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鬧了這一番, 徐暖也沒心思再躺着,便早早的洗漱。

尹府不同那別院, 規格大許多, 積雪還并未消融, 走了好一會。

無聊的時候, 便窩坐在亭中,随行的侍女仆從将四周懸挂的簾子放下, 又在一旁放置炭盆, 動作很是迅速。

不禁想起今早尹若月去東門的事, 便差人去探探今日東市斬首的是何人。

仆人很快便回來, 候在一旁彙報:“公主,今早東門斬首的是福王。”

“福王是犯了什麽罪過?”

什麽原因才能夠讓皇帝下令斬殺皇室?

“回公主福王結黨營私, 意圖奪權謀反, 由五賢王親自抄家,小姐執行監斬複命。”

徐暖沒有想到這裏頭居然有五賢王徐慶的參與, 讓一旁的侍女仆人退下。

獨自想着皇室貴族勢力大體分為兩分, 福王倒了, 五賢王确實能獨大。

可原先書中五賢王因當年先皇去世,都未曾參與奪權争鬥,這才得了這賢王稱號。

如今既然費了這般力氣拉下福王,這實在是太異常了。

“這是我的地方!”

一聲稚嫩的孩童聲從背後響起, 徐暖側頭去看, 面前的是一個三四歲女孩。

“你還不讓開!”

這女孩氣沖沖地走上前,身後那随性行的仆人們竟無人敢上來制止, 顯然已是見慣不怪。

“你這小孩對長輩竟然如此無禮,不怕挨揍?”徐暖打量着這女孩的衣着樣貌。

尹府居然還有這麽小的孩子,難不成是尹若月的妹妹?

可自己從來沒有聽尹若月提過。

正當徐暖想的出神,這女孩大概是見徐暖不害怕,稚氣地喊着:“不喜歡你!。”

那原本跟在身後的仆人,走上前來,約莫是不認識徐暖,面色兇狠地說道:

“你這人怎麽不識趣,小小姐都說了要你離開,還不離開!”

小小姐?那還真是尹若月的妹妹。

徐暖也不惱問道:“那你可問過你姐姐我是什麽人?”

本只是想逗逗這小女孩,不想這小女孩臉色忽地變了,很是慌張的四處張望着,惱羞成怒般說着:

“你別拿姐姐來吓我。”

“我為何要騙你,你派你身旁的仆人随便去問下不就知道我是誰了。”

“尹珠,誰準你來這園子的?”尹若月的聲音忽地從背後響起。

徐暖微微一愣,轉身便見尹若月眉頭緊皺着,面前這小女孩全然沒了之前的氣焰,竟然轉頭就跑。那随行的仆人也都畏畏縮縮的跟着離去。

“公主怎麽有心情逗她?”尹若月站在一側詢問。

徐暖側頭擡頭看着尹若月,才發現這身官袍都還未曾換下應道:

“我都不知你有個這麽大的妹妹。”

“她是父親的小妾生下來的孩子,今年也才滿三歲,被嬌養慣了。”

徐暖一聽,便察覺尹若月是在刻意避開妹妹這個稱呼,又見她臉色并不太好,便猜想大概是小妾好像是宰相在她母親去世後納的。

現在是若歷二十九年,尹家出事那年是若歷二十五年,大概粗略的算算,這孩子應該就是次年出生,那時尹若月的母親也才去世不過一年。

想來尹若月這反應算是正常的了。

“我無聊出來轉轉正巧碰上的。”徐暖便移開話題說着:“你今日回來的挺早的。”

“怕公主在這待不慣,特意早些回來,留時間回別院。”

覺得脖子有些累,徐暖便站了起來,與尹若月并肩出了這亭子。

出尹府大門後,直接乘坐馬車出都城,路上覺得有些悶,徐暖覺得透不過氣便掀開馬車的簾子。

見官道上并沒有乞讨的難民便問着:“那些難民都去了哪?”

“官兵強行鎮壓難民。”

徐暖轉頭見尹若月神色自然的說着這話,指尖撥弄着徐暖手腕的玉珠,對于這等事件毫無憐憫之心。

不禁心寒地問着:“這會還是還未過上元節,那些難民如若不好好安撫,定是會釀成更大的混亂,你不阻止?”

“若真是華漠有心安排,難民就算安撫也還會伺機而動,倒不如暗中觀測,究竟是要做什麽?”

尹若月停了停手湊近着小聲地應道:“再者幕國動蕩不安,公主難道覺得我該擔心?”

雖然早就知自己會同尹若月站在對立面,卻因着她對自己的照顧而忘了尹若月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

徐暖收回思緒,平緩着氣息說着:“我問你是不是早就已經得知華漠意圖?”

如果尹若月早就得知華漠的意圖,那一切很有可能是尹若月和華漠兩人所為。

同時也證實昨夜的尹若月說出那猜測十有八九是在試探自己。

越發的深想,徐暖越覺得心口透不過氣來,緊緊地盯着尹若月,等着她的回答。

“這話其實更是我想要問公主的。”

尹若月逼近着,目光滿是懷疑地看着徐暖說:“公主一直都在別院,身旁皆是我安排的侍女仆從,難民一事竟這般明白,且在我提起華漠時,神色都變了?”

“我曾一直困惑華漠這名字為何覺得耳熟,直到昨日見着公主對華漠的反應,才突的想了起來華漠這名字還是從公主口中得知。”

徐暖背靠着馬車內壁,聽着尹若月這話,不禁懊惱自己實在太過大意,尹若月是何等聰明的人,怎麽會察覺不出什麽不對勁來。

“你想要說什麽?”徐暖明顯尹若月身上那蔓延的殺意,掌心微微滲着汗漬。

“我只想要問你是不是徐暖?”

那被尹若月緊緊抓着的手腕,不用想也定然是紅了。

“如果不是,你要怎樣?”

說不清為什麽會這麽問,徐暖只是突然覺得很累,與其尹若月這般防備着自己,倒不如了斷的好。

脖頸忽地被尹若月,從來只看到書裏如何描述眼裏彌漫着殺意,這會徐暖倒是親眼見到了。

“我會殺了你,真的會殺了你。”

尹若月眼裏通紅喃喃道。

“就算你現在不殺我,你有想過若是等你滅幕國,身為前朝公主的我又要如何存活?”

“難不成我們硬要致對方于死地不可?”

尹若月怔怔地看着徐暖,簌的松開手應着:“我從未想過要公主死。”

兩人一下的安靜下來,只剩下那馬車外的車輪在不平的官道上的噪雜響聲。

到別院門口尹若月先行下車,徐暖随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第一次徐暖一人躺在床榻上,那燈盞裏的蠟燭已燃了小半截。

就這般過了幾日,上元節當日,徐暖看手腕上那已經消退大半的印跡,目光移至今早都城皇宮送來的帖子。

這上元節的宮宴,既然尹若月能讓自己收到這帖子,那自然是準許自己的自由。

“來人備馬車。”徐暖合上這帖子說道。

沐浴更衣,稍稍打扮過後,徐暖便乘坐馬車入宮赴宴。

等馬車裏入宮門後,外頭都已黑了。

許久未曾入宮,若不是有宮人帶領,自己恐怕都分不清路。

設宴在一處宮殿,徐暖行禮跪拜之後便入席,徐妍眼睛直往這邊瞄,不知道跟太後說了什麽,便往這邊來。

“七姐好。”徐妍稚氣未脫地喊着。

徐暖有些驚訝的說:“小妍兒這回怎麽不喊我暖姐姐了?”

先皇後入世後,本才六歲的徐妍好像一下懂事了許多

“太後教的。”

“來,陪七姐一會。”徐暖伸手移着面前的糕點。

宴會多是歌舞,徐暖并沒有什麽興趣看,隐約感覺有目光看向這方,側頭去看那方正好是尹若月。

徐暖便側頭移開視線,正好與周夏目坐在對面,只見周夏好似見了救星般舉着酒杯。

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徐暖只小抿了一口。

席間酒水不斷,很是噪雜,直至夜深宴會才散。

徐暖獨自向一側宮道走去,周夏卻跟了上來,行禮後說道:“不知公主近況如何?”

“暫時無礙,勞周将軍挂念了。”

“微臣有一事欲與公主相商,不知公主可願借一步說話?”

徐暖側身看了看周夏,伸手遣散一旁的侍女,見離梅園很近。

兩人漫步走着,入梅園,積雪已然融化,很是難走。

“有何事便在這說吧?”徐暖小心地走着。

周夏跟在一旁,很是遲疑地說着:“婚事連年逼近,公主可有考慮好人選?”

“我如今在宮外養病,身子不好,恐怕暫時不考慮婚事。”

徐暖正說着話,不想腳下一滑,好在周夏眼疾手快扶住徐暖:“公主小心!”

兩人一下挨得極近,徐暖的手正巧摸上周夏身前,周夏尴尬地不敢動,只小聲說了句。

“公主眼下可明白我為何急于婚事?”

額……

對于女扮男裝這事,徐暖還得展露适當的驚訝,而後才應着:“你不怕我生氣?”

“眼下皇室混亂公主勢單力薄,若是願意相助,周夏必将感激不盡。”

徐暖只得裝作猶豫,而後說着:“這事可從長計議。”

“只是婚姻乃大事,你确定不後悔?”

周夏似是嘆息地應道:“不悔,我心中想的那人心裏已有佳人。”

聽着這話,徐暖猜周夏說的人十有八九是華漠,見周夏神情哀傷,也不好再揭人傷疤。

更何況脫離渣男,怎麽也是周夏該慶幸的事。

反倒是尹若月和華漠的關系,讓徐暖莫名覺得頭疼。

正當兩人各自想着心事時,背後忽地冒出尹若月的聲音響起,“難不成這梅園成了周将軍私會之地。”

徐暖側過頭去看,手臂忽被尹若月握住,整個人離開周夏攙扶,腳踝突的疼痛讓徐暖根本站不穩。

尹若月冷漠地看着周夏,而後低頭凝視着徐暖輕笑道:

“公主對周将軍還真是念念不忘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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