堂課還要累。

對面那個,吃完之後就一直盯着他看,那視線沒有任何不好的意味,卻讓他坐立難安。

明明他可以從容平靜的在上千人面前演講。

此刻,卻緊張到心尖泛麻。

弗雷德裏克·巴克曼說過:你永遠沒法變得如同你想象中的那麽謹慎。

魏書漠曾經不置可否,現在他覺得說得很對。

他不知道楚耀看出來了多少,他只能盡力在他面前維持着自己的驕傲和體面。

哪怕他的世界在他眼中搖搖欲墜。

上車後,楚耀把暖氣調高了些。

熱氣讓魏書漠蒼白的皮膚出現了一絲血色,唇紅齒白,漂亮的不像話。

楚耀看愣了,直到魏書漠投來不解的目光,他不自然的假裝咳嗽了一下。

“下面去哪?”

“爬山虎精神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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