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險境

險境

林珑曾好奇過, 無名的刀看起來特別樸素,完全不像是頂尖刀修的本命武器,直到将它拿在手中。

它冰冷修長, 恰如其人。

細看才發現,刀鞘覆着一層漆黑的鱗片, 緊密細致, 在刀柄往下數寸的位置, 一片金鱗藏在細密黑鱗之下, 用手摸上去微微灼燙。

林珑抱着它, 就像抱着一個燙手山芋, 無名對她好像有些好過頭了。

在這個失去靈力的地方, 刀不是他的倚仗嗎?

“刀給我了,你怎麽辦?”

回應她的, 是房間裏傳來的哐當一聲輕響。

原本對鏡描畫的倩影,變成了懸在房梁上拉長的人影。

無名反應極快, 一腳踹開了房門。

魏娘子挂在梁上,呼吸急促,臉色漲紫,腳邊倒着一個矮凳, 她竟在懸梁自缢!無名擡手, 一道刀氣揮出, 白綢被切斷,魏娘子摔倒在地。

他沒有要扶對方一下的意思, 反而冷着臉往旁邊退開了幾步。

林珑跟着進來, 才将魏娘子扶起來, 好一會兒,她睜開眼睛, 虛弱道:“為何要救我?我寧死……也不嫁那趙仁。”

林珑趕緊道:“魏娘子,你只是在做夢!快醒來,你沒有嫁給趙員外!”

魏娘子眼角的淚滑到一半,驚訝地看着她,好像她在說什麽天荒夜譚,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

“是真的。你一個人活了一輩子,誰也沒嫁,還養了一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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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狗,魏娘子的表情有了變化。

“阿黃……”

“對!”林珑眼睛亮了,“你快醒來,阿黃還在等你!”

“我,我……”魏娘子的神色從迷茫漸到清晰,她想起了什麽,抓住林珑的袖子,“林姑娘,阿黃,阿黃被那個孩子給打了!”

林珑:?!

在林珑驚訝之時,無名提醒,“有人來了。”

他一個眼神,林珑心領神會,趕緊扶着魏娘子躲到了裏屋內。

院內,沉重雜亂腳步聲響起。

“員外,小娘子正在裏面等您呢。”

“過了今夜,小娘子就是您的人了。”

“那小娘子還裝清高,媒人幾句坑蒙拐騙,她不也照樣上當了?”

“放你的屁,分明是被員外的人格魅力給征服了!”

“對、對!”

随着一聲門框被重重推開的聲響,身壯體肥的趙員外走了進來,他比其他“白布臉”都更壯,手上捏着一個銅鈴铛。

人未進來,先聞粗重的喘息聲,“魏娘子,我來了。”

一步跨進門,看到屋內人,趙員外表情一變。

“什麽人?!”

“要你命的人。”

“猖狂!”

趙員外猛地一搖銅鈴,一陣沉悶至極的聲響擴散開,外圍所有的“白布臉”都圍了過來,将魏娘子的小院重重包圍起來。

林珑和魏娘子藏在裏屋,借着門縫看外面的情況,那銅鈴震得林珑兩眼發暈,側頭一看,一小段煙霧似的魂魄自魏娘子頭頂冒出,向着銅鈴方向飄去。

“魏娘子!”

雖不知那銅鈴是什麽東西,但在夢中抽取魂魄,必死無疑!

兇險時分,林珑懷中逆鱗刀如龍吟震聲,震碎了銅鈴聲響。

魂魄回歸,魏娘子猛地喘了口氣:“趙、趙員外……”

“你慢慢說。”林珑幫她拍着胸口順氣。

“他是城中的富戶,那日我在城中買布,撞見了他,他有意納我為妾,被我拒絕了。”魏娘子道,“誰知他竟不甘心,買通了媒人來哄騙我。那媒人介紹林家公子與我相看,雙方都有意。誰知他派人假冒林家來下聘,送出聘禮後就反口說是趙家,媒人夥同家丁都說我聽錯了,明明定下就是趙家。”

魏娘子柳眉緊蹙,想起此事,還不禁全身發顫,“他們說我既然和趙家定了親,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一定要我嫁給趙員外。迫不得已,我只能逃走……”

“所以,他們又派人把你給抓了回來?”

“是。”魏娘子點了點頭。

“你知道他那銅鈴是什麽來歷嗎?”林珑靠在門縫邊偷看,邊跟她說話。

趙員外手中的銅鈴十分邪性,還有這些多白布臉手下供他驅使,不像是一般的凡人。

門外,無名一夫當關,白布臉圍了一屋子,卻沒人是他的對手。他們勢大力沉,輪着棍棒圍攻他,卻被他擡手間的刀氣斬得七零八落。

他手中無刀,但凝氣也能成刀,這無形之刃,在他手中揮灑自如。

林珑暗暗咋舌,之前她還覺得,用不了靈氣的夢境是對他的極大削弱。現在才發現厲害的人怎麽都厲害,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強者不會被環境所限。

他幾乎是站立不動的姿勢,又或者是他懶得動彈,白布臉前仆後繼往他身上撲,被他斬斷手腳,削斷經脈,慘叫聲響成一片,屋裏充斥着濃重的血腥氣。

滿地流淌的鮮血,映照無名墨黑的眼眸,隐約泛着一層猩紅。

明明可以直接将他們殺死,他卻選擇斬斷他們的手腳,屋內的斷肢血跡湊成一副地獄般的景象,他站在血泊中,神色流露出一絲漫不經心的殘忍,“到你了。”

趙員外壯碩的身軀情不自禁後退一步,撞上了低矮的房梁,那張白布畫成的臉本沒有表情,卻也染上了一絲驚恐。

林珑疑惑地盯着無名,不知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那鈴铛……”魏娘子道,“是趙仁認識的一個僧人給他的,我見過那僧人的畫像,那人帶着一串血色佛珠,白色眼球,面貌有些可怖。

血佛珠?

邪僧?!

“我記得,趙仁醉酒後曾說過,那僧人讓他幫他找尋聚陰之體。”

說話間,銅鈴一陣亂響,無名的刀氣已經斬向了趙仁的頭顱。裏屋內,地上倏然漫起紅光,那猩紅的晦光圍着她們兩人,彙聚成了一個刺目的“死”字。

電光石火間,林珑的危機感驟升,抱着魏娘子往旁邊一滾,本能反應救了她一命,兩人原本在的地方,數十道猩紅的棘刺鑽地而起,若不是她躲得快,現在都成了荊棘上的刺猬了。

房間裏響起了陰恻恻的笑聲。

冷汗自林珑額頭滴下,她緊緊盯着前方,地上的紅光如同人的脈搏跳動,聚在一處,漸漸凝成一道人形。

白眼瞳、血佛珠。

陰邪之氣缭繞,令人不寒而栗。

“聚陰之體,入吾掌中。”

邪僧二話不說,掌化巨大,憑空向着魏娘子抓來。

魏娘子吓得面無人色,才知聚陰之體原來就是自己!

可她剛剛才被從房梁上救下,又被銅鈴攝魂,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根本無法反抗,只盼着別拖累了林珑,“姑娘,你快跑!”

林珑心道,她倒是想跑啊!

這種時候她可不會講客氣,她不是不跑,而是被定住了!

這邪僧看造型就很不好惹,心眼居然還多,在林珑就地一滾時,他指使兩根荊刺纏上了她的腿,将她牢牢捆在了原地,鮮血正從小腿上滲出。

還沒研究怎麽脫身,那大掌已經到了面前,林珑無計可施,将手中長刀一舉。

刀上逆鱗如有所應,撐起一道金色屏障,那巨掌和屏障相撞,龐然之力瞬間傾瀉,整座屋舍難承其力,轟然垮塌,大地震動,磚石紛飛。

巨力沖擊之下,林珑和魏娘子被掃飛了幾丈遠,四周塵土震起,阻礙了視線。林珑快速扯開腿上的荊刺,耳邊聽到趙員外的一聲慘叫,緊接着響起的是邪僧與無名對招的聲音。

刀與掌往來交錯,聲勢驚人。

林珑扶起魏娘子,趁着這一片混亂,趕緊跑為妙。四周的揚塵滾滾落下,磚石斷樹滿地狼藉,剛跑了幾步,那些源源不斷、殺之不盡的白布臉又圍了上來。

這些家夥打不過無名,欺負她們兩卻是綽綽有餘。

林珑掌心凝了一層汗,她的手伸進袖中,摸到那只碧玉的手镯,心中默念:神器啊神器,你可千萬要給力啊。

“林姑娘……”

“別擔心,我還有壓箱底的法寶。”

林珑安撫住魏娘子,那些白布臉的壯漢一擁而上,高高揚起的棍棒眼看就要落到頭頂。

“神!器!”林珑高喊一聲。

白布臉齊齊發出一陣慘叫,應聲而倒。

林珑:?

還真有用?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懶洋洋、毫無反應的翠綠神器,有些不可置信。

不對啊,看看傷口,這些人分明被一刀斃命的。

“林珑?”無名收起刀勢,看了一眼四周還在源源不斷聚攏的白布臉,道:“跟我走。”

林珑覺得他的反應有點奇怪,愣了一下,“等等,你的刀——”

再一看,那把黑色長刀分明就在無名手上,刀鞘懸在他腰間,方才逆鱗刀被邪僧震得脫手飛出,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把刀給找回來了。

大概他和本命武器之間有所感應?

白布臉們是受銅鈴铛感召而來,趙員外被斬殺後,這些人更顯得狂暴,瘋了一樣向他們沖過來,甚至連飛刀利刺之類的暗器都用上了。

無名在前開路,林珑攙扶着魏娘子緊跟在後。

身後無數的白布飄蕩,氣勢震天,漆黑天幕還有雷霆滾動,昭示着夢境的搖搖欲墜,邪僧不見了蹤影,只有天頂漂浮着的幾朵猩紅鑲邊的暗雲,依然透着令人心悸的不詳。

若不是夢境影響,那應該是刺目的血紅色。

邪僧估計是打不過無名,所以趁機逃遁,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邪僧的時候,得趕緊從這些白布臉的追殺中逃命。

無名在前方開路,後面的白布飄成一片,越追越近。

魏娘子幾經驚吓,體虛氣弱,腳下硌到了一顆石子,不慎跌倒在地,冰冷的斧頭迎頭斬下!

她渾身血液一陣冰涼。

斜裏一道冷箭射過,正中那執斧之人額心,白布底下滲出汩汩鮮血,執斧人就這麽倒了下去。

魏娘子回過頭。

林珑手中拿着一把翠綠短弓,沖她露出燦爛笑容,“關鍵時刻,還得是我。”

三人一路疾奔,殺出一條血路逃出了村子,借着夜色和溪流聲隐匿,遁入了村外一條小溪旁的小道。

耳邊漸漸聽不到追殺聲,魏娘子的體力也到了極限,幾人終于得以喘口氣,停下來休整。

溪水潺潺而過,魏娘子躺在樹下,林珑幫她處理了扭傷的腳踝,順勢盤膝坐在一旁。

魏娘子:“多謝。”

林珑:“小事小事。”

她問對方,“魏娘子,你記得咱們進入夢境之前發生的事?”

魏娘子怔了一下,點頭道:“我是突然想起來的……”

原本她逃跑失敗,被趙家人抓回去,被迫定親,還從員外的手下口中得知,今夜員外就要對她……

她萬念俱灰,無奈之下只能尋了短見,沒想到會被人所救。見到林珑的瞬間,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事,幾個多嘴的村裏人來挑事,阿黃被路過的小孩砸破了頭,聽林珑說,她是進入了“夢境”。

“林姑娘,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林珑心說,我才覺得奇怪呢。

看起來,似乎是現世的魏娘子進入了夢境的身體……

“是身夢魂。”遠遠站在另一棵樹下的無名開口了。

他抱着刀,倚着樹幹閉目養神,若不主動開口,就像是一抹幽魂,悄然潛隐在暗處。

“什麽意思?”

“她的身體還在現世,只是魂魄進了夢境。”

“為什麽會這樣?”林珑不解。

“會有這種情況,多半是觸發夢境時,做夢者下意識想保護她,不想将她卷入夢境。可惜做夢者本身力量弱小,所以只做到了一半。”

“做夢者?”魏娘子恍惚明白了什麽,“你是說……”

林珑點點頭:“就是阿黃。”

當時她看到黑霧自魏娘子身上蔓延開,下意識以為這是魏娘子的夢境,找到她後才意識到不對。仔細一想,這色彩黯淡的世界,還有她變得分外靈敏的嗅覺,聞到肉就走不動路,大概都是受做夢的黃狗影響。

林珑有些沮喪,在柳師姐那裏犯過一次的錯誤,怎麽能再犯呢?

但轉念一想,誰能想到一條狗會做夢,還會形成夢境?這也怪不了她呀!

只是為什麽只有她受影響,無名一點反應都沒有?

“因為你心性不定,心浮氣躁。”無名淡淡道。

“哼。”林珑道:“年紀輕輕幹嘛要定性?心性未定說明可塑性強,我又不要出家當和尚!不像某些人,成天死氣沉沉。”

“……”

魏娘子捂嘴輕笑。

林珑不解看過去。

“抱歉,只是覺得你們兩位……很有意思。”

說話間,又是一道照亮天際的閃電劃過。

林珑神色一肅,“魏娘子,你知道阿黃在哪嗎?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它。”

這個夢境的範圍,僅限整個雲山村和周邊山頭,但阿黃竟然不在魏娘子身邊,它若是存心想躲藏起來,要在夢境裏找到一條狗可不容易。

魏娘子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阿黃原本是一條野狗,二十幾年前我上山采藥時遇到它,它那時還小,誤踩了獸夾,不知被困了幾日,幾乎奄奄一息。我見它可憐才救了它,哪知它拖着傷腿,跟在我後面走了老遠……我一時心軟,就将它帶回了家。”

“阿黃性情溫順,很通人性,有了它看家護院,家裏再也沒被小賊光顧過。往後幾年,村裏的媒人給我介紹過兩門親事,因為男方突生急病而告吹了。”

“漸漸地,村裏開始有了流言,有人說我是喪門星,未出嫁就克夫;還有人說我一個女人,和一條狗生活在一起,行為不檢,他們說阿黃是狗妖,是它對那些男人下了咒,他們才會染病。”

“後來,就出了趙員外那事,當時我無路可走,有心尋死,阿黃似乎有些有所察覺,它一直守着我。趙員外闖進來時,它沖上去咬傷了對方的腿,被員外一腳踢開,它那條被獸夾夾過的腿,就徹底瘸了。”

魏娘子眼圈微紅,強忍住了眼淚。

林珑道:“這麽說,夢境中的事跟現世不同,趙員外跟邪僧有勾結,但他後來并未找上你?”

魏娘子點點頭,她今日才知道,自己是什麽“聚陰之體”。

無名道:“那邪修狡猾又惜命,菩提寺不出事,他便可以一直隐忍着不出手。”

林珑恍然。

原來邪僧是屬忍者神龜的,倒是真能忍。

“過了幾年,村子裏說阿黃是妖的越來越多,連小孩子也知道了,越來越多人相信,他們都說,一般的狗活不了二十年。”

林珑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阿黃活了二十多年了?”

“也許不止。”魏娘子道,“以前曾有個雲游道人說過,阿黃可能是吃了山中的野芝,所以壽命比一般狗要長些,村民并不相信……”

當年被趙員外踢了一腳,阿黃休養了好幾年才能走路,那之後就一直瘸腿。

而她經過那一場驚吓,也生了一場高熱,之後就有了肺疾。那之後,她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她常想,大概她還能活幾年,跟阿黃一起死了,這輩子也足夠了。

不管外面流傳什麽流言蜚語,阿黃就是她的家人。

沒有阿黃,她早就死了。

林珑心想,一條忠誠的、瘸腿的狗,排除萬難也會守在主人身邊,如果不在的話,很可能不是它不想來,而是它來不了,動不了了。

那它還能在哪呢?

她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魏娘子,你當年撿到阿黃的地方在哪?”

“就在這後山上。”

“那咱們趕緊去——”

“林珑。”無名忽然叫她。

“怎麽了?”

“過來上藥。”

順着他的視線,林珑低頭看自己的小腿,一路逃命,裙擺早就扯爛了,露出小腿的肌膚,腿上被刺荊勒出的傷口紅腫發紫,還沾着凝固的血跡。

這一路兵荒馬亂,她光顧着照顧身為凡人的魏娘子,都沒顧得上處理自己的傷口。

“我自己可以……”

“過來。”

波光映照粼粼月,無名的語氣比溪水更涼,更帶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強勢。

林珑只好走過去,将傷藥遞到他手裏,嘀咕,“我又沒有手瘸。”

“坐下。”

“……”

無名嚴肅起來的時候,跟某人有點像,有種讓人不想得罪他的氣場。

出于能危險感知的小動物天然的感應,林珑覺得,還是乖乖聽他的話比較好。

她坐在一塊石頭邊,撩起淩亂的裙擺,露出兩條又細又直的小腿,在月下溪邊,肌膚白的反光。

無名看了一眼,倒藥的動作微頓,才将藥粉揉開,用掌心按在她的腿上。

她立刻輕嘶出聲。

“痛?”他動作頓止,眉心皺起幾分。

“涼。”她老實說。

無名的手簡直比冰塊還冷。

“……”

“一會兒就熱了。”貼着她小腿柔軟的皮膚,他努力繃着臉說。

林珑:有道理。

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感覺他臉皮好像變厚了?

過了一會兒,果然感覺到他掌心灼熱,貼在皮膚上像是發熱的膏藥一樣,不止是手在發熱,他渾身僵硬得厲害,甚至連眼尾和耳廓後方都泛上了一抹紅。

幸虧這四下一片漆黑,林珑沒看到這細微的變化。

但她仍然覺得不對勁,打量了他半天,問:“無名,你有長得和你很像的兄弟嗎?”

無名驟然擡眸,在觸到她那雙清如琥珀的眼睛時,又低下頭去。

“沒有。”

“真奇怪。”她嘟囔。

或許真的只是她想多了?

又過了一會兒,瓶子裏的藥都快被用完了,無名整個人也快紅透了。

溪流靜靜流淌,暧昧的氣氛悄然彌漫。

林珑輕咳一聲:“好了。”

她動了動腿,無名恍然回神,收回了手。

夜風吹拂,山壁上的垂枝海棠被吹落一朵,正好掉在林珑手中。她捧着花,往無名面前一遞,“送你。”

面具之下,無名的墨色眼眸驟然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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