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墨色小魚

赤松子平日住的地方是槐院,院中有一座黛色的小樓,小樓兩側各挨着一個同色耳房,遠處看去,跟個水墨畫似的。

小樓的底層是赤松子平日裏接待親近客人或者閑坐的地方,樓上是居室,左側的耳房是書房,在西面開了扇小窗,窗外有一片碧綠的竹林,右側的是他的“瓶罐”收藏室,專門收集六界的瓶瓶罐罐,要說他的這個癖好,花陽也是慢慢才知道的,那時候她剛發現師父的這處“小天地”也是大吃了一驚,那裏面擺着的是大大小小方的圓的紅橙黃綠青藍紫的瓶罐。

槐院的正樓房前長着一棵極老的槐樹,一到春天就開着淡淡的黃花,離得老遠就能聞到香味兒,也不知活了多久。

花陽一回來就去了槐院,站在院門口看了看不遠處老槐繁茂的枝葉,還有枝葉下的廳堂裏,自己的師父正歪着腦袋,支着臉頰小寐。

花陽本不想打擾他,又怕他是在等自己,最後還是正了正衣襟,摸了摸頭發,輕輕走了進去,師父的房前還長着兩顆矮矮的丁香,淡淡馨香之氣似是能撫慰煩躁似的,幫着她擠出了一抹笑意。

赤松子睡的極輕,即便她再是小心翼翼,他還是醒了,那雙秋水般的眼睛悠悠睜開,星辰大海似的,讓人即親切又敬畏。

看清了來人,赤松子坐直了身子,“回來了……”

“嗯……解顏仙子走了?”也不知道為何,她要提到她。

“她是來代替她師父表達謝意的,沒有別的意思,按輩分來講,你該叫她姑姑的,以後還是不要直呼其名的好,別讓別人覺得咱們沒規矩,怎麽也要面子上過得去。”

花陽聽到前面的幾句還有些不喜,聽到後面又覺得寬慰,既然只要面子上過得去,那倒也是可以,當下答應了一聲,又乖巧站着。

赤松點了點頭,又看向小徒兒,“別站着了,坐吧!”竟是指了指隔着一張小案的座椅。

花陽看了看,坐了過去,這是師父平日裏招待客人的地方,這麽一坐頗有一種平起平坐的味道,又有點忐忑不安。

誰知赤松子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物什,仔細一看是一條黑色小魚,也不知是什麽材質,看起來光滑潤澤,細膩飽滿,魚背上頂着個墨色的小珠,小珠之上有個窟窿,一根黑色細繩從中穿過,原是一只吊墜。

赤松子将手一伸,放在了花陽的眼前。

花陽不明所以,想起今天解顏拿的那個盒子,心下一沉,看向師父。

“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赤松子說着又将吊墜遞前了一步,等待着徒兒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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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解顏……梅姑姑拿來的?”她記得,那時候師父要她叫她梅姑姑的。

誰知赤松子竟是搖頭苦笑,“我知道你不待見人家,怎麽敢拿她的東西招你煩?這個是我從小戴到大的,後來年歲漸長,再戴着實在不夠莊重,引人笑話,這才摘了下來,昨日偶然想起,就送給你如何?可以消災降福、趨避百邪的。”

花陽哪裏能不歡喜,臉頰微紅,伸手接了過來,果然入手極滑,還帶着師父手心裏的溫度,想到這是師父從前貼身佩戴的東西,羞赧更加,吶吶道謝,“謝謝師父……”心念一轉,怎麽師父今日突然送自己禮物,難道竟是因為解顏來了他怕自己不喜特地來哄自己的?心中竊喜,抿嘴偷笑,不好意思當面将墜子戴上,裝作不太在意一般放進袖中,又笑眯眯地看着赤松子,“師父可用晚飯了?”

赤松子淡笑,“還沒,在等你……”

“那弟子陪師父去吃飯?”

見赤松點了點頭,兩人一齊朝着用餐的廳堂而去,一面走路一面閑聊,赤松子比她高出不少,花陽的小動作他看在眼裏,見她時不時摸摸藏着吊墜的衣袖,暗暗覺得好笑,嘴也忍不住微微抿起,心中默想,他的這個徒兒啊,性子真是擰巴的很。

***

月上重樓,銀光熠熠的重重殿宇似是夢境一般,花陽看着門前的那串串五色斑斓的璞玉,心想這時間流逝的真是快啊,轉眼之間,自己已把這裏當成了家,是自己最最熟悉的地方。

那時候赤松子要她自己給住處取名,她就是看見了這些裝飾,日日琢磨,最後将之取名琳琅閣。

此時的她坐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之中,梳妝的鏡臺之前梳理着自己縷縷長發,拿着各色珠花在自己的頭上比對,目光逡巡到眼前的墨色小魚,微笑蔓延開來,拿起來細細摩挲觀察,發現這小魚真是做工精致,連片片錦鱗都看的清楚,一只魚眼鼓溜溜的,活靈活現。

柔柔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姣好的面容上洋溢着滿滿的笑意,甜到心裏頭似的,時而安靜,時而咯咯直笑,将墜子朝着自己的頸間戴去,又覺很是不好意思,朝着鏡子照了又照。

最後終是輕輕拿了下來,在自己的手腕上纏了幾圈,竟是剛剛正好,放下衣袖,正巧将小魚擋個嚴實,自己伸手又能摸到,這才心滿意足,換了睡覺的衣裳上榻睡了。

***

第二日一早,白皎皎來了,身後跟着她那只新得的哈巴狗,這狗被她取名叫麒麟,小小的一只圓滾滾的,睜着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偏偏被她取了個這麽大氣的名字。

小麒麟倒是随它主人,自來熟不認生,一來就蹭着花陽的腳尖舔來舔去,趕也趕不走,只能任它舔去。

白姣姣哈哈大笑,似是驕傲的很,“你讓我的小麒麟兒舔舔,又不能掉塊肉去,它這樣是喜歡你!”

倆人圍繞着“小麒麟兒”說了半晌,花陽都以為她只是閑來無事找自己玩的了,卻見白姣姣乍然蹦起,拉住花陽一陣跺腳,“對對對,差點忘了正事,你猜我來是要告訴你什麽事!”

花陽哪裏知道,試着穩住面前的人,“你說!”

“畫秋兒!她這個沒心沒肺的!她定親了!”

花陽亦是大吃一驚,“和誰?”

“還能和誰?金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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