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第 28 章
宜元慌亂之下, 左顧右盼地，一時不知道能藏哪裏去。
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藏起來，但宜元一向都很聽二姐話的, 她直愣愣地蹲下身抓起康雪芝的一片裙角, 提議道：“要不，宜元藏、藏家姐裙子裏去？”
康雪芝的裙擺是收緊的魚尾輪廓, 宜元再小, 哪裏藏得下一個小孩。
這樣一個緊要關頭，康雪芝還是被她逗得笑出來聲, 她轉頭看了眼鐘天意來的方向，正巧一群剛進入宴會廳的人流擋住了他，康雪芝便抓起宜元往另一邊跑了幾步，撩起一張甜品臺的桌布，讓宜元藏進去。
“元寶在這藏好了, 等會我們走了再出來, 出來就去找媽咪，知道了嗎？”康雪芝不放心, 還叮囑了一句。
宜元點頭點地如搗蒜，但她才不要去找媽咪呢，媽咪超沒用的, 只會幫倒忙, 一點用處也指望不上。
康雪芝見她點頭便放下心來, 正要放下桌布，手心卻被宜元一只小手拉了一把。
“家姐, 那個人是壞、壞人, 你不要跟他在一塊！”宜元呆萌的臉上，難得也見到了絲嚴肅的表情。
康雪芝已經聽到鐘天意在找她的聲音, 來不及說什麽，便把桌布給放下了。
“雪芝，你怎麽到這來了，給我一頓好找。”鐘天意聲線冷冷的，慌張中透着一股怒氣，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了。
剛去拿酒水的時候，鐘天意已經跟他姐姐鐘婉兒碰過面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差把康雪芝給弄到樓上酒店房間裏去了。這會康雪芝亂跑，讓他差點找不到人了，能不讓他生氣嘛!
鐘天意手上端着兩杯香槟，邊說，邊把左手那杯遞給康雪芝。
康雪芝笑意盈盈伸手去接，然而鐘天意臉上剛露出一分得逞的笑，自己右手的香槟也被康雪芝拿住了。
“這杯我喝過了，你喝那一杯。”鐘天意皺着眉頭說。
康雪芝還是笑：“喝過酒喝過喽。你跟我，難道還分這個，我會嫌棄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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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滿頭汗的，我就是想着放下杯子，給你擦擦汗。”康雪芝眼神無辜地看着鐘天意，小指指尖故意勾了下他手心，指腹在他手裏摩挲着打圈，故意問道：“怎麽汗越來越多了呀？你——不會是在香槟裏放什麽東西了吧？”
鐘天意聞言，慌張地後退了一步，手裏端着的兩杯香槟都差點灑出來，慫到都不敢看康雪芝眼睛，只低頭視線集中在香槟杯上，嘴裏結巴道：“你胡、胡說什麽！”
“我能放什麽東西？”鐘天意強裝鎮定地反問。
康雪芝緊跟着上前一步，擡頭尋着他的目光，壓低聲音，帶着調笑的意味說：“還能是什麽，我以為是助興的東西呢。”
“難道你不想嗎？今晚……”康雪芝故意不将話說盡，留着給他猜。
“嚯，雪芝，你在這啊！看見元寶沒有？這個小鬼頭我轉個身的時間，就跑沒影了！”康雅茹大喇叭一樣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
康雪芝吓了一跳，猛地跟鐘天意拉開距離，她制造的暧昧氣氛全無，只剩下尴尬了……明明已經成年，康雪芝被康雅茹這樣逮到，都有種上學時做壞事被抓的錯覺。
“媽咪……”康雪芝輕聲叫人。
康雅茹來到兩人面前，挑剔的眼光從頭到腳，像X光射線一樣将鐘天意給打量了一遍。
鐘天意硬着頭皮，叫了她一聲“伯母”。這會他不止頭上冒汗了，西裝裹着的後背冷汗都出來了，心裏立即将康雪芝給埋怨上了，好端端的把她媽也偷偷帶進來做什麽！
待會要發生的事，要是康雪芝要鬧，他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壓力住她，可怎麽還鬧出一個康雪芝媽啊……
不是他看不起康雪芝，只是也怎麽想不到，這麽難弄到的邀請函，她們康家人手一張了。
康雅茹找宜元找的心急，正口幹舌燥，看見鐘天意手裏端着的兩杯香槟，都還滿杯着，便伸手朝他說：“正好渴了，給我一杯。”
剩下在場兩人都呆了一瞬。康雪芝都差點繃不住，無語，媽咪這個酒鬼！
康雅茹還正巧不巧，伸手先夠的是鐘天意左手那杯。
“伯、伯母！這、這……”鐘天意緊緊拽住香槟杯，緊張心虛到腦子空白，講不出拒絕的理由了。
“媽咪，你不是要去找宜元嗎？還有功夫在這喝酒？”康雪芝無奈提醒道。
“安保這麽嚴，也不可能真丢了，不差這會時間。”康雅茹瞪鐘天意一眼，這香槟又不是他出錢的，宴會廳服務生托盤裏拿的，連這都舍不得給？
“不是，你這杯給我，不會再去拿一杯？”康雅茹服了，覺得這小子沒眼色到這個地步，怎麽追的她二女。
“我、我喝過了，這個我剛喝過了……”鐘天意慌張中，腦子還在一點，拿起右手那杯喝了一口，“你看，我喝、喝過了的。”
康雅茹：“？”
這小夥子，實在是怪怪的。
“我要的左邊這杯，你喝你右邊的，那左邊的呢，左邊的你也喝了？”
康雅茹話音一落，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鐘天意左手香槟上。
“……”鐘天意感覺自己端着香槟的手都抖了抖，他在兩個女人緊盯着的視線下，顫巍巍将香槟杯舉到了嘴邊。
“蔡岐山先生來了。”
不知誰高聲喊了句，宴會廳裏便的人，都開始朝着門口湧去。
“蔡先生竟然也會出席今晚的慶典？”
“這有什麽稀奇，這星星樂園本就是蔡氏集團獨資投建的，蔡先生來不是……”
“蔡氏每年投多少大項目，他一年出席的一個手都數的出來，怎麽就不稀奇了？”
“你們有所不知，蔡家二小姐今年滿二十歲了，這星星樂園啊，據說是贈送給蔡小姐的生辰禮物！”
康雪芝三人站的位置，離大廳門口近，蔡岐山如果要進來上上臺致辭的話，也會經過他們這裏。
鐘天意趁着這檔口，靈機一動說自己也要去看看，先離開一下，連不等她們倆應聲就趕忙快步走了。
康雅茹：“……”
康雅茹見他這副模樣，實在沒懂一向眼高于頂的二女怎麽會看上這樣貨色的。但她也有些擔心，這二女啊，一旦陷入男女戀愛裏，總有些讨好人格的傾向。
“衰女，你眼光……真不怎麽樣，這男的說不上來的怪，什麽來路啊，你倆怎麽認識的？”康雅茹一臉不贊同地問。
康雪芝面對親媽總是最沒有耐心，這會又煩她壞了自己的事，“媽咪，我十八歲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斷，你就別管我的事了……”
康雅茹急了，說話也有些口沒遮攔的，提高音量道：“十八歲我才要管你，你要二十八歲，我才懶得知道你和誰睡……”
“媽咪！”康雪芝急促喊了她一聲，打斷了康雅茹的話，“你十八歲有了大姐，十九歲生孩子被男的抛棄，這麽爛的人生經驗就別教我怎麽……”
康雪芝一時生氣争執，但話未講完就後悔了，她擡眼看了眼天花板，才将眼淚逼了回去。
康雪芝不是生康雅茹的氣，也不是故意想揭她媽咪的底。康雪芝是氣自己無能為力，如果有人同你講，你的人生是一本書裏，随意幾段話就終結掉的生命，你會甘心任人宰割嗎？
康雪芝想，她不甘心，憑什麽呢？憑什麽鐘天意這樣的貨色，都能随意安排她，欺侮她呢？
外頭一陣拍手喧鬧聲，康家母女兩人這一方小天地，仿佛連空氣都靜下來了。
康雅茹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康雪芝不由更加後悔自己亂說話，率先軟和下來，同康雅茹道歉。
“媽咪，對不起……”
康雅茹還是沒說話，康雪芝不安地偏頭看向她。
“嘩，屌啊！嚇死人咩！這麽會在這遇上這衰仔啊！”康雅茹顯然都沒聽康雪芝認真講話，整個人顯得慌張又不自在，她極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頭發，龇着牙轉過頭來，問康雪芝：“怎麽樣？我這副打扮，發型沒有亂吧？牙縫裏有沒有粘啥東西？”
康雪芝一頭霧水地搖搖頭，“沒有，都挺好的，牙齒裏也沒東西。”
“媽咪，怎麽了，遇見你哪個熟人了嗎？”
康雅茹滿臉郁悶，“啧，都怪你提那個爛男人，沈承安——不行不行，不能讓他看見我，要是讓他知道我過得不好，這太丢臉了！”
遇見前任最怕什麽，當然是自己過得比對方差了。
康雅茹墊腳再次瞟了一眼門口，一群華服打扮的人群堆裏，沈承安竟也在最中心的位置。如今算起來他也年近四十了，沈承安褪去了年少時的稚嫩感，穿着價格不菲的高定西裝，被人奉承着，看起來很是體面、帶着高高在上的距離感。
“不行！不能現在碰上！”康雅茹慌亂中都想跳窗跑了。
“媽咪，等等！”康雪芝把趴在窗戶上的人攔了下來，“外面是河……”
“媽咪……你不會在外頭欠了高利貸，遇上債主了吧……”
不然康雪芝想不通，康雅茹怎麽能慌成這樣子，沈承安？聽起來像是男人的名字，康雪芝胡思亂想起來，難道是媽咪以前始亂終棄的對象？
“這可比債主麻煩多了……”康雅茹碎碎念，焦急地找着能躲的地方。
眼看外面那群人就要進來了，康雅茹慌亂下，撩起旁邊甜品長桌的桌布就要鑽進去。
“額……媽咪……”
康雅茹穿着旗袍不方便，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面，康雪芝實在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宜元在裏面抱着腿坐好久了，困得已經開始打瞌睡了，聽見二姐聲音靠近，還以為是叫她可以出去了。
宜元：“吓？媽、媽咪？”
康雅茹突然鑽進來一張臉，宜元都吓了一跳。
“元寶？？小鬼頭，我一頓找你，你藏這做什麽？”康雅茹感覺被二女推了一把屁股，哼哧哼哧往裏擠了擠。
宜元是被二姐塞進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躲這麽幹嘛的呀……不過——
“媽咪，你、你為什麽也躲、躲進來？”
康雅茹直接被這小鬼問的卡殼了，沒好氣地說：“這裏涼快，坐着待會！”
宜元：“？”
宜元不明白，桌布又厚又重，明明把冷氣都隔絕在外面，怎麽會涼快呢？她在這裏待了會，都覺得有些熱的。
宜元抓住康雅茹的手，放在自己腦門上。
“怎麽了？”康雅茹不解問。
“媽、媽咪，你摸、摸，有汗！不、不涼快的……”
外面腳步聲和喧鬧的人聲近了，一群人正從甜品桌這路過，康雅茹剛摸過宜元腦門的汗，手裏黏糊糊地，就捂住了她嘴巴。
“噓——別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