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要人

要人

前半夜，皇宮熱鬧了一陣，火熄滅後，就平息下來了。

沒多少人太在意這場小騷動，略略議論，提高了一下對走水的防範意識，就過去了，知道這事與良妃有關的人，少之又少。

之後，一夜寂靜。

翌日。

太陽升起時，二皇子獨身從宮外回宮，一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就見到小栗子向自己迎來，眼睛裏隐約透着焦急。

二皇子直接回寝室去，小栗子跟着主子走。

二皇子坐下，有點好奇地問道：“我一夜不在，有不好的事發生了？”

看小栗子的臉色，二皇子又追加一句：“關于我的？”

小栗子關了門，快步走到二皇子跟前：“殿下，還真是不好的事，昨夜浣衣局內的一座廢布房着火了，本來小的對此事也不在意，直到葵紫派人來傳話我才知道，花謝被良妃送入黑屋處置……”

“良妃！”二皇子蹙眉，清眸閃過一道寒光，“怎麽回事？”

小栗子忙把被打斷的語言組織起來：“那火，就是花謝放的，這丫頭也是不要命的大膽，好在她趁亂躲過了一劫，現在不知躲到哪兒去，小的知道後就立刻去找人，現在還沒找到。”

先把主子最關心的部分說完，見主子臉色緩和，小栗子才道出緣由：“良妃誤飲毒茶，吐血了，身體愈發虛弱，禦醫說她日後難以受孕，而那茶，是花謝泡的，這事良妃倒是沒有擴散來……”

小栗子為花謝抱不平：“良妃真是膽大包天，都知道二殿下您在意花謝，她還敢動手，真是太不把殿下放在眼裏了。”

二皇子已平靜，搭在桌上的手卻握成了拳：“叫葵紫要在良妃之前找到人。”

小栗子輕聲為葵紫說話：“葵紫一開始不知道花謝被送去那裏的，着火之後才知道這事，她徹夜在找人，沒準現在有消息了，小的立刻去看看。”

小栗子是二皇子從宮外帶回來的人，關于花謝和良妃的事，二皇子這裏只有他知道，只能他一個人忙活，很是忙碌。

禦花園的調查還沒結束，甚至困難，因為範圍廣，也因為只有小栗子一個人幹活。

二皇子剛回宮不久，還沒紮穩根基，心腹也還沒培養好，只能勞累小栗子了。

而葵紫是隐身的存在，只能私底下辦事，能做的有限。

二皇子靜坐了一會兒，站了起來，走出門去，還帶上了兩個宮人。

一刻鐘後，二皇子站在晨明宮外。

瞧着關閉的大門，二皇子目光清冷。

之前他不理那些他和花謝的閑言閑語，是不想被人太過注意，也是不讓花謝招太多怨念妒忌，時間自會讓流言消失。

再說，主子青睐一個小宮女，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不值一提，這事被人拿來讨論，是因為女方是良妃的人。

現在，二皇子來找良妃了。

他不後悔來晚了，只怪始作俑者逼他不低調。

二皇子身邊的一個宮人去敲門。

一會兒，有人開門出來了。

“二殿下！”瞧着視線內的高雅身影，紅竹頗為驚訝，目光在二皇子身上流轉不斷。

二皇子為花謝而來？

可惜啊……

紅竹把對花謝的羨慕、妒忌和憐憫壓下，快步向二皇子走來：“奴婢紅竹向二皇子請安！不知二皇子身臨晨明宮所為何事？”

二皇子一派溫和親切：“聽說良妃身體不适，我特來探望，唐突了，抱歉。”

紅竹露出為難臉色：“二皇子，娘娘身體不适，已吩咐不見客，還請二皇子見諒。”

主子下了死令，誰都不許放進來，除非陛下和皇後。

可惜，今早陛下和皇後只派人送來了補品，傳達了幾句關心之言，本人并未到場。

二皇子卻道：“失禮了。”

說罷，二皇子自顧向前走，進入了晨明宮的大門。

“哎，二殿下……”紅竹驚慌，趕緊跟上去。

走動間她冷靜下來，遂加快腳步跑了起來，越過二皇子，向良妃的所在跑去。

“毛毛糙糙的丫頭，不知娘娘需要安靜嗎？”見紅竹跑進殿，紫苑開口就訓斥。

紅竹面上委屈地道：“姑姑，二皇子來了，我攔不住……”

紫苑頓時皺眉，轉身進入寝室裏。

不多時，二皇子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裏。

紅竹已退出去，回到她的崗位上，繼續守門。

青梅在一邊伺候着。

二皇子喝着雀梅茶等了一會兒，紫苑出來了。

“二殿下，真是抱歉，娘娘身體不适，由奴婢代娘娘接待殿下，望殿下諒解。”紫苑端莊有禮，也有着一張漂亮的臉蛋，她才過三十歲，看着依然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能進宮的女子，誰人不是貌美如花？

就是那些個現在看起來又老又醜的老嬷嬷們，年輕時也是一朵花，只怪深宮裏不如意的生活，磨掉了她們的青春和美麗。

二皇子沒有廢話，直接道：“是我唐突，擾了良妃的清淨。紫苑姑姑，還請代我向良妃說說，我今日是來接花謝的。”

紫苑沒有什麽反應，心裏是意外的，她還以為二皇子是來問罪的。

紫苑沒多說什麽，只道：“奴婢去跟娘娘說說，二殿下請稍等。”

花謝的遭遇，還有原因，彼此心照不宣，沒必要多說什麽，如何應對，由主子做主。

一旁的青梅低垂着頭，眼裏不經意的浮現羨慕之色。

一會兒，紫苑出來了，神情溫婉道：“二殿下，娘娘說，花謝得殿下青睐，是她的福氣，既然殿下對花謝有意，娘娘也不做那被馬踢的事……”

下一刻，紫苑端麗的面容就變得嚴肅起來：“花謝做事不太穩當，易出錯，易惹禍上身，殿下可得費心了，她随了殿下，娘娘也省了一份心，希望日後彼此都能安心些。”

紫苑的話，已經很直白了。

二皇子微笑道謝：“多謝良妃，他日我定重謝，娘娘放心，我的人，自不會讓娘娘再費心。”

他心中愈發好奇，花謝掌握了良妃的什麽秘密，惹來殺生之禍。

良妃的回應，顯然是要二皇子保證花謝不把秘密洩露出去，良妃依然不放心花謝。

良妃答應二皇子，成人之美，是迫不得已，不然，她現在能怎麽辦？

在這裏拒絕二皇子沒有意思，撕破臉鬧開，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就算答應了二皇子，也不影響良妃想做的事，只要良妃先二皇子找到花謝，私下了結花謝，良妃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與良妃說好，二皇子就離開，他只是來做個宣告，也算是給良妃一個警告，就算良妃不答應，也不影響對他要做的事。

大家都在一個皇宮裏住，還是親戚，禮儀還是要有的，沒必要把什麽事都剝開放在太陽底下曬。

皇城中，多少仇人見面時心平氣和，相談甚歡，仿佛親如兄弟姐妹，私底下卻鬥個你死我活，手段要有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二皇子沒有回自己的住所，而是去找皇上，學習政務。

要想在皇宮中活得如自己的意，權力是最重要的，“皇子”的身份并不是絕對的保障，身為皇帝的孩子卻過得凄慘的例子，并不少見。

與此同時，花謝在一個無人的廢棄屋子裏忍凍挨餓。

昨夜躲的房子并沒有禦寒物，花謝受凍了一晚，天還沒亮她又轉移了陣地。

在那間屋子裏，她聽到外面有人走動的聲音，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就不安全，她不敢一直呆在一個地方。

花謝揉揉肚子，她餓了一夜，冷可以忍，饑餓也還能忍，時間久了就不行。

她不想坐以待斃，考慮了許久，最終決定主動尋求幫助，不然別人很難找到躲起來的她。

能救自己的人，花謝能想的只有兩個，一是那個不知名男人，二是浣衣局的葵紫姑姑。

想找那個男人，得先去找小雅子，這是她知道的唯一能聯系到那個男人的途徑。

但是，花謝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道小雅子的所在地的路，她不敢輕舉妄動。

花謝進宮還沒一個月，呆的最多的地方是晨明宮，在晨明宮外走的最多的是西禦膳房和晨明宮之間的路線，還有二皇子住所的路線，除此外，她對皇宮都很陌生。

剩下浣衣局的葵紫姑姑，花謝考慮多時，覺得現在正是向葵紫求助的時候。

好在，浣衣局的路她能找到。

相比那個不知名男人，花謝比較相信葵紫，因為她相信海定大師。

搓搓手臂，花謝咽咽口水，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嘴唇，眼神堅定，不過，現在她還得忍，得天黑再行動，白日太顯眼了，她現在渾身髒兮兮，臉被熏黑，出去很引人注目。

未時，二皇子回自己的住所用午餐。

小栗子還沒回來，他沒消息，那就是還沒找到人，沒找到人，他是不回來的。

考慮了一會兒，二皇子想到了什麽，立刻召喚下人過來。

“殿下，您有什麽吩咐？”宮人小落子恭敬詢問，不敢怠慢，心裏有着期待。

二皇子有事總吩咐小栗子一個人去辦，還總是關起門來說話，其他人都只做日常事務，親近不了主子，顯而易見，二皇子不信任他們。

小落子是閹人，最底層的內侍，跟着哪個主子，自是希望哪個主子能成為自己的靠山，晉升是其次，獲得庇護是首要。

而小栗子是二皇子從宮外帶回來的人，并非閹人，名叫“秦栗”，二皇子喚他“小栗子”，表示的是親近，其他宮人無不羨慕秦栗。

二皇子若有事交給小落子去辦，可是拉近他和主子的距離的好事，小落子豈能不高興？

二皇子吩咐道：“去找小栗子，把他叫回來。”

主子原來是為找小栗子啊……

小落子有些失望，面上還是一派平靜恭敬地應下。

剛轉身出去，小落子又頓住腳步，鼓起勇氣看向二皇子，疑惑問道：“殿下，去哪兒找小栗子？”

二皇子微微蹙眉，差點就要說，“我要是知道就不用找了”，好在他理智在，及時明白自己的任務難度大，簡直就是要下人無頭蒼蠅般的去大海撈針。

見主子不滿，小落子頗為緊張，擔心又懊悔，自己怎麽這麽不機靈！

緊張之間，小落子聽主子說道：“哪兒都行，反正他在宮裏，你出去碰碰運氣，找到人叫他馬上回來。”

“是。”小落子立刻快步走出去，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