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去吧

衛斯理頭頂上壓着一只手, 對方強迫他偏過腦袋，露出頸部, 幾乎是同時, 頸部傳來了尖銳的疼痛, 像是有一根長長的針頭深深紮了進去。

衛斯理不由張開嘴，直到那尖銳的疼痛從皮下離開, 他發出了一聲遲鈍的痛哼。

“噓……噓……”

小醜沒有松開手，他扒拉着衛斯理汗濕的頭發, 在他耳邊低語道：“我相信你, 很快就結束了, 科爾, 很快就結束了……”

當啷一聲, 小醜扔掉了手裏的金屬針管，衛斯理餘光看到它滾在地上, 條形窗口內部殘留的液體發出綠色的光芒。

其實即便沒有看到它，衛斯理也已經知道了小醜幹了什麽。

衛斯理與其說是善于表達痛苦，不如說是善于隐藏痛苦。

他突然閉上了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從頸部開始, 他的皮膚、神經、骨骼、每一寸血肉之軀, 都在短短的一瞬間, 爆發了溶解一般的劇痛。

他快速的擡起手按住了被注射的地方，那裏摸起來還沒有異樣，但在衛斯理的意識中, 內部的一切都在快速的被破壞，肌肉塌陷了，血液凝固了，下一秒，他的手指也失去了觸覺。

喉嚨肌肉在同時收緊，抑制了他的呼吸功能，衛斯理嗬嗬的艱難呼吸着。

“警告，宿主感染大劑量氪石病毒，身體将在120秒內徹底失去自愈能力，請宿主立即使用自愈功能。”系統的聲音再一次在腦海中響起。

不用系統說，衛斯理已經感覺到死亡籠罩了他。

“我……”衛斯理在意識中無語凝噎：“我tm到底招誰惹誰了？”

“衛斯理！！！”

衛斯理聽到一聲悲痛的呼喚，是彼得。

“哦哦——別過來，”小醜道，一個冰涼的東西頂住了衛斯理的太陽穴：“過來我現在就……你知道的。”

“不！”彼得聽起來格外的害怕，聲音也顫抖了：“讓他離開，我，你可以抓我！”

衛斯理眼前已經黑暗了下來，他勉強能聽到外界的聲音，小醜動了動，拒絕道：“抱歉，以防你不知道，我對你真的沒什麽興趣……”

下一刻，衛斯理意識徹底被彈出了身體，所有的疼痛立馬消失，這算是唯一的好處，壞處就是，如果不抓緊時間，他這次真要涼涼了。

一聲可怕的痛吼，從外面傳來，衛斯理稍微移動，已經到了建築外。

這裏更是一片狼藉，除了徹底被毀壞的草坪和花園，還有新鮮的打鬥痕跡，一個又一個深坑。

此時在一個插滿了破碎地磚的小土包上，克拉克神情冰冷的将茍延殘喘的荒原狼踩在腳下，眼中冒出兩道金紅如同岩漿的熱視線，毫不留情的穿透荒原狼的身軀。

速度、力量、熱視線、飛行，氪星人在荒原狼面前，幾乎是無敵的。

正在這時，克拉克突然停下來，他快速擡起頭，看向被毀壞的那一層，臉上有着震驚和不敢相信。

他的嘴唇動了動，仿佛在說一個名字，幾乎是下一秒，他把荒原狼扔給了亞瑟，轉瞬之間，他已經出現在了小醜面前。

“衛斯理！”

衛斯理從來沒感受過克拉克這樣痛苦和憤怒的情緒，怒火幾乎要從他向來平靜的目光中噴射出來。

“系統——”

“請問宿主是否啓動自愈功能？”

衛斯理剛要說是，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小醜挾持着他身體的那只手的手心裏，似乎還握着一個東西。

意識體立馬從空中降落了下去，衛斯理湊得很近，仔細觀察小醜手中的那個黑漆漆的小巧裝置。

“這像是一個……”衛斯理突然改了主意，他看着系統給他的生命終結的時間，選擇繼續等待。

他想知道，小醜做的這一切目的是什麽，他也想知道，小醜、荒原狼、烏木喉是怎麽搞到一起去的，他直覺到，這一切都跟小醜現在手裏拿着的東西有關。

因為那個東西，看起來壓根不像是地球的産物。

衛斯理看着自己雙眼緊閉的“屍體”，血管內部發出綠瑩瑩的微光，在場恐怕只有幾個人能覺察，衛斯理的心跳已經停止了。

克拉克悲痛的情緒傳遞給了衛斯理，衛斯理趕忙打開通訊錄，先發了消息給克拉克——

“我很好。”

時間的流速再一次放緩了，克拉克擡起目光，有所感應的看向空中衛斯理意識體所在的地方，但衛斯理發覺，克拉克的心情不僅沒有任何好轉，甚至還完全相反，他更加痛苦和暴躁了。

索性小醜也知道衛斯理的心跳停止了，他沒有讓衛斯理繼續等下去。

小醜輕輕的捏緊了手中的裝置，觸動了上面的開關。

“滴————”

整個學院內驟然蕩開了刺耳的聲波，這聲音的赫茲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漸漸的，它超越了人耳能聽到的最高頻率，于是所有人耳邊的聲音快速的減弱了，很快，沒人再能聽到它。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聲音沒有消失。

直到某個瞬間，這高頻率的聲音才算真正不見了，因為另外一種巨響替代了它。

“嗡——嗡——嗡——”

如同一個巨大的引擎，緩慢的啓動，地面傳來震動，不知道從哪裏刮來的風，炙熱、幹燥、還透着令人恐懼的波動，好像一個龐然大物，就隐藏在躁動不已的空氣中。

終于，在衛斯理不敢相信的目光下，空中出現了一條比起之前所有的空間裂縫加起來，還要巨大數十倍的黑色縫隙，懸浮在變得無比黯淡的天空下。

這條空間裂縫沒有借助任何力量，緩緩的開啓了，它正對着衆人所在的地方，不如說是小醜所在的地方。

衛斯理幾乎能看到那裏面燃燒着的黑色的火焰，和熟悉的惡霸的貪婪氣息。

兩只比在卡瑪泰姬時看到的更巨大的紫色眼睛，從裂縫的深處靠近了。

竟然是他——

多瑪姆！！

衛斯理立即看向史蒂芬，後者表情十分凝重，但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

史蒂芬冷靜的擡起手，巨大的法陣擴散開來，直到完全籠罩了這片空間，鏡面一般的碎片連接起來，建立了一個全新的維度，将時空裂縫和現實世界分割開來。

衛斯理的意識體在多瑪姆的目光下無處遁形，他瞬間感覺到了一個陰森的目光鎖定了自己。

“很好……”

所有人都聽到那個可怕的聲音從時空裂縫中傳出來，多瑪姆緩緩的道：“人類，你做到了，你找到了他。”

小醜道：“是的，我找到他了……”小醜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到他的話：“該你做事了。”

“別擔心，”多瑪姆懶洋洋的道：“我會讓他永遠和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

怎麽在一起？？？

這就是小醜想要的？！

我艹！！！

當那黑色的火焰像是爆炸一般，猛地竄出時空裂縫時，衛斯理已經完全想起了上次被多瑪姆糾纏的滋味。

“系統！”衛斯理飛快道：“治愈我！”

一股巨大的力道猛然從衛斯理身體的方向傳來，像是船錨一般拉住了他，衛斯理倒飛回了自己的身體。

血管下的綠光頃刻間消失不見，衛斯理煥然一新。

就連小醜也猝不及防，衛斯理猛地飛了起來，直接脫離了小醜的挾制。

這是他第一次直接使用新獲得的能力，好在飛行比起冰凍呼吸，更符合人類的想象，衛斯理迅速就掌握了基本的技巧。

史蒂芬站在衆人前面，手中展開寬大的法陣，屏蔽了那些帶着黑暗魔法的火焰。

在多瑪姆出現時，史蒂芬的冷靜給了衛斯理很深的印象，此時衛斯理不得不先查看了對方的意識。

下一秒，他知道了史蒂芬的想法。

多瑪姆終究是至尊法師的敵人，史蒂芬就像他原本世界中那樣，已經做出宿命的選擇——他做好了犧牲自己和多瑪姆談判的打算。

而在這個世界中，史蒂芬的內心更為沉重，因為他覺得多瑪姆從一開始就是被自己召喚來的。

史蒂芬嚴肅的看着眼前那巨大的時空裂縫，他受傷的手依舊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但早已經不會給他煩惱了。

成為至尊法師後，他的心變得無比的堅定。

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料到，火焰瘋狂卷起的炙熱空氣中，史蒂芬旁邊錯身飛過了另一個身影，直接鑽進了那些黑色的火焰中。

直到下一秒，他們才意識到那是誰。

衛斯理同時接收到好幾個人強烈的情緒，他回過頭，隐約看到了其他人無比震驚的臉。

克拉克毫不猶豫的向他飛了過來。

“抱歉，克拉克，”衛斯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控制了毫無防備的克拉克，後者的身體直接從空中掉落下去。

黑色的火焰等同于多瑪姆的意識，當衛斯理觸碰到對方，多瑪姆的思想幾乎立即就糾纏了上來。

衛斯理看着系統的倒計時，靜靜的等待着。

陰暗的聲音直接響起在衛斯理的腦海中，多瑪姆嘶聲道：“你很聰明，人類，但即便你隐藏的再深，我有的是辦法——我可以花一百年，幾百年，幾千年——我不在乎時間，小鬼。你以為你能隐藏多久？”

多瑪姆貪婪的靠近了他的身體，時空裂縫中再一次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只不過比起曾經衛斯理見到的，這只手更加肆無忌憚。

多瑪姆抓住了他。

兩人的意識也纏繞的越來越緊，多瑪姆似乎不想再給他任何機會逃跑。

衛斯理沒有說話，直到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達成條件，維度分離手術，合并中微子分離手術——單位：毫伏，推力——20000毫伏——倒計時：三、二、一……開始。”

在多瑪姆手心裏的衛斯理猛地睜開了眼，金色的瞳仁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漸漸覆蓋了整個眼眶。

從他的身體中蔓延出了數不清的、肉眼可見的金色閃電，反過來纏繞上多瑪姆的巨手。

“什麽——”

下一秒，多瑪姆震怒的吼聲從時空裂縫中傳了出來。

“不！！！！”

作者有話要說：鞠躬~完結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