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戰八方(下)
47 戰八方(下)
◎你這手操作把他纨绔潛力完全激發了。◎
本次比賽使用的比賽規則是八球打法, 一共十五顆球,每種顏色代表不同分數——
以白色主球作為撞擊球,連續撞擊兩顆目标球或者将目标球撞入球袋可以得到積分,在多輪比賽中, 積分高低是判斷輸贏的最終标準之一:
而當前小分比賽, 則以一方率先撞入八個球作為獲勝方。
頭頂一盞小小的聚光燈, 照在柔軟純黑的長卷發上形成了一小圈小小的光暈。
少女腰肢舒展,伏低于桌面, 就像是黑夜中伺機而動等待捕獵的小型貓科動物……敏銳而專注。
長長的睫毛微下垂在眼睑投下小片的陰影, 挺翹的鼻尖幾乎消失在微微彎曲的拇指指節之後。
當她的白球以清脆且幹淨利落的姿勢将一枚綠色的球撞擊入袋,周圍人微愣神後贊揚的嘆息聲中, 有高大的保镖先生拿來了自己的西裝外套——
并不是什麽昂貴的西裝外套落在了茍大小姐的腰間,也遮住了方才因為打球, 長度變得岌岌可危的短裙邊緣。
那一抹晃眼的白色與曲線消失在寬大的西裝遮蓋下, 引得準備走位展開下一球的人腳下一頓, 面無表情地回頭看了看。
夜朗同款目無情緒地坦然回視她。
茍安收回了目光, 在桌邊一個合适的位置再次停下,手中球杆懶洋洋地筆畫。
與此同時的包廂內,酒吧服務生瑟瑟發抖地将手中沒能派上用場的西裝外套還給坐在沙發上沒動彈過的男人。
落後他人行動一步,後者似全然毫無反應,只是禮貌地對白跑一趟的服務生點點頭, 說:“辛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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茍安在第四個球的時候落空。
全程賀然雙手撐着, 用球杆支棱着下巴靠在桌邊看她表演,哪怕前面幾個球入袋幹淨利落, 引得周圍衆人贊揚, 他也不動聲色, 心态穩如山。
直到換他上, 他就展現出了自己為人師表該有的姿态——
像是早就看好了該有的走位,毫不猶豫停留在某個位置,開杆,碰撞,球落。
動作果斷得仿佛能夠看見職業玩家的身影,氣得周雨彤在茍安耳邊連續罵了幾句髒話……大概就是他進一個球,她就罵一句,且聲音一聲比一聲高。
但是這罵聲壓根不管什麽用,也只是助長賀然唇邊的笑容一次比一次更加嚣張罷了。
真的是賤死了。
在賀然連續進了六個球,握着杆滿桌邊緣走位尋找擊落那枚象征着最高分的黑球最佳角度時,經過茍安面前,被她一把拽住。
少年懶洋洋地回頭,臉上寫着“有何貴幹”。
“那熊不是我要的,你要針對我也換個地方。”茍安面無表情地說,“能不能別在這犯賤?”
賀然歪了歪頭,想了想,笑着問:“幹什麽,求饒啊?”
“欠罵?”
“紐扣的事還生氣嗎?”賀然往她這邊湊了湊,“你說個不生氣了,再叫聲哥哥——”
茍安立刻放開了他的胳膊。
手肘上的溫度驟然消失,賀然就感覺好像整個人也跟着踩空從高空墜落一般,面上不顯,只是臉上的笑容收斂了點。
漆黑的雙眸盯着滿臉寫着“快滾”的小姑娘,他都不記得多久沒見她沖自己笑過……
好煩。
“如果不是你要的就別參與進來,不過是添亂罷了。”賀然抿了抿唇,擡起手輕飄飄地捏了捏她尖細小巧的下巴,“看你在這,我很難不幹出點什麽。”
茍安蹙眉,“啪”地重重拍掉他的手。
賀然手背立刻沾紅,也無所謂,輕笑了聲搓了搓手指腹——剛才在她執杆下卧的第一秒,他就想這麽幹了……
現在只能說,手感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樣。
無所謂了。
反正形象也不能再差,與其什麽都不做就招她嫌,還不如做點什麽反而顯得沒有那麽虧到血本無歸。
賀小少爺的算盤打得噼裏啪啦作響,承認自己下作,但可一點兒也沒覺得自己幼稚。
倒是周雨彤在旁邊看兩人一系列動作看得目瞪口呆。
“好家夥,你這手操作把賀然的纨绔潛力完全激發了,他剛才像透了街邊的小流氓。”
在賀然繼續球桌上發光發熱時,周雨彤把茍安拽到一邊,猶豫地說,“要不算了,我有點害怕,萬一他借着這,又跟你扯不清楚——”
千金團成員很有良心。
“什麽算了,誰跟他‘算了‘。”
奈何現在茍安的挑戰欲也被激起,她就沒想過批準賀然這狗東西能這麽跟她說話,半個标點符號也不行。
她面無表情地從周雨彤的懷抱裏把自己的胳膊抽出來,手中的球杆仿佛化作了一把沖鋒陷陣的武器,“別叭叭,一邊站着,等着看老子淦死他。”
周雨彤:“……”
第一局由賀然拿下後,第二局果然是茍安火力全開,連進八球,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之中,直接清臺拿下。
至此,其他參賽的人已經嗅到了濃重的火藥味,紛紛自覺退賽,專心看這一對前任未婚夫妻在球桌上争個你死我活。
……
戰局是在陳近理加入後,徹底陷入混亂局面的。
按照道理,賀然之前說的沒錯,全場二世祖團體範圍內,只要他收斂着點,剩下的那些人技術怕不是被茍安吊起來打——
但是他們忽略了,偶爾叔叔輩可能也會想用毛絨玩具俘獲芳心。
因為多吃了幾粒米或者是跟賀津行玩多了近墨者黑,陳近理開杆後,戰局發生了變化,眼瞧着他杆起杆落,短時間內直接連清臺三把,場面一下子從剛開始茍安和賀然的雙方撕咬變成了三足鼎立的微妙。
陳叔叔不愧是陳叔叔。
此時又是三兩杆清了臺,他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倒是茍安的胳膊都快被周雨彤撓爛了,滿臉難以置信:“他知道我想要這只熊的,他也知道我想要這只熊的原因是因為它的誕生日是我的生日……”
她聲音不小。
周圍的人都聽見了,包括陳近理他們這邊的人,那個蕭淼“哎呀”了聲,看着搞不清楚什麽情況,又有點兒不忍心小姑娘為了只毛絨玩具置氣,拉扯了下江已的胳膊,小聲說:“要不算了,我可以要別的禮物……”
江已認出了周雨彤,也不清楚陳近理和他這外甥女怎麽回事,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把人惹急眼哭鼻子的人。
偏偏當事人眉眼平靜,轉頭問:“不要了?”
蕭淼:“……不要了。”
陳近理收回目光,卻沒有看周雨彤一眼,淡道:“不要了也得比完,有始有終。”
茍安:“……”
茍安忍着被□□得估計都青了的胳膊,唇角抽搐了下,有點難以直視這位曾經在她心中學術No.1、摩拳擦掌想要跟他深造研究生的陳教授如此不當人——
能說什麽呢?
“趁早換目标。”
茍安話語落,就感覺不遠處正準備再次下杆的陳近理擡了擡眼,往她們這邊看了眼。
本就呆愣在旁邊的周雨彤把這一眼視作挑釁,沒想到陳近理這麽無情無義,撲進茍安懷裏這次直接嘤嘤哭出聲,無比傷心。
茍安還想說什麽安慰下,這時候聽見不遠處一陣嘩然,是陳近理面無表情地把白球推進了球袋——
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為之的失誤。
球權再次移交茍安。
她拍了拍懷中眼淚洩洪的土撥鼠,嘟囔着“沒事了沒事了”,心想:嗯,女人的眼淚勝利。
……
此時大家的争奪目标好像已經不是那只價值幾十萬的毛絨熊,人争一口氣。
把周雨彤移交唐辛酒懷中,茍安摩挲着球杆前端,再次硬着頭皮披挂上陣。
這次平心靜氣,發揮的不錯,硬是怼進去了六個球,然而第七個球角度不好,她在桌邊繞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好的下手位置……
好不容易找到了俯身下去,瞄準半天不敢動杆子。
正當她因為過于專注和緊張,額頭上都浸潤出一層薄汗,就在這時,身後有個相比較起來有些陌生的氣息襲上來,毫無侵略性地輕輕籠罩住她——
手背上覆上一只偏白的手,修長且骨節分明,觸感微涼。
“位置找的不錯,就是角度高了,這樣進不去,手指放松,看杆。”溫潤的少年音帶着淺淺笑意在耳邊響起,“姐姐,專心。”
球杆末端被一只手扶穩,少年只是輕輕一使勁,伴随着連續幾聲輕響,彩球撞擊桌邊緣發出脆耳的聲音,那顆角度刁鑽的紅球幾次彈擊後,安穩入袋。
周圍安靜幾秒後,響起一陣掌聲。
茍安震驚地眨眨眼,微微側過頭看身後的少年,此時此刻他還保持着立在她身側的姿态沒有抽離。
“你還會這個?”
茍安的聲音充滿了驚奇。
“嗯,會一點。”賀淵垂下眼,半開玩笑道,“好歹也是纨绔之一嘛。”
淺色瞳眸沾染點點笑意,此時對話中的二人似乎沒有誰察覺,距離太近……
她的鼻尖幾乎可以嗅到他鼻息呼出的氣息。
酒吧昏暗的燈光下,遠遠看去,仿佛是少年扶着茍大小姐纖細的腰,耳鬓厮磨,竊竊私語。
……
包廂內,男人平靜的收回了目光,手中的酒杯随意擱置在面前的玻璃茶幾。
三分鐘後,包廂的門被人從外恭敬打開,身型高大修長的男人出現打斷了現場微妙的氣氛和已經白熱化到嚣張跋扈的戰局。
在衆人“唰”地轉過頭看過來的矚目中,他來到桌球球臺邊,脫了外套,随意扔在旁邊的椅子上。
松了松領口的衣扣,邊緣掃過凸起的喉結,喉結滾動,他擡了擡眼。
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凝固在桌邊的小姑娘那張茫然的臉,他沖她笑了笑。
“老東西陪你們玩兩杆,不介意吧?”
作者有話說:
300紅包,明天見了寶子們=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