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03章 第3章
霍聞星走到屏風後，後面無人，他的目光，轉向浴桶。
——賀果知蜷在浴桶，緊張死了。
大多數時候，霍聞星都用清潔術，然後再對鏡把馬尾梳好。通常情況下，并不往屏風這邊過來。
不過修士在成為修士前，也都是人，有時也會更習慣作為凡人時的生活方式，吃飯、洗漱，這樣，霍聞星也不是每次都會用清潔術——小說裏這樣寫的。
別人賀果知不知道，霍聞星在做這些事時，他是在思考，遇到什麽修煉的問題之類的。
等等，為什麽走到屏風後了，洗漱的臉盆架什麽的，都在屏風外。
賀果知屏息凝神，聽到少年冷淡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在這裏。”
“出來。”
賀果知沒有動。
劍宗內藏有邪修，說不定是這些邪修見主角舊傷複發，圖謀不軌。那他們可想錯了，別看霍聞星餘毒未清，但身為主角，越級戰鬥是基操。
可是腳步聲卻停到浴桶旁，賀果知想自欺欺人都不行了。
他坐在浴桶裏，抱着膝蓋擡頭。
他看到還是少年的主角。
雖然年少，但已然有了未來作為仙尊的影子，氣質清冷出塵，白衣勝雪。
少年垂下眼，淡淡睨向他。
好尴尬。
賀果知一時沒想好用什麽表情。
他是不是應該先打個招呼？
這時他聽到少年再次。
“出來。”
“哦，哦……”賀果知吶吶應着，伸出手，想讓霍聞星拉他一把。
手伸出去了突然察覺不對。
已知，霍聞星可是有潔癖的，完全不喜歡任何觸碰。潔癖受的特例，當然是攻君了！也就裴連卿他們才能自如的觸碰。
賀果知連忙把手縮回來。
一只帶着劍繭，冷白修長的手伸到他眼前。
啊……
賀果知一愣。
霍聞星伸手，結果他把手給縮回去了。于是霍聞星的手，只好這麽懸空着。
“謝謝。”賀果知道謝，準備把手搭上去。
可霍聞星看他不要拉，所以手又收回去了。
賀果知：“……”
汗流浃背了。
正當賀果知準備若無其事，再把手收回來，并告訴霍聞星他可以自己起來的時候。他的手被一只溫度略低的、修長有力的手握住。賀果知連忙握住，反手用力站起來，然後借着霍聞星的手從浴桶出來。
賀果知撓了下臉，把貼在臉頰上的發絲撩開。
他也不知道他這個穿越是怎麽回事，臉和身體還是他的，他也擁有記憶。但他的身上是霍聞星一樣的白衣，頭發也很長。
穿越前賀果知是短發，完全不會梳頭發，這麽長他想剪掉，但問題是他能感覺到頭發也是魂體的一部分，剪掉他會感覺自己會變弱。頭發留下來，他也沒發帶，一直披散着。
把他拉起來，霍聞星松開手。
賀果知看霍聞星，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
還是霍聞星先出聲：“你是劍靈？”
賀果知點頭：“我是劍靈，也是你的本命劍。”
劍和劍靈本來就是一體的，相當于人的身體和體內的魂魄。
這麽說完，賀果知謹慎觀察霍聞星的神色。
霍聞星各項課業都非常優秀，不會不清楚劍靈怎麽形成，如何開啓靈智。
“嗯。”霍聞星道。
賀果知：“我……”
？？？
賀果知準備好長篇大論的解釋，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他真的是劍靈，他會一些劍招，仿佛穿來就塞他腦子裏了。他唯一找到的合理的解釋是，霍聞星的劍缺個劍靈，正好他是個魂體出現了，所以進去了。但這種穿越的事怎麽可以說，他要把這段隐瞞下來，變成他醒了就是這個樣子。
在他的預想中，無論什麽情況下霍聞星知道，都應該有疑問。
可是霍聞星，卻只丢給他一個字。
給賀果知整不會了。
于是他問：“你沒什麽想問的？”
霍聞星：“有。”
賀果知：“嗯嗯，你問。”
霍聞星：“為什麽總不在劍裏面。”
“因為……”
啊？
賀果知呆了一下，才回答：“你的劍裏面又冷又硬，像是在棺材裏面。”
誰沒事樂意在那裏面。
霍聞星：“知道了。”
回答完，賀果知也發覺不對。
“你一開始就知道？？？”賀果知震驚了。
“嗯。”
？
又是嗯。
賀果知麻了。
要是早知道霍聞星知道，他為什麽要躲？
明明少年仙尊的氣場也不容小觑，仿佛行走的人形制冷機，可賀果知還是忍不住問：“你知道為什麽不說？”
“……”
霍聞星沉默。
賀果知不依不饒：“你說話。”
“随你。”
賀果知：“…………”
賀果知思索了一下，霍聞星的意思應當是，他知道他是劍靈，畢竟丹府裏的本命劍多點東西，很難不知道——當然賀果知真以為他躲得很好。劍靈要玩要躲着，霍聞星都不管，随他去。
賀果知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師兄。”來人敲敲門，推門而入。
也是一襲白衣，但同樣是白衣，他穿起來沒有霍聞星的疏離之感，反而顯得溫潤。
裴連卿晃到卧房，看到賀果知，也不驚訝。
“你就是師兄的劍靈？”
賀果知：“……你也知道？”
裴連卿挑眉笑了：“起初不知道，但早上找師兄上課，有幾次看到師兄看屏風，我有些好奇，問了師兄。”
“……”
裴連卿：“我們要去問道峰聽講了，你和我們一起嗎？”
賀果知擺手：“不了，你們去。我想睡覺。”
按照他的作息來算，他該睡覺了。
現在簡直困的要死。
而且劍宗問道峰，除了各峰弟子，還有衆多長老。他隐匿氣息能瞞過劍宗弟子們，卻瞞不過長老。
賀果知倚在門邊，看兩個白衣少年禦劍離開。
直至兩人的身形消失，賀果知蹲下來，可達鴨抱頭。
暴露了……
不，不是暴露了，而是他就沒遮掩成功。
可是霍聞星早知道他的存在，也沒做什麽，換言之，他是安全的，不會被霍聞星一劍砍了，重新讓劍孕育劍靈。
這麽一想，賀果知又活了。
他關上屋門，光明正大從櫃子裏抱被子，躺到床上。
平時擔心霍聞星回來，賀果知不敢睡太熟，有點風吹草動醒過來。這次不用擔心，他放任自己沉沉睡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隐隐聽到敲門的聲音。
賀果知睡得迷糊：“誰呀？”
他聲音小，但耳聰目明的修士也足以聽見。
“謝振濤。”
賀果知哦了一聲。
門打開，謝振濤推門進來，拐向床榻所在的位置。
賀果知裹着被子，擡頭。
兩人對視。
謝振濤一愣，道：“抱歉，敲錯門了。”
轉身往外走。
又停下，轉回來，劍眉間已然彙聚殺意，如炬的目光射向賀果知：“不對，你是誰，為什麽在霍聞星的房間？”
賀果知也才反應過來，腦子裏的瞌睡蟲被他晃走，說：“我是他的劍靈。”
謝振濤眉頭更緊：“你把我當傻子？”
“劍靈起初都是拳頭，或者碗大，随着年歲增加長大。開啓靈智，要麽機緣巧合，要麽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就算你有機緣開啓靈智，你卻看起來比我師弟還大，怎麽可能是他的劍靈，他的劍靈先于他出現嗎？”
賀果知：“……”
謝振濤：“哪兒來的孤魂野鬼，莫不是豔鬼，專門躺在床上勾引修士，吸食.精魄。”
“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束手就擒，跟我去見執法堂長老。要麽，就地被我斬殺。”
“我選一。”賀果知幹脆道。
謝振濤正要上前，賀果知道：“但是，你去把霍聞星找來，他在問道峰聽講，我和他一起去。”
謝振濤倏然沉默，鋒銳的目光掃視他，眼神微微變了。
“《百鬼志》記載，豔鬼會诓騙人與之雙修，但鬼害人本就天理不容，所以豔鬼要讓修士與之結鬼契，人鬼成婚。但豔鬼的鬼契，卻影響人的心智。你非要霍師弟來，想必是已經與他結下鬼契。”
賀果知：“我不是，我沒有。”
好蒼白的解釋。
謝振濤：“想讓霍師弟幫你躲避懲處，想都不要想。”
“跟我走！”
一個劍陣平地升起，将賀果知和床籠罩其中。
森然的劍意，直接穿透賀果知的魂體。
謝振濤對他的殺意，也全都如數通過劍意傳遞過來。
賀果知毛骨悚然，想也沒想，召來一把劍，擊碎劍陣。
謝振濤瞳孔壓緊：“霍師弟的本命劍？！”
他提劍朝賀果知攻過去。
“不是，謝振濤，我真的是劍靈！”
穿越前賀果知就是一個脆皮男大學生，穿越後光顧着躲霍聞星，哪裏會什麽招式，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躲避，匆忙之間，用他會的劍招抵擋。可他又沒練過，劍招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根本沒辦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勢。
謝振濤：“師弟連本命劍都給你用，說明已受你影響頗深，今日我絕不會讓你逃走！”
不過兩三招，賀果知手中的劍被挑脫手。
謝振濤的劍，居高臨下架到賀果知的脖頸上。
劍氣劃破他的魂體，留下一道血線，鮮紅的血浸到謝振濤的劍上。
謝振濤一愣，劍往外偏移幾分，生出一個念頭。
他不會是冤枉鬼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