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拜師遭拒

父女兩人在廂房裏睡的香甜,赤松卻是難以入睡。

他用自己的修為救回了花陽,這确是讓人欣慰,只是這事背後的隐憂卻不得不讓人關注,未找到花陽之前他還在疑惑為什麽好好的小姑娘會變作鳥型,心中自是覺得這傳言或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可見到了花陽,他才瞬間了悟,了悟之餘心中也自然而然多了一分擔憂。

花陽現在的真身,這只七彩神鳥,根本就是跟太陽神鳥一模一樣,換句話說,她便是那日被大羿用弓箭射下來的太陽神鳥。

民間都傳太陽中心乃是只三足烏,因着烏鳥會飛,因此才能帶着太陽飛上天去,實則不然,真實情況是,每一個太陽都與一只太陽神鳥封印在一起,而這神鳥也非民間流傳的三足烏鴉,反而是十只長着七彩祥羽的神鳥,形似鳳凰卻又不是,此鳥很是稀珍,四海八荒,便只有這十只。

如若他猜的不錯,便是那日大羿射下了多餘的一個太陽,說是射下太陽,實則是射下太陽神鳥,此神鳥乃是破壞了規矩,這才造成了人間的民不聊生,神鳥一落,太陽再無依仗跑到天上,必然也會跟着隕落。

太陽神鳥中了箭,隕落到東海,自是不能生還,而恰巧此時,随神鳥一起降落的太陽也墜入了東海,造成了海面巨大的波浪,花陽也就是此時在水中喪生,這兩者發生時間幾近相同,又幾乎在同一個地方,且民間素來就有借屍還魂一說,人死之後,靈魂離開了自己的肉體自是沒有辦法再回去複活,可若旁有其他載體,再加上一些因緣際會,倒是很有可能還魂成功。

由此說來,花陽便是借了太陽神鳥的軀體,這才得以複活,只是這便是隐憂的根源所在。

既是太陽與神鳥之間有着封印,而這樣的封印乃是固有的,實際上也就是一種本就存在的力量,我們姑且叫它為封印,也是牽強附會。

而這兩者之間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如若神鳥重新複活,那也就預示着本沉入海底的太陽也會躁動不安,二者之間本就如一陰一陽惺惺相惜,若是某日兩者再次合體,就怕會再如之前一般出現禍端。

不過他還是傾盡全力救了她,絕非是因為一己私利彌補自己的慚愧之心而棄天下百姓不顧,花陽與神鳥之間的因緣際會,本就是自然發生,沒有任何人刻意為之,即便他不存在那一絲愧疚之情,他也絕不相信犧牲一人而滿足更多人的利益便是個明智之舉,百姓的福祉固然重要,蒼生的利益也固然重要,可那樣的一個柔弱孩子,雖是自己任性犯了錯誤,可這第二次的生存機會卻是她自己争取所得,她便也是百姓的一員,亦是蒼生的一員,把衆人的幸福全都建立于她的悲苦之上,這便是高尚?這便是正義?也許天下有很多人都信,他赤松子卻怎麽也不信。

可做事情要善始善終,這個為禍蒼生的潛在威脅,他也定會慢慢找出解決之道。

************

赤松子再次來到東海之上,輕閉雙眼,兩指捏訣,輕輕點向額頭,瞬間就在額頭之上燃起了一團小小的明亮金光,此乃是探查隕落之日的情況蹤跡。

說到此法,人人皆知雙目乃作視物之用,如若沒有雙眼,便将是混沌一片,與外界斷了連結,這樣的人生乃是悲哀,此話誠然不假,可卻不知,有時候也就是因為這雙眼睛,才更迷惑了心智,讓表面的東西擋住了真相,或是讓無關緊要的迷惑了雙眼,反而忘了更重要的,買椟還珠便是如此。

所謂五色令人目盲,講的也是這個道理,可若真的沒了雙眼,人生缺少了啓蒙之物,更是不可,這便是人世間的複雜之處,超脫之人便該取材于型而置身其外,通識萬物之理而化解我執,然而能做到之人,卻是少之又少。

赤松子這個探物的本領,便是根據這個道理,先閉上雙眼,絕了形色幹擾,再運用神識感知,便可不用耳目而試聽千裏,此時探知隕落的太陽正在海底好好休眠,并未有蠢蠢欲動的趨勢,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Advertisement

放心之下忙揮動雙臂,于半空中畫了對陰陽魚,乃是一個至尊封印,又伸手一推,陰陽魚便輕輕籠罩于東海之上,猶自向着四方擴散,愈來愈大,轉眼間已似蒼茫東海,無邊無際了。

************

且說另一面,花陽睡了好些個時辰,這才迷迷糊糊醒來,轉動周身覺着異常輕松,仿若這兩年餘的辛苦疲乏,俱在這一夜之間恢複正常,卻不知這正是得了赤松子修為的緣故,赤松子乃是何許人也,歲月的累積使得他的修為極是紮實醇厚,況且他天資聰穎,于修道一事上又比別人多了許些優勢,能得以讓赤松傷了元氣去度送修為的,恐怕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有花陽一個。

花陽伸了伸懶腰,下意識就想用嘴巴去啄一啄羽毛,撅嘴發現根本夠不到,這才驚醒,原是前幾日自己被赤松先生救了回來,又見了父王,其後先生便說要幫助自己回到從前,兩人在屋裏也不知待了多長時間,只知道自己後來實在支撐不住,一個瞌睡睡了過去,卻不曾想醒來就真的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花陽一時有些恍惚,過後才心中大喜,拿手摸着自己的臉頰和胳膊,便是這樣也猶自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命運竟會如此垂青于她,真的給了她第二次機會,一時欣喜,又落下淚珠。

小榻上炎帝聽了少女啜泣聲音,于夢中驚醒,見花陽此時已經醒了過來,忙走上前去仔細觀望,父女兩個俱是感慨萬千,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從哪說起,只得相顧淚眼,緊緊相擁。

父女兩個久別重逢,在一起說了将近一個時辰的體己話,這才想起該去拜謝恩人,此時的赤松已經回來了好一會,正在廳堂裏飲着茶水,表情上一片寧和,似是從來都未出去過一般。

炎帝拉着花陽,叫她上前去給赤松磕頭,連忙被赤松扶起,“我們就莫要糾結于這些禮節了,此事乃是舉手之勞。”

炎帝聽此只得作罷,感謝再三,之後便要告辭,“既然如此,我父女二人便不再多留,只因家中妻子仍在等待花陽的消息,早些回去,也好讓她放心!”

赤松子笑了一笑,“此事大王不必挂心,我昨日就已托人告知了王後,想必現今王後早已知道了好消息,正在家中等候小公主回家。

炎帝聽了更加感激,赤松子不僅幫了自己大忙,而且把是事情想的這麽仔細,真是叫人心生溫暖,自知感謝的話已經說了太多,此時再說未免啰嗦,便只是點了點頭。

兩人中間花陽眨巴着大眼睛看來看去,這才看定赤松,“先生幫了我大忙,可謂花陽的再生恩人,若是沒有先生,恐怕我如今仍是在風雨之中奔波勞碌,花陽自知無以為報,我見先生一直孤身一人,不知可需要一個弟子,日常生活中也可照應,只要先生不嫌棄,花陽願意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還先生大恩!”

赤松突然就有些窘迫,這麽長時間以來,他一直孤身一人,其餘的便只在方壺山的宅邸留了一個仙童來打理房屋,收徒一事,只是在別人那裏看過,卻從未想過往自己身上按,下意識就要拒絕,見了花陽那雙亮閃閃的眼睛,又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花陽見他一副猶豫面色,便知他根本不喜這樣,随後便果真聽了他說,“小公主,并非是我不喜歡你,只是我孤身一人早已習慣,一直以來也沒有要收個徒弟的想法,你若想要修道,找我來問便是,你我又何必用那繁雜的關系來固定住呢?”

花陽知他心善,說起話來也絕不傷人,可是聽了他的拒絕之意心中還是有些失落,便低下了頭,強忍着未掉下眼淚。

赤松知道自己還是傷了這個小姑娘的心,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待要繼續解釋,卻見花陽竟然突然擡頭,随即便像什麽都未發生過一樣,對自己粲然一笑。

赤松突然就有些心酸,這般年紀的孩子,該是經歷了多少苦難,才學會了隐忍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