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30章

賀果知去了執法峰。

執法峰的弟子認識他, 打招呼:“又來找謝師兄啊。”

賀果知心裏裝着事,邊走神邊嗯了一聲,來到院門外。大概是猜到他會過來, 院門沒關,賀果知直接進去。

天色已然全暗下來, 屋內點了燈, 燭火明亮,襯得院子幽暗。

賀果知走到屋前,反而有些躊躇不前。林樊吟很确定地告訴他, 謝振濤他們是裝的, 在等待的時候, 這些時日的相處反複在他眼前回現。

賀果知站在門前,低頭想事情, 手将碰未碰閉合的屋門。

突然, 很輕的聲響,光亮的範圍擴大, 室內的燭光映亮青年白皙的側臉。

他微微睜大眼,被拽着手腕拉了進去。

“你來了。”謝振濤沉聲說。

他的語氣并無太多意外。

謝振濤身型悍利高大, 他站在賀果知前面, 反而将光亮都擋住。

“你……”

賀果知先看到謝振濤的臉, 随後往下看, 一怔, 手扶在謝振濤的肩膀,一點點将他推遠。

滾燙的熱意從耳根一路燒到臉頰,賀果知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林師姐說, 這個……藥,萬一有作用, 你可以自己解決。”

謝振濤握着他的手腕,沒有松開:“我知道合歡宗的一種秘藥,若是有喜歡的人,才會産生作用,是這樣,對嗎?”

賀果知幾乎不能和謝振濤對視,低頭卻又看得過于分明,侵占着賀果知的視野,彰顯存在。

“對……”

賀果知只得擡頭,和謝振濤對視。

謝振濤大多時心境平穩,此時看到眼前的青年,卻有些氣笑了。

分明是始作俑者,可是他還委屈,眨巴眼看起來很無辜,仿佛在指責謝振濤,他怎麽可以這樣,他怎麽可以有反應,都是謝振濤的錯。

擡頭,看到的是謝振濤寫滿情.欲的臉和身體。

謝振濤的面容棱角分明,此時額頭上覆蓋着一層薄汗,因為忍耐,眉頭輕輕蹙着。

握住賀果知手腕的手很燙,熱度順着皮膚傳遞。

謝振濤的喘息略微又沉,一呼一吸,寬闊的肩背到結實的胸膛,都随之緩緩起伏。或許是太熱了,也已經入夜,他身上只是一件裏衣,下面肌肉的輪廓都很清晰。

以往沉穩的執法峰首席弟子,整個人都染上了情.欲的味道。

蟄伏的肌肉線條微微攏起,像是蓄勢待發。

賀果知眨巴躲避,是因為眼前的畫面實在是……太燙了,仿佛那裏都要燙起來。

“那謝師兄,咳……你自己解決一下。我先走了。”賀果知幹巴巴說。

謝振濤垂下眼,沒立刻放開:“現在知道答案了?”

賀果知一點底氣都沒有:“知道了……”

謝振濤松開他,幫他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回去的時候別急。”

“嗯……嗯。”賀果知應道。

謝振濤一收回手,賀果知轉身就跑,門啪的一下與其說給謝振濤關上,不如說給謝振濤甩上。

背影很是狼狽。

吹到略冷的夜風,賀果知臉上的溫度才降低幾分。

他幾乎是麻木地用符紙傳送回來,剛一落地,沒回過神來,被人撈起膝彎,打橫抱起來。

月光下,賀果知看清抱他的人的臉。

程相烽。

被吓一跳,賀果知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底氣,不太高興:“放我下來。”

程相烽散散漫漫哦了一聲,手上用力,摟住懷裏的賀果知:“不放。”

“你給我下藥,我抱一下你,合情合理是不是?”程相烽的聲音帶着笑。

賀果知噎住。

趁着賀果知無言反駁,程相烽抱着他,只一步路,他們由院子外面回到程相烽的竹舍內。

賀果知反應過來,當即往下跳,被程相烽扣着手腕,腿一頂壓到門上。

“乖,給我抱抱。”

“不要。”賀果知想踢他,腿被壓着一點都動不了。

程相烽埋到賀果知的脖頸那,滾燙的氣息噴灑在白皙的皮膚上,激起細細的戰栗。

程相烽在賀果知耳邊,微微喘息着,肩背随着他的喘息起伏。

賀果知被他喘得耳根一片通紅,但程相烽力氣那麽大,他一點都推不開。

“果汁,”程相烽喊他,“我哪裏裝得不好嗎?”

“怎麽不讓我一直裝下去。”

程相烽的聲音有些低,還帶着笑:“不讓我裝下去,只能現在給我抱了。”

賀果知:“這個藥效很好解決,你自己……就可以。”

程相烽:“我一心修道,不會。”

賀果知從謝振濤那出來,到現在眼前是謝振濤的欲.色,耳邊是程相烽這樣的喘息,腦海實在不是很清醒,一時竟然信以為真,順着程相烽的話。

“你真的不會?就……”

剛說一個字,賀果知陡然反應過來。

“你一定會的。”剛才只是故意在逗他開口。

程相烽低低笑了:“好厲害,都沒上當。”

即便思緒混亂,賀果知也在這種情況下被程相烽氣到了。

“我已經知道結果了,要走了。”賀果知說。

“真是沒良心。”程相烽輕笑。

帶着熱度、指骨修長的手,捏了一下賀果知的臉,随後松開對賀果知的鉗制,站直身體。

賀果知的就是現在,趁程相烽松開他,一口氣飄走了。

他來到院子裏。

院內安靜,不遠處是裴連卿和霍聞星竹舍,賀果知失去勇氣去看了。

他似乎把他們對他的喜歡想得太輕了。

最終,賀果知還是來到裴連卿房門外。

嗯……要是裴連卿沒有反應,那很好,如果有反應,告訴裴連卿他可以自己解決。

正想着,賀果知聽到裴連卿的聲音:“果汁,不進來嗎。”

裴連卿嗓音溫和,語氣聽起來很平靜。

賀果知緩了一下神,推開門。

賀果知看到矮塌上,倚在窗邊的裴連卿。

窗子打開,如水的月色灑下來。那扇窗對着的位置,是院子裏的竹子以及後山。風一吹,竹影搖曳。

裴連卿出身世家,身上自有一種清貴的氣質。行走坐卧,衣袖發冠,五一不是齊整無比。此時,裴連卿束得規矩的發散下來,往日穿得齊整的白衣,同樣衣襟松散,可以看到直挺的鎖骨,胸肌輪廓。

修長指間執着玉色茶杯,偏頭朝賀果知的方向看過來。

賀果知腦海嗡了一下。

轉身想要離開。

只上下一個念頭。

原來裴連卿染上情.欲,竟然是這個樣子。

裴連卿擡手時衣袖順着他的手腕往下滑,露出修長緊實的小臂肌肉線條。

“來坐。”裴連卿溫聲,“我不做什麽的。”

裴連卿這麽平靜,賀果知似乎也不需要逃似的離開。于是,賀果知坐到裴連卿對面的位置。

“喝點熱水。”裴連卿把杯子給他。

賀果知看窗外搖曳的竹影,并不去看裴連卿。

“嗯。”賀果知應了一聲,把熱水喝掉。

溫度适宜的水流入喉嚨,在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他愧疚、緊張、心虛等諸多情緒。

“你從謝師兄和大師兄那回來的?”裴連卿問。

“是。”賀果知很小聲回答。

帶着劍繭的手,輕輕掰回賀果知的下巴,要賀果知看他。

“那是我更合你的心意,還是他們合你的心意?”裴連卿似乎很有耐心,就撚着賀果知的下巴,慢悠悠問他。

按住賀果知下巴的手指同樣是熱的。

他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裴連卿的問題。

今日晚上的程相烽他們,似乎是同樣的活色生香。

賀果知略微擡頭,避開裴連卿的手指,說:“你自己那什麽一下就行了。”

即使裴連卿身上的衣裳是松的,依然能看到某處。

“行。”裴連卿笑了一下。

他收回手的時候,輕輕撚了一下剛才碰過賀果知下巴的手指。

賀果知一直避免看裴連卿,完全沒看到裴連卿這個,都沒怎麽遮掩動作。

又喝了一杯熱水,賀果知走了。

賀果知回到他和霍聞星住的竹舍。

這是他住了五年多的地方,此時僅僅是推開門,似乎都成了艱難的事情。

因為……霍聞星吃了不止一塊點心,霍聞星吃了好多塊。

嗚。

下藥的時候,也不知道他們會吃哪塊,所以每一塊都是“雨露均沾”,如果吃得多了,那藥肯定也中得多一些。

這麽想着,賀果知心尖都在顫抖。

那霍聞星還好嗎?

但轉念一想,霍聞星要是情況不好,他是不是要趕緊進去看看,免得傷到身體?

而且他住在這,早晚都要回來。

如此想着,賀果知咬牙,推開門進去。

一進去,賀果知打了一個寒顫,比外面夜風更冷的風裹挾住他。

越往裏走,竹舍內的溫度約低。走到裏間,賀果知看到地面上覆蓋一層薄薄的雪色冰霜,屏風那邊地面的冰霜最為凝實。

賀果知停下來。

“老霍?”他試探地喊了一聲。

“嗯?”屏風後傳來冷淡的聲音。

“你還好嗎?”賀果知心虛,聲音也小幾分。

邊問,賀果知邊猜測,這麽冷,霍聞星是把自己泡在冰水裏面了?

短暫的沉默後,賀果知聽到霍聞星淡漠壓抑的聲音。

“不太好。”霍聞星道。

賀果知的心揪起來,忙說:“那、那你自己那什麽,那樣就沒事了。”

“我出去了。”賀果知說。

“……等一等。”霍聞星問,“可以過來,讓我看你一眼嗎?”

賀果知:“一會兒等你出來再看?”

“……好。”

霍聞星聽到,他說了“好”字之後,劍靈逃似的走了,飛快把門關上。

賀果知想的沒錯,霍聞星的确泡在冰水中。他的五官深刻俊美,眉眼清正冷淡,看似高冷出塵。

他在泡澡,墨發用一根玉簪束起。靠在浴桶的邊緣,肩背到手臂舒展,肌肉的線條也随之舒展。水到他胸口的位置,部分強悍的身軀在水面外。

他的神色極為冷淡,好似什麽事都沒有。

賀果知當然也不知道,剛才同他說話的男人,早在他進門的時候,一只手沉入水中。

和往常一樣,冷淡地同他說話。

那幾聲詢問,也只是為了讓賀果知停留,聽到賀果知的聲音。

賀果知在外間,用傳音符給林樊吟傳音。

“林師姐,你說的是對的。”賀果知低聲。

林樊吟:“我說的是對的,你竟然還能現在給我傳音?他們就不行。”

“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賀果知:“……”

林樊吟:“開個玩笑,自讀也可以緩解,你放心。”

林樊吟:“對了,你既然見到他們了,他們怎麽樣?”

林樊吟說了兩個在綠江會被屏蔽掉的字。

賀果知的臉一下紅透。

林樊吟像是早就預料到,并不放過他:“我那位師伯,後續還想把藥升級一下,用那處反應的程度,來判斷服藥之人的心動程度。”

賀果知:“師姐,我好困啊,要睡了。”

“師姐晚安。”

賀果知說完,連忙結束傳音,生怕再聽到林樊吟的驚人之語。

這麽折騰一圈,賀果知身心俱疲,本來想理一理紛亂的現狀,可還沒理清楚,賀果知裹着被子沉沉睡了過去。

翌日醒過來,賀果知半眯着眼,在床上醒盹。

有些口渴,賀果知撩開床帳下床,看清周圍的擺設,不由得怔住。

這不是他睡的外間,而是裏間。他是在外間睡着的,但是醒來卻是在裏間。

賀果知心中隐約有了猜測。

果然,他在窗邊的茶幾上看到準備好的點心果脯等物。

等他出去,裴連卿正把做好的早飯端到院內石桌上,看到他,彎了眼輕笑:“來吃飯。”

“熬了小米南瓜粥。”

裴連卿熬的小米南瓜粥,南瓜和小米都熬爛了,濃稠清甜,賀果知很喜歡喝。而半個月前,僅是朋友後,裴連卿就沒有做過,減少做飯的次數,并且也不準備賀果知喜歡的,偏甜口的美食。

“來、來了。”賀果知說。

賀果知吃得慢,裴連卿和霍聞星離開,他才慢吞吞把南瓜粥喝完。

早上,裴連卿煮的南瓜粥,又做了兩個清炒的小菜,搭配蔥油餅吃。

這時,程相烽竹舍的門打開,賀果知看到眼底帶着倦意的程相烽。

賀果知吃完了,打個招呼準備走,程相烽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來,拉住他的手腕,很是不講道理:“等會兒。”

“再吃點,陪我一起。”

劍修還沒睡醒,說話懶洋洋的,帶着困勁兒,卻松松圈着他的手腕,放在掌心裏。

很困。

但粘人。

這是……一點都不裝了。

賀果知意識到他們的态度改變。

既然賀果知發現了,那他們還裝什麽,不用藏着掖着對賀果知好。

包括感情也是。

通常面對這種情況,賀果知惹不起但他可以躲,他會跑。要命的是他現在是霍聞星的劍靈,跑不了。

這天白天賀果知沒看話本,一直在思索怎麽處理。

林樊吟得知後,親自來到他的面前,認真詢問:“聽說你也是那位的徒弟,但是,我還是想問你,願意來我們合歡宗嗎?”

“那日在今朝城,宗主也就是我的師父見到你,她很想收你為徒。”

賀果知婉拒了。

林樊吟遺憾,走的時候,塞給賀果知話本,壓低聲音。

“有圖的。”

賀果知翻開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将話本合上了,并且找到衣櫃,塞到被褥的最下面,不準備讓這本書有再見天日的一天。

因為那本書畫的圖,有好幾人。

賀果知想了想,準備談談,傍晚把四個劍修都叫到竹舍。

賀果知坐在靠窗的矮塌,托着臉,手肘撐在茶幾,思索着。

裴連卿進來,手裏端着酥山。他将酥山的小碟放到茶幾上:“荔枝的。”

縱然在思考比較嚴肅的事情,可美食不可辜負,賀果知結束思索,拿了小勺子舀酥山吃。

程相烽也在屋子裏,裴連卿做的酥山有他的一份。程相烽單手端着酥山的碟子,用個法術,阻絕窗外的雨。

今日在下小雨,淅淅瀝瀝的,剛才風向改變,細密的小雨斜向屋內。

謝振濤是此時來的,裴連卿也留酥山給他,他道謝,內斂沉默的視線,落在賀果知身上。

霍聞星在謝振濤之後進門,剛好看到屋內發生的事。

從裴連卿遞給賀果知酥山,程相烽用法術,到謝振濤看賀果知。

賀果知擡眸,對上霍聞星的視線。

只有霍聞星自己知道,他這個時候在想什麽。

賀果知吃着酥山,內心安慰自己。前兩天晚上都過來了,眼前他們不捉他,也都沒被藥物影響是清醒的,不用怕什麽。

可還是有點怕嗚嗚。

賀果知是怕,他沒辦法面對他們的感情。

“找我們來要說什麽?”裴連卿溫和的話語,打斷賀果知的思緒。

賀果知放下盛酥山的碟子。

今日和那天晚上差不多,不大的竹舍裏,一共四個劍修。

賀果知看他們,心中微微嘆氣,說:“我不知道怎麽面對你們,我明白你們的感情,但我無法回以同樣的感情,也不能離開……”

賀果知垂着眼說着,說到“離開”兩個字,忽然一頓。

寒毛都要炸起來了。

他感受到了四個劍修注視的變化。

賀果知心裏一慌,趕快把這句話帶過去:“也不能裝作看不到。你們是怎麽想的?”

程相烽輕笑一聲,看向賀果知:“其實算起來,我們都算是你的追求者。我們喜歡你,是我們的事,而你,只需要讓你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了。”

“你支使我,随便讓我做什麽。”程相烽勾着笑,說得随意,可莫名又讓人覺得認真。

“明白嗎?”

“我很聽話的。”

賀果知:“……”

“聽話”兩個字能和程相烽有關系?

這時,他聽到了程相烽的傳音。

低低的嗓音,在他耳邊“汪”了一聲。

賀果知瞬間明白了程相烽問他的“明白了”這句話,到底在問他明白什麽沒有。

謝振濤忽然出聲。

“程師兄。”

程相烽投去一個眼神。

謝振濤:“你說完了?”

程相烽:“說完了。”

兩個劍修目光在半空交彙,程相烽還是勾着笑,但笑是淡淡的冷意。謝振濤沒有笑,平直淡漠地看向程相烽。

謝振濤收回視線,問:“我有哪裏要你厭煩嗎?”

賀果知:“不是,沒有,謝師兄你很好。”

謝振濤直視他的雙眼:“我這麽好,你卻沒有動心,是因為你已經有了心悅之人,還是……你根本沒想過、試着喜歡我?”

賀果知一愣。

謝振濤的注視并不強勢,可深邃的眼睛,卻仿佛直接穿透賀果知的內心,去分析他的想法。

不用賀果知回答,謝振濤道:“你應當是後者。”

“你‘看’不見,自然不會動心。”

“那麽,你可以試着‘看見’我嗎?”

在鵲仙節前,謝振濤就說過,他心悅的人像是看不見他,那個時候賀果知認為他說的是霍聞星,霍聞星修無情道,當然“看”不到謝振濤。可實際上,謝振濤說的是他。

賀果知是“看不見”他們的。

因為賀果知還有回去的念頭,認為兩個世界的人沒辦法談戀愛,那說不定哪天就要分開了。而且在賀果知的眼中,他們是攻君,喜歡霍聞星,他們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怎麽會去動心,去“看見”他們。

可是賀果知沒辦法言說。

關于他穿來這件事,他曾經試着想對霍聞星吐露,天道不允許他說出來。

賀果知取出他用來占蔔的銅板,灑了一下,問謝振濤:“如果在未來,注定要分開呢?”

謝振濤并沒有認為他問的問題是問題,只是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說:“知道了。”

“我是你的朋友,但我喜歡你,所以會追你。第一次追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請多包涵。”

賀果知:“……”

賀果知不知道說什麽,他要被謝振濤的直球砸暈了。

同時還莫名氣惱。

謝振濤說他知道了?他知道什麽了啊?賀果知不知道他知道什麽了!

好氣。

正想着,一杯茶水放到賀果知手心。

裴連卿溫聲:“說了這麽些話,喝點水。”

賀果知的确要喝點水,他咕嘟咕嘟喝了,茶杯放到茶幾上。

賀果知看向裴連卿。

裴連卿低眸笑了一下,語氣似乎有些無奈:“你看我一眼,我都在想,你是不是開始喜歡我了。”

賀果知因裴連卿說出口的話震驚。

裴連卿身上的氣質很溫和,他和裴連卿相處,大多都是很規矩守禮的樣子,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像是平靜的外表,撕開的裂痕。

其餘三個劍修看向裴連卿,裴連卿也依然雲淡風輕。

“你想做什麽,開心就好。”

裴連卿睨了眼程相烽和謝振濤:“你聽話,也要看果汁要不要你聽話。”

“至于你的追求,如果做出超出界限的事,我不會手軟。”

“我對你的感情。”裴連卿道,“無需回應。”

這四個字簡直和砸在賀果知心上沒有區別。

如果僅憑現在賀果知和裴連卿的接觸,他或許難以理解裴連卿為什麽這麽說,需要更多的時間明白。好在賀果知看過原著,了解一點裴連卿成長的環境。

束縛太多,所以裴連卿不給他束縛。

“都說完了。”

“請。”

霍聞星冷淡的聲音響起,下逐客令。

程相烽、謝振濤、裴連卿離開,竹舍內空曠起來,只有賀果知和霍聞星。

霍聞星走到他面前。

賀果知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霍聞星問:“要抱抱嗎?”

啊?

賀果知擡頭,看到霍聞星對他伸出的手。

他淡淡注視着他,不需要多說什麽,賀果知知道自己被霍聞星看穿了。

霍聞星:“只是作為朋友、同伴的。”

賀果知的确需要。

這三份感情對賀果知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珍貴到賀果知害怕,甚至無力去回應。他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同等地回應如此貴重的感情。

他伸手,還沒搭上去,霍聞星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帶起來,抱到懷裏。

輕輕拍了拍賀果知的後背。

這個懷抱,僅僅是一個懷抱。

賀果知抵着霍聞星的肩膀,在霍聞星懷裏緩了一會兒,片刻後,霍聞星松開他。

“別怕。”霍聞星說。

“那些事對你來說太遠了,還不需要想。”

什麽?

賀果知一時沒明白,擡眸看霍聞星。

霍聞星繼續說:“你現在,其實只是看看,四個……劍修,試着‘看到’他們,會不會心動而已。”

“等真正心動,再想這是怎樣的感情,要怎樣面對。如果都不會心動,那其餘的,包括未來,都是不用考慮的。”

賀果知覺得,霍聞星說的有道理。

路一步一步走,一個龐大的目标,劃分成一個一個小的步驟。

“我知道了。”賀果知說。

賀果知對這次的交談的結果很滿意,起碼他不會不知道怎麽面對了。沒了煩心事,賀果知準備……看話本!話本剛出的下半冊,他還沒看完。

賀果知去看話本了。

霍聞星看他離開,略微偏頭,看向窗外。

不用神識去掃,霍聞星也知道,那三人并沒有離開,而是在竹舍外面。

相處這麽久,對對方都有了解。他們今日的目的,是安撫某個兔子,了解他的憂慮,雖然沒商量,但目的卻達到了。

霍聞星轉回視線,垂下眼。

他的眼漆黑、淡漠,眼底一片冰冷。

剛才程相烽、謝振濤、裴連卿、賀果知都用小碟吃了酥山。忽然屋內的靈力悄然波動,程相烽等人留下的小碟,化為粉末。只有賀果知吃過後的兩個下來。

若是有風,這些粉末,風吹一下就散了。

片刻後三個成為粉末的小碟恢複如初,使用清潔術和小傳送術,幹淨的小碟放到廚房裏面。

賀果知看話本,吃點心,完全不知道霍聞星做的事。

起初賀果知很謹慎,謹慎地考慮如何相處。後來發現,他完全不需要考慮很多,他們會替賀果知把控好相處的度,讓賀果知察覺他們的感情,并讓賀果知是舒服的。

其實日常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都是忙碌中抽出時間來找賀果知。

兩個月很快過去,這天傍晚在院子中吃晚飯。

一道劍氣落下,帶來宗嚣的傳音,要師兄弟三人明天去玉塵峰。

賀果知回憶了一下。

原著中也有這個劇情,宗嚣讓他們去玉塵峰,考校他們的功課。

因為不久之後,天榜要再度開啓了。

參與天榜排名的,都是仙洲各宗門的年輕一輩,也是各宗門的佼佼者。他們這些人,可以說是各宗門的最強戰力,也因此,天榜排名差不多是各宗門的實力排名。

在書中,去玉塵峰的這一段,宗嚣發現程相烽、裴連卿對霍聞星的感情。

宗嚣并不在意。

霍聞星同他一樣,也是無情道。縱然對他有情如何,霍聞星不會回應。

宗嚣只是提點兩句。

然而這卻是一個引線,宗嚣留在玉塵峰,霍聞星他們去參加天榜大比。宗嚣會在夜深人靜時睜開眼,去想程相烽、裴連卿是否因為喜歡,做出一些事。那霍聞星,又會怎麽做?

這些不應該是宗嚣思索的事,卻占據他的心神。

在之前,賀果知對這個情節一定大嗑特嗑,他得拿八倍鏡看宗嚣察覺徒弟們之間感情的細節。那是什麽,都是糖啊!

如今,賀果知不用看了。

他所知道的感情線,崩的差不多了。賀果知偶爾會想,是真的劇情崩了,還是他的閱讀理解做錯了?還是……他看的書的問題?

沒啥糖吃,賀果知不期待這個劇情了。

可是賀果知半夜突然想到一件事,困意啪地沒了。

書中宗嚣發現程相烽、裴連卿對霍聞星的感情,那現在,宗嚣會不會看出來他三個徒弟對他的。

這麽一想,賀果知一下窒息了。

這件事在宗嚣的角度他是什麽?師門“內讧”的根源?用修仙話本、小說的說法,算是“情劫”?那這種東西,宗嚣不如給他的徒弟除掉?如果沒他,宗嚣的三個徒弟豈不是一心修道,不問俗事,團結友愛,互幫互助。

賀果知沉默了。

一個不尋常的劍靈,以及,他是宗嚣三個徒弟的“情劫”。

感覺他被宗嚣幹掉的理由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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