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徐暖移開視線說着:“我才不上你的當。”
“這別院近些日子來不知堆積多少家公子哥邀約的帖子, 你随便挑一堆都可消磨時間了。”
尹若月微微擡起頭,眼眸微轉, 神情淡然, 擡手輕輕扯着徐暖的衣袖說道:“公主定是惱了我, 才故意這般說的。”
“我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 就是為了能和公主多待上一會,可不願浪費這寶貴的時間。”
“等二三月事時, 時節暖和許多, 我便同公主一塊踏青游玩可好?”尹若月雖并未躍過圓枕, 可那扯着衣袖的手卻從未停止。
徐暖側頭看着尹若月這般示軟的語氣, 又不好語氣重些責罰她。
“不去,反正到時邀約的人會更多, 邀我一塊去, 省的到時又遭人閑話。”
約莫是難得見徐暖這般态度強硬,尹若月收了手, 安分地坐在一旁說道:“那日後便不去了, 以免玷污公主的清譽。”
房間頓時安靜了下來, 徐暖聽着清譽這詞是,只覺得刺耳的很。
想要開口再說些什麽,可話語停在嘴旁,徐暖也沒能說出來。
直至進入裏間的侍女, 點燃着燈盞說是以備好晚膳。
兩人這才一同出內室, 草草用了飯,尹若月便離開別院。
此後大半個月都未曾見到人影, 就連那邀約的帖子也一下少了。
春日回暖二月初旬,花草都長的飛快,整日悶在房間也是不好的,徐暖偶爾也會出房間轉轉。
從前每兩時辰服用一次的藥,如今也只要一日一劑藥便可。
本一人窩坐在亭中,徐暖無事可做的翻閱着話本,不想忽地身旁那扶欄上停留着一只鳥,那腿上還系着信筒。
徐暖伸手摸着這乖巧的信鴿,打開這信封,這信鴿便自個乖巧地停在一旁扶欄上。
【那日梅園一議,未曾等到公主回信,不知公主可否到後門相商?】
這信并未有姓名,徐暖猜測應是周夏,起身一人來到後院,開了門。
瞧見周夏靠着牆正憂思忡忡,想來應是被婚事逼得太緊了。
徐暖緩和着氣息走近說道:“周将軍。”
“公主,上回那事可有答複?”
“這……實在不好意思,婚約一事恐不能配合。”
周夏是有些喪氣,嘆息了聲,側身看向這高高的圍牆說道:“眼下公主身體已無大礙,婚約一事遲早要來,是心中已有所屬了嗎?”
“沒!”徐暖心急的否讓,低頭看着這牆角生出許多雜草應着:“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關于尹若月?”
周夏側過頭看着徐暖,敏銳地說着:“近些日子都城內傳聞有人惹了尹若月,每每上門遞帖子的人多是被轟出去。”
“恕臣多嘴一句,尹若月性格多疑且詭異,明明是一介文官出身,身上卻彌漫着比武将的殺氣還要重,鏟除福王那一黨羽,尹若月可是又斬殺數百人。”
“尹若月此人我看不透,就連父親也沒法看透她,公主可要小心才是。”
徐暖緩和着心神應着:“嗯,你也多多小心才是。”
“那難民之事你務必要好好注意,我怕會引起大亂。”
周夏遲疑的點頭應道:“是。”
徐暖也不知具體會鬧出怎樣的風波,只是想着若是周夏能發現什麽蹤跡應當也是好的。
并未多聊,周夏便離去,徐暖回了房間。
入夜後,徐暖沒有胃口吃飯,便早早的歇息了。
臨近半夜之時,忽聞窗戶被風吹得響,徐暖覺得奇怪,明明睡之前窗戶都是關上的。
為何半夜忽地就被打開了呢?
難不成是有人潛進來了?
徐暖一下心都提到嗓子了,手緊緊的拽着被褥,本想喊人來,可又想若是侍女沒到,結果自己先被歹人發現,那真是倒黴透了。
因着屋裏很是昏暗,徐暖也不确定是否真有人潛進來了。
正欲撐起身子細看之時,忽地嘴鼻被人捂住,徐暖整個人便人事不醒了。
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等徐暖再醒來時,自己手腳都是被綁住的,像是被塞在一個箱子裏。
隐約聽到馬車車輪的聲響,徐暖整個身子不好動,外頭沒有聽到別的聲音,只有沉悶的馬蹄聲踏踏地響着。
什麽人會潛進別院來劫走自己?
難不成是當初宮裏下毒害自己的人?
徐暖沒有想清楚,忽地聽見外頭有刀劍碰撞聲響,撐起身子微微擡着頭透過箱子縫隙去看,也只見隐約幾個黑乎乎的人影,其餘的什麽也看不清。
箱子突的向一側傾倒,徐暖帶着滾落,整個人都被摔懵了。
未曾來得及透口氣,箱子裏忽地冒水,徐暖震驚的看着這水,心想難不成自己這是要被殺人滅口?
水彌漫至鼻口時,徐暖只得閉着氣,手腳又被捂住,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
長時間的憋氣險些讓徐暖缺氧,不得已徐暖被嗆了好幾口水,嗓子裏更是難受的厲害。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徐暖幾乎都要認命時,箱子忽地破了一個窟窿。
徐暖被扯了出來,周夏伸手帶着徐暖迅速的出了水面。
大口喘息着的徐暖,被水嗆得咳嗽的難受,眼睛都紅了大半,瞥見這水面浮着屍體時人都驚呆了。
“這……他們都是什麽人?”
周夏拉着徐暖上了岸,整個人也累的不行應着:“我還想問公主究竟是惹了什麽人,竟然敢對公主下此毒手。”
徐暖自個也想不明白,更沒法回答周夏。
兩人身上都濕透,眼下都城城門也未開,周夏只得帶着徐暖去找就近的客棧。
本以為洗了個熱水澡應該是不會有什麽事的,可沒想後半夜徐暖還是發燒了。
迷迷糊糊聽到周夏的聲音,奈何徐暖已經完全聽不懂周夏的話,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發燒的感受徐暖真是再熟悉不過了,頭痛腦熱,全身就使不上力氣來了。
等到徐暖恢複過來時,自己還在客棧。
“公主可算是醒了。”周夏拿走放在徐暖額頭的帕巾說道:“那老大夫說若是今日還不醒,我就得準備棺材了。”
徐暖想要回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就開不了口,周夏忙去找那老大夫來。
那一把老骨頭的大夫被周夏請來時,上氣不接下氣整張臉都青了。
把脈過後,那老大夫取笑道:“姑娘真是命大,這若是再不醒你家夫君可要愁死咯。”
徐暖一臉茫然的看着周夏,還以為自己是腦袋燒糊塗了,所以一時聽錯了。
等這老大夫離開後,周夏尴尬的看着徐暖解釋:“公主勿惱,那老大夫大約是誤會,微臣這是為了不讓人起疑心所以也沒辯解。”
“算了。”
徐暖伸手捧着熱茶,喝了好幾口,說話才慢慢順暢許多。
明明瞥見外頭陽光很是明媚,可徐暖感染傷寒還未消退,只覺得冷的很。
“從來只聽過公主身體病弱,受不得半點傷寒,這回真是吓到我。”
周夏後怕的說着。
“你可是鎮壓西南強敵的周大将軍,怎麽也會被這吓到?”徐暖開玩笑的與她說着。
“或許是在軍營裏待的多,小病小災一般不管就會好,所以我還以為女子多是與我一樣皮糙肉厚的,公主這樣我這還是頭一遭見到。”
徐暖看周夏這驚奇的話語,忍不住笑着,瞥見周夏手背包紮的紗布,想起那晚的驚險,便問着:
“那夜偷襲的人,可曾查過?”
“那些黑衣人武功招數看不出那裏的人,這幾日公主高燒不斷我半步都不敢移開,生怕。”周夏說道一半又停下來,小聲說着:“這要是公主死了,恐怕微臣全家腦袋都不賠。”
徐暖知道周夏是在讓自己放松,便沒再繼續問,抿了幾口茶後,便躺下昏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周夏并不在房間,徐暖只覺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應該出了一場大汗,腦袋這會好像清醒了許多。
只是仍舊睜不開眼,身子乏的很,好像身上的被褥都重了許多。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隐約瞥見尹若月的面容,房間內只簡陋的點了一盞燈。
徐暖看不清背對着蠟燭的尹若月,朦胧的好像就是夢一樣。
只是這夢好像又有點太過于真實,尹若月手握着帕巾擦拭徐暖的臉頰,手臂。
徐暖半眯着眼躺着,直到臉頰被發撩的有些癢,便再睜開眼去看,尹若月伸手攙扶着徐暖坐了起來,手輕輕握着徐暖的衣帶。
眼看這挨的極近的面容,如此清晰,徐暖有些遲疑的伸手搭在尹若月的手臂上說道:“這夢好奇怪啊。”
一向愛回話的尹若月卻沒有說話,徐暖窩在她懷裏,見尹若月真的扯開自己的衣帶,伸手褪着衣裳,當露在外頭的肌膚觸及寒冷之時,徐暖一下的醒了。
徐暖怔怔地看着尹若月,伸手捂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很是不解說着:“你……這是要幹什麽?”
“公主出了一身汗漬,若是不擦淨,恐又會讓病情加重的。”
尹若月聲音很是平淡,仿佛在說一場無關緊要的事。
這樣子平靜的尹若月,讓徐暖很是恍惚,仿佛這又像是一場夢,畢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毫無情緒的尹若月。
平日裏她多數時是狡詐的,偶爾也會突然可愛一下,若是她生氣了,身上便會彌漫生人勿近的冷漠氣息。
可這樣子的尹若月,徐暖居然有點陌生。
就像沒什麽力氣般,尹若月輕而易舉的便移開徐暖擋着的手,身上單薄的衣裳被她小心的褪下,後背帕巾擦拭着時,有些涼,徐暖下意識縮在尹若月懷裏,意識模糊的消失時。
好似隐約感覺尹若月那微涼的唇瓣輕輕的貼在額頭上,飛快的便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