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在這些侍女并不是多嘴之人, 見徐暖沒有談及此事,便各自忙去了。
幾日後徐暖讓人備了馬車離開清遠寺, 一路上積雪都還未曾消融, 馬車行駛的很慢。
馬車裏的侍女時不時掀開簾子向外看着擔憂道:“公主今日恐怕需要多花費些時辰才能到別院。”
“沒事。”徐暖靠着馬車只求待會能不吐就不錯了。
等行駛的馬車從小徑趕往官道, 路途遇見不少沿途乞讨的百姓。
這才正月, 為何會有這麽多乞丐入都城乞讨?
難不成是災荒?
突然前方發出噪雜聲響,徐暖掀開簾子去看, 居然看見前方的災民突的動起手來。
不由得想起書裏隐約提過幾句災民引起的□□就像星星之火在幕國國土上燃燒, 各地方官員争相隐瞞, 拒不上報。
西南邊境戰火還未曾安息, 這場□□就像是星星之火,被人有意引導着聚集成一團火焰。
馬車被迫停下, 四周護衛紛紛守在一旁, 侍女焦急道:“公主,恐怕是遇上難民了。”
“快來這, 這裏頭坐着可是皇帝的女兒!”
也不知是誰趁亂喊了句, 頓時馬車成了衆矢之的, 那些難民就像瘋了一般,進攻着徐暖乘坐的馬車。
徐暖掀開簾子,見一旁侍女險些被拉下馬車,連忙扯着, 吩咐:“快!調轉馬頭。”
坐在馬車前頭的車夫臉已經被抓的傷痕狠狠, 胡亂的揮着馬鞭,馬匹這才艱難的從人群中沖了出來。
不想馬車上頭竟然還有難民, 侍衛并未上馬車,只剩下兩個侍女和車夫。
一難民掉落之時,伸手攀住車夫,那車夫躲避不及連帶着一塊掉下去。
馬匹受了驚,加之又沒車夫控制,速度非但不減,還越發的快。
兩個侍女吓得抱作一團,叫聲震的徐暖耳朵疼的厲害,徐暖盡量讓自己坐的平穩些,省的随着馬車颠簸。
本以為馬車應當很快就停下,沒想等到馬車停下時,已經是一片荒郊野外。
徐暖站都站不穩,一旁兩個侍女居然暈了過去。
獨自一人下車,馬車的三匹馬已經不見了,環顧四周,猜想這裏應該離官道挺遠的了。
四周的積雪除卻馬車車輪痕跡,幾乎沒有人路過的痕跡,徐暖返回馬車拿起一旁的水壺,輕輕撒了一些水,手在一侍女的臉上拍着。
“快醒醒。”
這荒郊野嶺的,若是不自救,恐怕等到人來尋時,不是餓死也得凍死。
好在兩侍女醒的快,徐暖簡要的說明情況,便順着馬車先前的軌跡原路返回,特意還扯下身上佩戴的那茱萸,每十步撒一顆。
大約一個時辰,徐暖只覺得腳冷的很,也不知這馬匹先前是不是胡亂繞了路,好似越走越遠。
兩個侍女越發的慌亂,徐暖走的也慢了許多。
“公主,奴婢覺得倒不如留在那馬車為好?”其中一侍女開口說着,另一個侍女也随着點頭。
徐暖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指着那些枯草叢說道:“馬車不知道繞了多遠,若是經過大片這種枯草叢,根本就沒人找得到我們。”
原本只是客觀分析,不想這兩個侍女竟一下吓呆,停在原地紛紛都紅了眼。
眼下四周暗了許多,徐暖本想着若是等不到救兵,也該遇到人家。
奈何自己好像沒有半點主角運氣,茱萸已經沒剩多少,都快走斷了腿。
“天快暗了,若是你們不想跟着,也可抓緊時間回到馬車那處,我不強迫你們。”
徐暖找了一樹杆,當做登山杖,慢慢走着,回頭便見那兩侍女已經相互攙扶往回走了。
徒步又走了半個時辰,徐暖隐約看見一湖畔有一宅院。
心中才有了些信心,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小童,打量的問着:“你是誰?”
“我……迷路了,你可願收留我?”
這小童歪頭盯着徐暖,抿緊着唇,好一會才應着:“師父只說有牌子就放進來,沒有牌子就不準放進來。”
牌子?
徐暖伸手摸着袖袋,也只摸到那上回錦囊裏的銀牌,眼下要緊時刻,只要将那銀牌交給這小童,說着:“我真有要緊事,勞煩你一定要告訴你家師父。”
“請稍等,我去問下師兄。”
徐暖累的都快虛脫了,一路趕來全靠一口氣,這會一下松懈,整個人差點就站不住了。
待門再開時,徐暖本欲開口說話,忽地眼前一下黑乎乎,便什麽也看不清了。
忽冷又忽熱,徐暖只覺得自己像是在被架在火上烤,偏偏還沒辦法動彈。
就連呼吸都是難受,隐隐約約醒了過一次,只見一旁那小童正在熬藥,便又昏了過去。
再次恢複意識時,徐暖才發覺自己全身都難受的很,那小童乖巧的捧着一碗藥湯到面前說着:“師父說姐姐病了,要把這藥喝了才行。”
徐暖收撐着身子坐了起來,一手端着這藥湯皺着眉頭一口灌了下去。
“這藥好苦。”
好像比宮裏的還要苦。
小童接過藥碗點頭,認真的說着:“恩,師父說良藥苦口利于病,不能浪費。”
這孩子真是聽話啊。
徐暖半躺在床榻上,看一旁這小童還守在一旁,便問着:“你師父人呢?”
“師父在煉藥,說姐姐是莫師哥的友人,所以讓我好好照看。”
“莫師哥?”徐暖猜測着問:“莫師哥是莫子?”
小童認真的點頭,認真分着一旁的黑棋和白棋。
莫子的師父?
書裏面最神奇的人物,與一腔熱血的莫子不同,幾乎與世無争,即使後來莫子輔佐男主華漠成為一代功臣,也從不向外宣揚莫子是他門下弟子。
“我昏了幾天?”徐暖好奇的問着。
小童數着棋子,而後擡頭應着:“三天。”
“師父說姐姐身體不好,要是熬不過這三天,恐怕就會沒命。”
相比起從前小病便是半個月,三天已是短的了。
只是不知那兩個侍女是否等到救兵,否則外頭那般寒冷,恐怕不好說。
“你這紙筆嗎?”徐暖想寫封信,好讓尹若月知道自己的消息。
畢竟失聯三日,大雪茫茫恐怕一路留下的茱萸也都被雪掩埋住了。
小童點頭,起身去拿了紙筆,說着:“師父已經通知莫師哥,應該今天就會來接姐姐了。”
“你師父怎麽會知道那銀牌是莫師哥的?”徐暖握着筆好奇的問着。
“那銀牌是師父給莫師哥的門中信物,我也有一塊。”
額……難得一次運氣爆表啊。
小童便好奇的看着徐暖問着:“姐姐是莫師哥的媳婦麽?”
哎?
徐暖搖頭應道:“不是。”
小童大約是沒得到感興趣的答案,便自顧自的坐在一旁分着棋子,不再說話。
半個時辰後,門外忽地傳來腳步聲,
小童笑容燦爛的起身去開門喊着:“莫師哥,帶好吃的嗎?”
“貪吃鬼,這是從都城給你帶的糕點,夜裏不許貪吃。”
一男子走了進來,好似很是腼腆的看了看徐暖,在離床榻幾步遠時停下開口道:“這銀牌是姑娘的?”
“不,這銀牌是你給我的。”
徐暖行為。
這男子應該就是莫子,模樣俊朗,給人一種很陽光開朗的感覺,正是書裏描繪的莫子形象。
雖然跟善于權謀鬥争的形象有些不符合,不過看着還是要比宋宇那白眼狼順眼的多。
“那日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今日多虧你師父相救,大抵也算是抵了。”徐暖嗓音還有些疼,不能多說,只好斷斷續續的說着。
“小姐失蹤三日,恐怕家裏應當是着急,車馬已在門外備好。”
莫子思慮周到,徐暖也怕待的太久,會引起別的事情。
畢竟自己是個公主,若是有什麽喪失,尹若月定當是會受到影響的。
上了馬車,徐暖裹着披風,側身倚靠着馬車,莫子或許是顧及男女有別,所以騎馬在一旁随行。
也不知這是哪裏,馬車搖搖晃晃竟走了大半天,徐暖偶爾昏過去小睡一會,再醒來是馬車裏已經暗了下來。
透過偶爾掀開的簾子,徐暖才瞥見現如今已經是在都城內的街道上。
只是這行走的方向不是尹府,待車馬停下,門外的莫子忽地開口道:“玉椤公主可以下車了。”
徐暖緩緩移着僵硬的身子,探出身子,下馬車詢問:“你早就知我是公主?”
“未曾見到人時還不确定,現下是确定了。”莫子恭敬的回着。
徐暖擡頭見這宅門的匾額上頭寫着華府,想來應該是華漠的府邸,這莫子竟然已經跟華漠結成聯盟了。
随着莫子進入華府,徐暖眼下還不知華漠到底想要做什麽,只是想到華漠是抱着滅國之心來到幕國都城,真心覺得自己穿進這公主實在是太拉仇恨了。
仔細想想不禁是女主的滅門慘案的兇手女兒,居然還是男主滅國仇人的侄女,雖然滅掉舊王國的是幕國先皇,可按照親戚關系來數,自己也脫不了幹系。
看樣子無論在哪個地方,活着都太不容易了。
等徐暖這一走神,繞着長廊,便進入一涼亭,還未曾見到男主華漠,尹若月急促地走近,徐暖還沒想好說什麽。
便被尹若月緊緊的摟在懷裏,這個懷抱雖然并不足夠寬厚,卻讓徐暖覺得很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