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第 4 章
光源不足的房間裏,秦柏言眼中的意味更是讓人難以捉摸。
只覺喉間一陣幹澀,喉結不由滾動。
男人有再開口。
只是垂眸,注視着他。
空氣也不再流動。
沈時青抿唇,粉紅的唇瓣被壓迫的泛白,漸漸又被自己松開,變得殷紅,像一顆在等待被采撷的成熟櫻桃。
他和秦柏言......什麽都做過了。
其實...也沒什麽的。
只要秦先生高興。
只要自己能留下來。
他想着,拿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态度,“是”字到了嘴邊,下午徐醫生提醒自己的話語卻在此刻閃現于腦海。
不行.......就算他心理上能疏通,能接受。
生理上也扛不住啊......
秦先生在床上是會吃人的。
還不一定吐骨頭。
沈時青不禁一哆嗦,小心翼翼地張唇:“秦先生......”
“嗯?”男人只是用鼻音哼出一節語調。
“徐醫生給我開了一個醫囑。”
沈時青覺得自己快要着火了,耳朵也好,臉心也罷,馬上就要燒出火苗子了。
“他說我...短期內......不宜...不宜做一些劇烈運動。”他在心裏暗暗祈禱着,希望秦柏言能明白這個“劇烈運動”的含義,千萬不要像自己一樣。
“的确,你近期內就不要做什麽運動了,在卧室裏好好休息。”秦柏言微微點了點頭,認真叮囑着。
完了。
祈禱失敗。
沈時青此刻很想扶額哀嚎。
內心苦苦掙紮後,他還是鼓足勇氣開口點明:“那...秦先生等會......可不可以輕一點。”
五秒後,鏡片下的那雙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眉峰上挑,揚起,緩緩俯下身:“不可以。”
沈時青的視線裏,只見男人性感的喉結在眼中放大,脖頸上那條青筋的走向也變得格外清晰。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閃,将上半身的重量撐在兩只胳膊上,緊張地情緒再次占領上風,身體又開始輕顫。
男人緩緩朝他伸出手。
沈時青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只能做好逆來順受的準備。
手指輕輕觸上他的肩,秦柏言用手指撚住青年肩上的一縷發絲。
那雙桃花眼低垂,眸色深深:“早點睡吧,小沈先生。”
話畢,并沒有多加停留,轉身離開。
沈時青腦子還在發懵,有點緩不過來。
怎麽…怎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機械般的扭過脖子,望向男人離開的背影。
回過神來時,男人早已走遠,只留下一聲掩門時的悶響。
沈時青呆坐在床上,終于松開了快要被自己擰出汗來的床單。
所以,秦先生只是幫他撇走一根頭發絲而已......
沈時青你都在亂想些什麽啊?
他捧住自己滾燙的雙頰,試圖用冰涼的手心降降溫。
可惜,效果并不顯著。
剛剛的秦先生,一點也不像傳聞裏的秦柏言,一點也不兇巴巴的。
完全不像是那種脾氣古怪的大魔頭。
至少,比沈家那群妖魔鬼怪強多了。
沈時青的心中愈發堅定留下來的信念。
他要留下來。
他要讓秦先生願意讓自己留下來。
嗯......
明天早起,給秦先生做早餐吧。
沈時青定好鬧鐘,重新鑽進被窩裏,睜着眼睛數羊。
身體還沒有徹底緩過勁,沒有麻煩太多只羊,他便緩緩阖上眼。
今夜他沒有做噩夢,睡得安穩。
清晨醒來的時候,窗外晨光初升,是個好天氣。
沈時青從床上艱難的爬起來,精氣神算是恢複了一些,只是渾身的關節和肌肉還是有些酸疼,但比起昨天,已經好一大半了。
他匆匆下樓,準備早餐。
沈時青擅長烹饪,這是他唯一擅長且喜歡做的事情。
做出好吃的東西,吃到好吃的東西,都能讓他忘記很多不開心的事情。
他剛下拐下木梯,正在客廳裏侍弄綠植的管家便松下手中的剪子:“小沈先生,您起這麽早,我這就讓人準備早餐。”
沈時青擺擺手,小心翼翼地詢問:“我想自己做…可以嗎?”
眼前的管家已然上了年紀,精氣神卻顯得十分充沛,穿着一身手工綢緞的墨青馬褂,花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溫和地笑着:“當然可以,是秋園的飯菜不和您的口味嗎?”
“沒有,很好吃,只是我想...給秦先生做早餐吃。”沈時青也微微勾唇。
管家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恍然大悟地“噢”一聲:“好的,您跟我來。”
路上,管家和他閑聊。
“我姓羅,您可以叫我羅伯,不過大家都愛叫我羅伯特,說是我的英文名。”羅伯大概是看出沈時青的拘謹,說起逗趣的話來。
沈時青也确實是被逗笑了,點着頭:“好,羅伯,我想問問,秦先生有什麽忌口的嗎?還有他平時早餐喜歡吃中式還是西式?”
“先生不愛吃生姜和胡蘿蔔,對芒果過敏,平時早餐中西式都會吃的。”羅伯一一回答,“不過今天是工作日,先生要在九點前到公司,所以時間上您要注意一下,需要有人幫您打下手嗎?”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沈時青搖搖頭。
羅伯颔首,将沈時青帶到廚房後,便默默離開,将舞臺留給他,這個舞臺真的好大......設備也是一應俱全,簡直就是沈時青的夢中情臺。
即使是廚房,布局和陳設也是一如既往的清新典雅,臺桌前的那扇原木窗臺前,養着幾株盛開的洋牡丹與貼梗海棠,花瓶是窄口龍泉瓷,精致小巧......但這些都不如竈臺上一應俱全的鍋碗瓢盆吸引沈時青。
真的是什麽鍋什麽工具都有,甚至還有土竈......難怪他總覺得這裏的米飯格外的香,原來是用土竈做的。
他在竈前觀摩了幾分鐘後,準備早餐還是做點簡單的,現在已經七點半,要趕時間。
他将幾片厚切吐司均勻的抹上黃油後撒上一點糖粉,放入烤箱中烘烤,接着開始着手煎起培根和雞蛋。
以防萬一,他還做了一份三明治,簡單的夾上生菜和火腿片,抹上雞蛋醬後切成對半裝進保鮮盒裏,這樣如果秦先生來不及,可以帶着路上吃。
伴着烤箱“叮”的一聲響,黃油土司也出爐了。
沈時青戴上厚手套,将烤盤取出,黃油的香氣裹着濃濃的焦糖香味,火候剛剛好。
他滿意的将吐司裝盤,他烤了好幾塊,打算給羅伯和小金也嘗嘗。
他将熱氣騰騰的早餐擺上餐桌,秦先生還沒有下樓。
“小沈先生好手藝。”羅柏在一旁誇贊着,語氣真誠,一點不見恭維之意。
“那羅伯也嘗嘗,我多做了一些,我去拿。”沈時青也很真誠的想讓羅伯嘗嘗,扭頭走得很急。
羅伯壓根沒有阻攔的機會。
沈時青對自己做的黃油吐司很有信心,迫不及待的想讓羅伯嘗嘗,于是舉着餐盤匆匆往餐廳回去。
路過前廳時,恰逢秦柏言從樓梯上下來。
男人今天穿的依舊正式,仍然是定制的三件套西裝,微長的額前黑發被往後固定,那雙鋒利的劍眉不怒自威。
沈時青輕快的步子戛然而止,手中捧着餐盤僵在原地:“秦先生...早上好。”
秦柏言熟練的整理着腕口,視線緩緩投向他:“起這麽早?身體好些了麽?”
“好...好多了,我給您做了早餐在桌子上。”沈時青抿唇,“秦先生可以趁熱吃。”
秦柏言淺淺挑了挑眉,頗有興致的走進餐廳:“給我做的早餐?”
沈時青緊随其後:“對......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胃口,您先嘗嘗。”
在餐廳裏的羅伯見到秦柏言,低頭問好:“先生早。”
“嗯。”秦柏言淡淡回答,落座。
白瓷盤中裝着熱氣騰騰的油煎培根和荷包蛋,還有一塊吐司和一杯熱牛奶,賣相看着相當不錯,和秋園廚師做的幾乎沒什麽差別。
“你會做菜?”男人并不着急動筷,又擡眸問起沈時青。
“會一點。”沈家從來就是将他當成一份禮物培養的,合格的禮物,當然得多才多藝,所以什麽美術,音樂,烹饪,高爾夫......沈時青都有學過一點。
但只有烹饪是他擅長又喜歡的。
“早起,是為了給我做早餐?”秦柏言的那雙桃花眼裏,眸色漸深,即使隔着一層鏡片,也還是沒能降低一點視線中的溫度。
沈時青只覺臉被燒的有點熱,有些木讷的點頭:“嗯。”
幾秒後,男人低下眼,将熾熱的視線移向盤中的那塊培根。
在鍋裏沒有焦化的培根仿佛要在這被看焦了。
秦柏言的唇角揚起一點點弧度,很快又被自己壓住:“坐下吃吧,舉着盤子不累?”
“噢,不用,這個是給羅伯的。”沈時青說着,将手中的餐盤遞給身旁的羅伯,“您嘗嘗。”
低眸的秦柏言驀地重新仰起視線,眸中的溫度降到冰點,連帶着音色也成了冷色調:“羅伯也有?”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