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看得我
将要扣下扳機的瞬間,身後猛然遭到大力的撞擊!
槍手根本料不到有人竟然這麽快就反應過來,從他拿出武器到現在還不超過三秒,就好像對方——提前知道他要做什麽一樣?
怎麽可能?!
電光火石間,槍手被這力道沖的一個趔趄,加上本身不夠強壯,重心不穩,當場撲倒。
砰!!
槍支走火,不遠處的道臺碎石飛濺,瞬間被打了一個大坑。
腎上腺素激升,衛斯理為此刻的偷襲已經瘋狂做了十分鐘的心理準備,但臨到頭,當了兩輩子的普通人,還是有點方——全力把他壓倒了,是不是就結束了?
可這想法實在天真,因為他立馬感覺到,自己和真正的警務人員有巨大差異,他現在這個身體的體重太輕,力量根本不夠,不能徹底制服這個比自己壯實的槍手。
此時此刻,他懷念之前雨夜中控制彼得身體的感覺。
兩人幾乎是剎那間就颠倒了位置,衛斯理頭上當即挨了一下,兩眼一黑,本來就受着傷的後腦勺再次落地,哐當一聲,雙耳也瞬間寂靜,随之而來的就是越來越嘈雜的嗡嗡作響。
衛斯理知道自己腦震蕩恐怕很嚴重,已經失去了身體平衡,意識也沉重的像是馬上就會墜入黑暗。
立馬在腦海中喊系統救命,同時被一種可怕的警兆激的渾身汗毛都快豎起來了。
殊不知就在他的頭頂,槍手重新端起武器,黑洞洞的槍口沖着衛斯理的腦袋。
只聽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
自愈結束,衛斯理頭腦剛好恢複清醒,睜開眼的同時,有兩個籃球大小的工具箱橫空飛來,瞬間以可怕的力道砸中了槍手手上的武器,槍手跟着慘叫一聲。
嘩啦啦——槍支落在遠處,在地上擦出去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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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手已經被接連的變故和疼痛激怒,整張臉被血氣沖的通紅,衛斯理也沒想到,對方反應竟然很快,可以說功課相當充分了,意外發生後槍手瞬間從大口袋的休閑工裝褲中掏出一把上了膛的手槍。
槍手不知道工具箱是從哪裏飛來的,但顯然有些事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
憤怒和恐懼沖昏了頭腦,槍手根本不用思考,擡手沖着離自己最近的人先砰砰接連扣下了扳機。
或許是生死一刻,他竟然覺得子彈在槍響後有一剎那停滞了,但也僅有一剎那。
下個瞬間,衛斯理感覺胸口遭到大象踩踏,意識被擊飛了出去——
從空中看着地面上的自己,衛斯理沉默一秒,随即道:“我死了。”
“很可惜,還沒有。但再不治療兩秒鐘後您就會徹底死亡。”系統話音落下,衛斯理被一陣旋渦般的拉力拉回了身體,睜開眼的第一個問題:
“很可惜?”
“注意,有平民即将倒下。”
……這絕對是轉移話題吧!
衛斯理連帽衫下面,胸口的槍眼還沒有愈合,他在系統的加持下站起來,痛的靈魂要再次出竅了,而且他注意到,自己此時竟然還沒有呼吸。
周圍學生正四散奔逃,可這是一片相當開闊的地帶,從槍手出場到現在總共不過十幾秒,此時他的槍口就正對着一個慌不擇路的小姑娘。
衛斯理有一百二十個理由在地上裝死,但只有一個理由就能讓他去救人——在這個處處危險的世界裏,作為穿越者,他早就沒有退路了。
衛斯理再次朝槍口撲過去。
一只修長的手猛然按在衛斯理的胸口,帶着慣性一推,雖然看似沒有多大力量,對方卻畢竟是個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年人,衛斯理頓時就倒退出去,立馬遠離了槍手。
一聲壓抑着怒火的質問仿佛還留在耳邊:“你在做什麽?!”
衛斯理倒在地上:“……”要吐血了。
萬磁王來了,衛斯理休息片刻又擡起臉看了看戰況,很快發現,他的能力似乎有些衰弱,臉色也不佳,但依舊,槍手畢竟是普通人,當他連槍也拿不住的時候,一切結束的很迅速。
等槍手也躺在地上,衛斯理徹底放松下來,那邊站在原地的艾瑞克胸口起伏,仿佛被內心的什麽東西沖擊着。過了好一會,他驚醒過來,看向衛斯理這邊。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場景,艾瑞克搖了搖頭,牙關緊緊咬在一起,快步趕了過來。
當一只有些顫抖的手向他胸口伸過來的時候,衛斯理趕忙一把抓住,口中道:“別動我。”
聲音一出自己都吓了一跳,好像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但對方手上的力道卻超乎尋常的輕,成功被阻止了。
衛斯理看到對方低下頭,呼吸肉眼可見的變得急促了。
随即艾瑞克毫不猶豫的彎下腰,兩只手臂一掏,衛斯理騰空而起,他大步跑起來,看方向是學校醫務室。
艾瑞克的嗓音低啞,又因為出身的原因,帶有些許鼻音,他有些語無倫次,聲音從牙關中擠出來:“別睡,別閉眼,你還年輕,孩子,你還這麽年輕……堅持住……”
衛斯理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樣子很可怕,眼眶發紅,與其說在看他,不如說正透過自己的臉看着記憶中的某個人。
但此時受到驚吓的校園裏仿佛空無一人,校醫則還沒上班,艾瑞克把衛斯理放在病床上,立馬叮呤咣啷的開始在櫃子裏翻找——與其說是他弄出的響動,不如說是醫務室中所有的櫃子都在自己顫動。
衛斯理悶哼一聲,感到胸前除了槍眼,控制器也在胸骨中不安分起來。
很快,壓根沒找着想要的,艾瑞克空着手回來,小心抓起衛斯理的衣襟。
“等……”
“別說話。”
嘶啦一聲,衛斯理衛衣成了兩片破布,左前胸的兩個傷口已經愈合,只是血跡斑斑的皮膚上,圓形的金屬抑制器暴露在艾瑞克眼皮底下。
“我說……我剛才磕到頭了,先生。”
這場面真是沒眼看。
衛斯理咬緊牙關才忍住心虛。
“我……看到你被擊中了。”艾瑞克仿佛剛才憋了很久的氣,此時胸口劇烈的起伏了一下,停頓片刻,他眉頭皺起,低聲道:“怎麽……可能?”
他此時全部心神都被那個控制器奪走,如同外科醫生一般靈活幹淨的指腹在控制器的金屬表面緩緩劃過,他顯然突然意識到什麽,反手撫在自己的胸前,神情受了很大的打擊,甚至後退一步。
數輛警車的尖銳警笛聲遠遠傳來,艾瑞克被從深思中喚醒,他看了衛斯理一眼,喉嚨微微滾動,再次壓抑了內心的情緒,語氣已經恢複正常:“我去給你找件衣服。”
衛斯理躺在床上徹底癱了,中槍的地方疼痛還沒徹底消失,憂傷的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幻肢痛?
“……”系統:“監控錄像修改完畢。”
“還有誰看見?”
“大樓裏有兩人目睹宿主被槍擊,但距離太遠不能确認。案發地附近的平民則都專注于逃走,只聽見身後有槍聲。”
很快,衛斯理收到任務完成的提示,獲得了200積分和三格的小背包。減去他一次腦震蕩、一次中槍花去的20積分,現在總共有260積分。
多10積分就是多了一條命,衛斯理在疲憊和心滿意足中睡了。
隐約感到上身覆蓋了一層東西,四周徹底安靜下來。
可惜平靜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很快醫務室門被大力推開,門外湧進來一群人。一番緊急的檢查後,醫務人員聯系救護車開到樓下。
“衛斯理!”焦急的喊聲遠遠響起,養父分開衆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怎麽樣?”
“剛才可能只是撞暈過去了,校內維修工把他弄上來的。”領頭的醫務人員對衛斯理胸口的控制器視而不見,頗為謹慎的對威廉回答道。
下一刻,內心原本正在崩潰的衛斯理就看到養父紅着眼眶盯着自己的樣子,登時有種想翻身逃走的沖動。
“你是個好孩子,衛斯理。”威廉簡直不能自已,嘴唇顫抖,摸着衛斯理的發際道:“你救了大家。”
“……”
“我也差點失去你了。”低頭沉默片刻,威廉用指腹大力揉了揉眼睛,看着衛斯理,一字一頓、緩緩的道:“下次、千萬、別再、這麽做了。”
“……”我擦,爸爸真的好可怕!
威廉站起身:“不用做筆錄了,我會直接帶他回家。”
但在現場,作為臨時趕來的警察局局長,威廉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衛斯理穿上旁邊很可能是艾瑞克找來的短袖,被醫務人員強硬的披上毛毯推進了車裏。
往旁邊一看,還挺巧,是聽說槍擊事件之後神色更加壓抑的威爾·格雷厄姆。
尴尬在空氣中蔓延。
“你還好嗎?”半晌,威爾終于決定照顧未成年人的心情,或許也是因為這個孩子懵懂的狀态,流露出一種讓人不忍心不管不顧的特質。
衛斯理看了他一眼,心裏很清楚這個男人對待弱小的态度,暗道此時不開口更待何時?
“我可以叫你威爾嗎?”他低聲問。
“沒問題。”威爾驚訝于對方主動拉進距離,點了點頭。
“威爾,”衛斯理躲閃着對方的目光,怕被敏銳的威爾看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聽說你是很厲害的探員,fbi不歸巴爾的摩管對嗎?”
這下威爾真的感到不可思議,他一邊說着當然,一邊重新審視面前這個剛剛經歷了巨大波折的男孩。說實在的,他從第一面就感到這個孩子身上有種違和感,只是一直想不到是什麽。
能主動跟陌生人溝通,他的情況或許沒有威廉想的那麽嚴重?
“威爾,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我……”
“威爾!”車窗被禮貌的敲了敲,局長高大的身影站在車外等待着。
衛斯理默默閉上了嘴。
車窗被威爾降下來,只聽對方道:“槍手的父母來了,我需要你。屍體馬上要被送走,我先去對付那些記者。”
……
兵荒馬亂的一天過去,系統顯然覺得一天兩次自愈确實值得休息,所以直到入夜,才開始繼續剝削宿主,教着他如何主動的開啓任務模式,使用精神感應搜索附近人群中的求救信號。
起初衛斯理将信将疑,但很快,被巨大的嘈雜聲沖進腦海,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的衛斯理當場就信了。
“開始過濾信號。”系統慢條斯理道。
衛斯理擦汗,意識中只留下寥寥數個信息,有的是情緒,有的是重複的聲音,瞬間清淨不少。
日常任務每做一項有5積分、10積分的區別,但大多都很簡單。
比如有自殺中途後悔,但無法自救的,算10積分;掉在海灣裏差點淹死的也算10積分,這種意外情況他只需要模拟信號叫救護車,或黑進自動駕駛的汽車,引導他人去救就行。
也有被人搶劫的、毆打的,衛斯理跟系統學習了怎麽通過影響大腦,低調的激發出受害人的身體潛能,基本都能以逃走解決。而他偶爾說句話,他們還會以為是驚恐下的錯覺。
5積分就更簡單了,身無分文無處可去的,找不到明天用的結婚戒指的、論文和電腦一起毀滅的……
短短幾個小時,好多人都同時感到自己被幸運女神眷顧了。
時至深夜,還有最後一個模糊不清的信號,衛斯理這邊被各種各樣的奇葩狀況玩出了興趣,打算處理之後再休息。
沿着系統的金箭頭方向穿梭,下一秒,耳邊響起了舒暢的古典音樂。
衛斯理隐約感到有些異樣。
一種神經被麻痹的感覺同時浮起,周圍的一切變得恍恍惚惚。
兩只看起來有些養尊處優的手臂搭在木質扶手上,其中一只靜脈裏正注射着點滴。
衛斯理随着這個人搖晃的視線,注意到不遠處忙碌的修長身影。
酒紅色的絲滑襯衫袖口一絲不茍的挽至肘部,棕色細紋馬甲搭配喉嚨下方精致的金紅相間寬領帶,腰部系着純白的圍裙。
這位紳士的一雙手穩定而幹淨,再次從井井有條的大理石桌面上打開看起來十分寶貴的儲物盒,從中抽出一張卡片,無聲的閱讀上面的內容。
随後他拿着卡片轉過身,打開背後華麗的四開門冰箱,從裏面一樣樣的拿出相應的食材……
衛斯理:已經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