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甜蜜牽挂

近日的事情着實太多,悲傷、不安、欣喜、滿足等等不一而足,就在衆人沉浸于自己的情緒之中時,夏季竟是到了尾聲。

赤松子擡眼望了望天上的幾抹素雲,自己也是時候告辭了。

歸澤宮本就不大,如此邊走邊想就到了前日花陽母親帶自己來的蓮池,蓮池之上幾只白蓮依然盛放,亦有許多已經凋零,露出了飽滿的蓮蓬。

赤松子見得此景心念一動,纖長的雙指輕輕捏起,又朝天上一點,就着幾片白雲施了個法術,天上竟是瞬時下起了小雨,于此同時,前方層層疊疊的蓮葉中突然就一陣躁動,竟是在一片綠葉中隔開來一道豁口。

赤松子剛要轉身,看到此景突然駐足,心中好奇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到豁口延伸的岸邊盡頭,原來是個撐着小船的女孩,便是花陽。赤松子忍不住一笑,花陽今日穿了件鵝黃色的上衣,淡綠色下裙,此時已被突然而至的雨點打的深深淺淺,發髻之間插了兩朵粉色珠花,白皙的面頰上染着兩片紅潤色澤,倒像是個從花間走出來的小仙童。

赤松一猜便知道了緣由,大概還是她去池間玩耍,卻不曾想下了雨,這才拼命趕了出來,眼見女孩微低着頭,劉海兒一縷縷貼在額間,只能看得見輕輕垂下的睫毛,看不清面上神色。

赤松心中稍許安慰,這個女孩兒乃是因為溺水而遭受大難,如今也未見對水窪之處有什麽懼色,可見果真成長了許多。

雖是如此想着,卻故意拿捏起大人的口吻,“花陽公主,我記得你父王是不喜你來水上玩耍的罷!”

花陽心中有事,未曾注意前方情況,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吓的一抖,立即擡頭望去,就見到赤松那張微笑着的臉,卻也不打招呼,直接朝着湖心的小亭那裏跑去。

赤松子亦跟了上去,花陽見他如此,這才開了口, “父親确是不喜,可是這片蓮池是我自小就喜歡玩耍的地方,每次遇到心煩不能開解之事也愛到此處來,只是習慣罷了……”

赤松子見花陽擡頭才發現她通紅的雙眼,又聯想她剛才話語,“小公主這是怎麽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麽心事?”

豈料小姑娘竟是朝他一瞪,眼淚汪汪,擺出一副刁蠻任性的姿态,“還不是你,先生為何不願收了我這個弟子?”

赤松子驚愕不已,一直以來,花陽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表現的懂事乖巧,這樣刁蠻的樣子,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生氣,嘴角一抿,“那你又是為何想要做我的弟子?”

花陽見他不怒反笑更加氣惱,一時間怒氣上頭,聽他如此問又想到了那日在東海之濱的場景,突然就大吼大叫,“有什麽可笑的,我便是想,還需要什麽理由?”喊罷又突然嚎啕大哭,好不容易得了閑暇才哽咽道來,“那日我溺在海裏,任由冰涼的海水在我的周身肆虐,沒有任何人能夠幫我,如今說來亦不會有人能夠切身理解,後來我雖是重新活了過來,卻不是以前的花陽,我本已接受了現實,于冰冷的世界上獨自承受,那日卻來了先生……”

停頓了一會又接着說道,“先生該是不知我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你是什麽感覺吧……那是一種溺水之人被一雙手帶着重回陸地的釋然與踏實……自那之後,我見了先生就心中安然,先生于我而言,便是這片讓我有足夠安全感的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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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松子當時只是對這個小姑娘心生憐憫,亦是受了炎帝之托,卻不知自己無形之中在這個女孩的心裏樹立起了個如此偉大的形象,一時不知如何說起。

花陽見他并無表示,才又悠悠開口,“怎奈只是我一廂情願,先生救了我本就對我有恩,我這樣糾纏反而是不知滿足了……之前是我任性胡鬧,還望先生不要生花陽的氣,只是先生莫不要忘了自己說過的話,我要是有事請教先生,您可不許閉門不理!”

赤松見她一會哭來一會笑,突然就有些理不清她的思維方式,嘴角微抿,“既然如此……我就姑且答應收你做個弟子……”

花陽一臉失望,喃喃低語,“我就知道……”突然又猛地擡頭,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像是燃起了兩團小小的火花,“先生,您說什麽?”

赤松子輕笑,“你也莫要高興的太早,你也知道我是個修道之人,你跟随我我亦只等傳授你道術仙法,且修道之路艱辛,你我即是師徒,自此以後我便只會對你嚴厲,不可如現在這般輕慢,像是剛才那般對我大吼大叫更是不可!你可能做到?”

花陽本以為此事無望,未曾想有了轉機,早已喜笑顏開,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聽此抓住赤松衣袖,頻頻點頭,一臉谄媚之色。

赤松亦是被她逗地輕笑,見她拉着自己衣袖自己行動也不甚方便,只得伸出食指點了點花陽額頭,“你呀……只是還有一事,你也要答應,以後的日子,萬萬不能顯露出自己的真身,最好只記得你就是個普通的孩子,你可能做到?”

花陽雖是不明所以,可哪還有不答應的道理,聞此鄭重點頭,“阿陽答應便是!”

赤松欣慰一笑,“如此一來,你便要和我一起前去方壺山,還不快去與家中親人好好相處!”

花陽這才想起此事,又拉着赤松唧唧喳喳說了幾句,這才去找炎帝夫妻告知此事。

赤松子瞧着那抹越跑越遠的黃色身影,又伸手捏訣,本已淅淅瀝瀝的小雨瞬時停了下來,蔚藍天空上只留下幾片淡淡的雲絮。

他本是不願徒增牽挂,對收徒之事亦有些抗拒,只是昨日聽了花陽母親一番言語,心中本就有些動容,後又擔心花陽的太陽神鳥身份一事,恐怕為百姓引起禍端,又怕有不軌之人發現此事威脅到花陽自身安全。

如此說來,知道此事之人只有自己,這兩個因素交織糾纏,一拍即合,竟是突然覺得想要解決此事,最好的方法便是把她放在自己身邊,由自己來看守控制。

因此他昨日夜晚就已做好了決定,今日恰巧見了花陽,這才有了這樣的場景。

只是從今以後,自己再不是孑然一身,她成了自己的弟子,便要教她法術,亦要教育她為人處事,還要保護她的安危,對她的将來喜樂負責,如此想來,也不知日後這個牽挂,帶給自己的,到底是麻煩還是歡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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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地民風純樸,講求實效,于各式場合都沒有太多的禮儀規矩,且赤松子是方外之人,更不喜拘泥于形式小節,因此花陽的拜師禮也未有太多繁雜儀式,只是由衆人見證,由花陽敬了一杯茶水便算成事。

宮中衆人得知花陽拜了個仙人為師都是誠信誠意為她高興,只是如此這般,花陽公主便要去遙遠的方壺山上修道,自是不能再嬌慣于宮中,與她們一處生活。

赤松子念她回家亦沒有幾日,不忍叫她立時與家人分別,便自己先回了方壺,叫她與家中親友再親近幾日,自己也好先回去方壺山打理出一個花陽住的房間。

赤松子走後,花陽幾乎日日與母親阿姊黏膩在一起,從前之時,花陽四個姐妹之間亦發生過多次争執,皆是因為一些雞毛蒜皮之事,如今衆姐妹知道花陽要走極其不舍,花陽亦不舍這些與她一同長大的至親至愛,這幾日下來,姐妹之間珍惜血脈情感,相處異常融洽,王後亦是經常拉着花樣去往宮外市集,挑些女孩子用的首飾小物,一時之間,竟像是回到了花陽牙牙學語之時。

那日花陽與母親相攜走在街上,王後正在為花陽挑選簪花,挑的盡是些要麽老氣要麽太過豔麗閃亮的,花陽有些不喜,卻又不好擾了母親興致,百無聊賴之間望向他處,就見前方街角處慢悠悠地走出來一團黃色之物,細看之下是個狗兒,這狗體型卻是不小,身長兩尺有餘,兩只耳朵直直豎起,身上毛發亦油光锃亮,看起來很是機警敏捷。

花陽看了一會,見那狗走的優哉游哉,一時看的無趣,那狗卻就在此時兩眼望見了自己,盯了許久,才猛地快跑兩步,朝着自己撲來,花陽一時不防,差點被狗兒撲了個跟頭,心想自己又不是長得兇神惡煞,為何這狗兒偏偏要來攻擊自己。

誰知大狗卻沒有來咬花陽的意思,諾大的身軀竟在花陽腳下撒起嬌來,一條狗尾更是晃的勻稱。

花陽看着腳下大狗,頗有一種不被自己抱在懷裏就不罷休的樣子,正不知如何下手,亦有些疑惑不解,只得伸手摸了摸狗兒腦門。

誰知她這樣一摸,狗兒似是受用至極,瞬時蹲下眯眼,尾巴也停止了搖動,兩只耳朵竟是一只豎直一只耷拉,花陽這才若有所悟,心中升起一股柔和之意。

王後此時也正好挑好了珠花走了過來,看到此景才開了口,“這就是你從前喜歡喂的那只小狗呢,兩年多了,竟是還記得你,真是仁義之物啊!”

花陽亦點了點頭,俯下身來抱住狗兒的脖子,感動于內心深處蔓延開來,又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忙去路邊攤位要買兩只肉餅,正待付錢之時,卻見那方來了個女子,二十歲左右的年紀,一看周身打扮就知家境富裕,此時正四處張望,嘴裏一邊呼喚,“跳跳?跳跳!”這個跳跳該是個名字。

本蹲坐在地上的狗兒聽了呼喊突然站起,忙向那處跑了幾步,又想起什麽一般,回了花陽近前,朝着花陽裙角蹭了一蹭,似是極為不舍。

花陽明白了怎麽回事兒,忙俯下身來,又摸了摸狗兒腦袋,“你快去罷!日後我再來看你便是!”

狗兒這才願意離去,兩只短腿跑到了女子身邊,跟着主人一起回家了。

王後啧啧贊嘆,“那時你出了事,這狗似是通了人性,亦是不吃不喝,別人投食也是愛搭不理,直至後來東街商賈之女撿了它回去,便是方才那個女子……”

“這位小姐把小狗當作了寶貝對待,兩年過去,當年的賴皮小狗已然長大,竟還記得你的模樣,我看這狗兒,忠義之上分毫不輸于人。”

花陽望着一人一狗遠去的影子喃喃低語,“如此這般……我便放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花陽:嘿……為啥我一撒嬌任性就管用,莫非我是抓到了師父的軟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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