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第32章

深夜, 客棧上房內一片昏暗,月光穿透窗子灑進來。

刻印在窗子上的陣法銘文亮起,突然熄滅, 刻痕變得斑駁。這時一只手推開窗子,一名黑衣人從窗子翻進來。

期間一點動靜都沒發出。

床榻出, 床帳垂下, 以修士的耳力,可以聽到床帳後輕微勻稱的呼吸。

黑衣人手中皆持匕首,細看之下, 匕首的邊緣泛着斑斓的光澤, 顯然是淬了毒。

黑衣人悄然靠近, 掀開床帳,悍然刺下——

铛!

金屬碰撞之聲, 匕首被一柄銀白長劍擋開, 黑衣人被踹出去,倒退數步。

白衣劍修神色淡淡, 持劍立在床榻前。

那黑衣人看清之後,目露震驚, 視線從白衣劍修身上, 掃向床榻。床榻上的确躺着一個人, 背對着他們, 烏色柔順的長發鋪下來。他們的動靜, 顯然讓他醒過來……

森寒的劍光乍開。

黑衣人沒能繼續看。

賀果知醒了。

确切說是在霍聞星使用本命劍時醒過來的。

一睜開眼,看到霍聞星立于床榻前,他的面前多了一個黑衣人。也是這時, 還有兩名黑衣人從兩邊的窗戶翻進來。

客棧的上房寬敞舒适,但容四人交手還是太勉強了, 頃刻間房內保護的陣法被摧毀。

賀果知睡得有點懵,還很困。看到這一幕,立刻清醒了,準備飄回劍裏面。

“不必。”霍聞星傳音。

賀果知于是在床上坐好。

賀果知能看出來,這三個黑衣人加在一起,也不是霍聞星的對手,他們狼狽從窗子逃出去。

“哈欠。”

賀果知聽到聲音,擡頭看到程相烽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倚着床架,眉眼帶着些許困倦。

見到賀果知注意到他,程相烽側過來一眼:“從路數看,那幾個人是邪修。他們的目标,應該是二師弟。”

賀果知回憶他看過的原著,沒找到刺殺的相關劇情,應該是被他跳過去了。

“因為……”程相烽低下眼看賀果知,在床榻旁蹲下來,幫他把順着床邊緩緩往下滑的被子撈上來,“有裏外兩間,在那幾人看來,睡在裏間的應當是二師弟。所以,一開始他們就是沖二師弟來的。”

賀果知順着霍聞星追出去的方向看了眼:“那老霍會有危險嗎?”

程相烽扯了下唇角:“不會,這幾個喽喽,殺他們和玩一樣。”

賀果知哦了一聲,收回視線。

然後看到,程相烽撈上來被子後,這麽蹲着看他,沒動。

明明床榻這的空間不小,可還是給了賀果知被籠罩住,無處可去之感。

“看什麽?”賀果知謹慎地問。

看什麽?

程相烽食指碾了一下佩劍的劍柄。

青年剛睡醒,乖乖裹着被子在床上坐好。只穿雪白的單薄的裏衣,烏色長發順着肩頭溜下來,眼尾也耷拉着,看起來還困着。

程相烽懶洋洋笑了一下,正欲說什麽,忽然客棧外面乍然亮起,像是半夜升騰起的煙花。那個瞬間靈力波動,但很快沉寂下去。

賀果知頓了一下,跳下床,跑到窗邊去看。

程相烽微微蹙了一下眉,拎上木屐,跟在賀果知後面。

一輪明月下,白衣劍修踏空而立,深灰色的塵埃飄散在半空。只有白衣劍修,不見那三個黑衣人。

賀果知看到,霍聞星左手上有幾道血痕,沒有留什麽血,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麽大的動靜,城內衆多修士早已注意到。有人開窗看望,有人暗中窺視。

“這是……?”

賀果知正疑惑着,忽然被按住腰,他一屁股坐到程相烽的肩膀上。程相烽單手攬着他,讓他坐好,另一只手握住細瘦的腳踝,給他把木屐穿上。

“兩個人自爆了,有一個趁着自爆逃了。”程相烽給賀果知穿木屐,若有所思,“有意思。”

這個姿勢,賀果知可以清晰感受到程相烽肩骨的堅硬,硌着他,存在鮮明,但又肌肉緊實,所以很平穩。

被這麽按着穿木屐,賀果知瞬間不好意思,幾乎跳起來離開這裏。

“不用這樣,我自己會穿。”

程相烽不以為意,盯着他,勾了下唇:“有人這麽伺候你,不舒服嗎?”

這哪裏是舒服不舒服的問題!

賀果知才沒有被程相烽帶偏。

程相烽就是有這個本事,幾乎話讓賀果知生氣,賀果知都不困了,想着怎麽和程相烽分辨清楚。

這時,霍聞星從窗邊翻進來,落地後反手關上窗。

轉身對賀果知說:“沒事。”

賀果知穿好木屐,程相烽也不蹲着了,他起身,看了眼霍聞星恢複如初的手,問:“為了劍骨道體來的?”

“去那邊。”霍聞星把劍交給賀果知。

賀果知抱着劍,回到床邊坐好。

兩個劍修,一邊說着話,一邊把打鬥後淩亂的屋內複原。程相烽站在窗邊,看了看,手指抹了一下,壞掉的銘文複原如新。霍聞星把劍給賀果知後,觀察房內的陣法,把毀掉的陣法補全,屋內的衆多擺件和刷新一下,重新恢複如初。

賀果知看着這很仙俠的一幕。

這是孤雲城最好的客棧之一,孤雲城中又都是修士,雖說城中安定,但偶爾會有比鬥之事。像他們住的這種客棧,還有城中不少樓閣,都刻有陣法。意外損毀,用陣法恢複即可。除非連陣法都完全損壞,那就要賠償毀掉之物了。

“不像。”霍聞星回答程相烽的問題。

賀果知聽着他們的對話,把他看過的小說劇情想了一遍,沒想到與今天這件事相關的劇情。

程相烽說黑衣人是為霍聞星而來,霍聞星和程相烽,都是被宗嚣撿回去的孤兒。不同的是,書中明确寫程相烽的父母死于戰亂,宗嚣是從一座死城中把程相烽撿回去的。

小說賀果知不僅跳着看的,而且他還沒有看到結局。

複原房間,賀果知重新躺下睡覺。

翌日,裴家管家帶人來接他們,說是裴連卿在府內設宴,款待同門師兄弟。

不止賀果知他們,劍宗弟子,以及随行長老都被邀請前往裴家。

孤雲城面積廣大,屋舍俨然,長街小巷交錯縱橫,街上人來人往。裴家,位于孤雲城之北,府門十分氣派,內裏則是山水園林的天然景致,亭臺樓閣錯落其間,與山水渾然一體。

說是宴請他們,可是裴連卿一上午都不見人影。

等到中午,裴連卿才出現,在府內灼灼樓設宴。

世家底蘊深厚,裴家的廚師以廚藝入道,他所做的靈食,自含道韻,可以助修士感悟,就算沒有感悟,也可以疏通經脈。故而這樣的飯食吃下去,四肢都像是浸在泉水中,很是舒服。

吃完飯後,賀果知去廂房休息。

他在席間喝了一點酒,沒喝醉,但困意強烈,抱着被子很快睡過去。

賀果知醒來後,感受了一下,霍聞星在距離他比較遠的距離。

他看到桌上霍聞星給他的留下的字條,有了昨晚邪修的線索,他和程相烽追查去了,他還在睡,便沒有叫他。

賀果知抻了一個攔腰,推開門來到屋外。

這裏距離灼灼樓不遠,庭院內外都有大片的桃花,香甜馥郁。

院子裏沒有其他人,賀果知在走廊坐凳上坐下來,趴在欄杆上。

剛睡醒,他的思緒轉得很慢。

風一吹,紛紛揚揚的桃花落下來。

好眼熟啊……

賀果知想。

這個時候,一個穿着勁裝,眉心點妝,不過十五六的少女翻牆而入。

賀果知想起來了。

這位是裴家的五小姐,她的父親是裴連卿的大伯,她不喜嚴厲的父親,更不喜歡世家女子規訓的那一套,剛好和父親吵了一架,一氣之下跑走了。

她在這個院子中,遇到霍聞星。

看到霍聞星腰上佩戴的玉佩。

當時裴連卿把玉佩贈給霍聞星時,只道是尋常玉佩,一個出入的憑證而已。從裴五小姐這裏,霍聞星知道,這玉佩是裴家家傳之物,很是貴重。

未曾嚴明,但那個玉佩,是裴連卿給未來道侶的。

後面有人追來,霍聞星給裴五小姐做遮掩,讓那些人跑錯了方向。

回來的裴連卿,正好看到心上人面無表情故意指錯路的那一幕。

正要說什麽,這時霍聞星将玉佩解下來,還給裴連卿。

這是原著中的一個虐點,裴連卿握着玉佩,站在桃花樹下,神情落寞,霍聞星轉身離開。

裴連卿不知道,霍聞星修無情道,他的心緒不應該因此波動,但他在将玉佩還給裴連卿時,遠沒有表現出來的平靜。雖然在太歲秘境有一夜混亂,但霍聞星并未動心,在他看來,那是各取所需。

原著對這段的描述又虐又美,看得賀果知眼淚汪汪的。

賀果知記得這段劇情,他将玉佩系在腰上。

他知道玉佩很重要,這塊玉佩,算是暫時放在他這裏。不佩戴的時候,賀果知放到霍聞星的袖子裏了——霍聞星的袖子是賀果知認為最安全的地方之一。同時,還用了一個法術,賀果知想取可以随時取走。

這樣裴五小姐會告訴他玉佩的含義,那他把貴重的玉佩還給裴連卿,也是理所應當。

騎在牆頭的裴五小姐,朝遠處看了一眼,翻牆下來,說出和書中一眼的話:“你是?”

她看到賀果知腰上的玉佩。

“啊,我未過門的嫂嫂!”

賀果知聽到這樣的話,臉很熱:“不是,為什麽這麽說?”

有心理準備,然而聽到裴五小姐這麽說,還是有點尴尬,怪不好意思的。

裴五小姐聽愣了,指了指玉佩,說了和賀果知看的小說中一樣的解釋,又說了句書中沒有的話。

“你要不是我大哥的人,我一定讓你做我夫君。”

“未來嫂嫂,你長得真好看。”

少女比賀果知低一點,背着手,明亮的眼眸彎成月牙。

這個時候,她察覺什麽,說:“我得走了,未來嫂嫂再見!未來嫂嫂你可要幫我啊!”

說完跑了。

賀果知摸了摸自己的臉,被她一口一個未來嫂嫂叫得好燙啊。裴家護院追來,賀果知用手貼發燙的臉,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

察覺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擡頭,看到從院門進來的裴連卿。

裴連卿沒同在劍宗時穿着劍修校服,換上月白錦緞華裳,溫潤清貴。

裴連卿長眸微彎,帶着笑意,穿過庭院來到賀果知面前:“臉怎麽這麽紅,怎麽了?”

“沒什麽……”賀果知說。

賀果知聽到裴連卿語氣中的笑意,裴連卿的心情應當是不錯。

他揪着玉佩,把玉佩還給裴連卿的話,忽然說不出口。因為書中的裴連卿,在玉佩被還回來後很落寞。而他眼前的,一定也會。

賀果知收到玉佩的時候,知道玉佩太貴重,所以一心想還回去,忽略了裴連卿的難過,此時想起來,變得無法抉擇。

賀果知淚了。

後悔了。

要是沒戴,那裴五小姐不說,他還能裝作不知道,裴連卿也不用難過。

更要命的是,賀果知感受到裴連卿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恐怕他不說,裴連卿也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來了。

賀果知心裏淚汪汪的。

“連卿,我……”

裴連卿笑了,彎腰用手捏了一下他的臉:“沒要你現在抉擇,放在你那裏,有了抉擇再處置它。”

“不就可以了。”

賀果知擡頭,不知道第幾次說:“連卿,你怎麽這麽好。”

裴連卿輕笑,拉他起來:“站着別動。”

賀果知:“?”

賀果知看到,裴連卿一直背在身後的手中,有一枝桃花。他将賀果知用來束發的發帶拆下來,纏到手腕上,然後将桃花枝當作發簪,重新給賀果知束發。

半束半散,束起的那部分,用桃花枝固定好。

一身白衣,烏發,發間的桃花是唯一的豔色,灼灼生輝。

裴連卿的眸光暗了幾分。

賀果知自己看不到,用手摸了摸。

這時,一道散漫的嗓音傳來。

說話之人似笑非笑:“三師弟,謝謝你的消息?”

賀果知扭頭,看到從院門進入的程相烽和霍聞星。

裴連卿輕笑:“不客氣。”

“什麽消息?”賀果知沒聽懂他們的對話。

“昨天晚上刺殺未果的邪修,自爆的兩個死了,一個逃走。那人逃到哪裏的消息,是師弟給我們的。”程相烽解釋,“所以,我們當然追去看了。”

也是他們追去了,回來看到裴連卿給賀果知挽發的這一幕。

裴連卿神色如常:“審出什麽了?”

霍聞星睨過來一眼,冷淡道:“跑了。”

裴連卿眸中滑過意外:“我的消息,你們二人去,人跑了?”

程相烽:“是。”

賀果知能感受到,師兄弟三人的氣氛有些沉郁。

能從他們手下脫逃,背後之人該有怎樣是實力,目的又是什麽?

離開天榜開啓還有幾日,這幾日賀果知和霍聞星、程相烽一起,把孤雲城逛了逛。新買的話本太好看了,賀果知熬夜看話本,天快亮了才睡過去。

中午謝振濤送午飯來,告訴他裴連卿在裴家,程相烽與朋友相約,霍聞星追查邪修的事情去了。

賀果知點頭,問謝振濤:“謝師兄,這幾天你在忙什麽,沒見到你。”

謝振濤:“出發前接了幾個附近的宗門任務,順道完成一下。”

下午賀果知呆在客棧,哪兒也沒去,繼續看話本。

謝振濤在隔壁。

傍晚,賀果知準備和謝振濤一起去樓下大堂吃飯。

打開門,賀果知的目光一凝。

狐貍。

活的。

毛茸茸。

軟軟的。

還有大尾巴。

唔。

好可愛!

走廊一側的窗子開着,日暮的光從窗子這裏投射進來,照在狐貍的身上。

毛茸茸的一團,四個爪爪端坐着,大尾巴圈了一圈。它眯着眼睛,像是在打盹。皮毛蓬松柔軟,火紅色。

這時,狐貍睜開眼,四個爪爪按到地上,抻了抻四肢,往後倒了幾步,壓低身形,跳起來。

賀果知微微睜大眼。

下意識伸手接狐貍。

狐貍沒跳到賀果知懷裏,它被扼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謝振濤拎着狐貍,提起來看,銳利的眼眸,幾乎将狐貍看穿。

“哪兒來的?”謝振濤沉聲問。

剛才在賀果知面前,乖巧的狐貍一看到謝振濤,四爪撲騰起來。它那樣亂撲騰的一爪子,竟然是一道風火雙系的法術,謝振濤偏頭避開,被狐貍掙脫下去。

狐貍一溜煙跑到賀果知腿邊,扒着賀果知的衣擺。

謝振濤眼神微沉,伸手要繼續抓。

狐貍刺溜一下,躲到賀果知身後。

謝振濤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還是有點唬人的。但賀果知都和謝振濤這麽熟了,也不怕他,反而覺得好笑,平時挺嚴肅成熟一個人,今天怎麽和狐貍置上氣了。

他抓着謝振濤手臂的衣裳,不讓謝振濤繞過他去找狐貍:“謝師兄,別生氣。它大概是誰家的靈寵,跑出來玩的。”

青年嗓音低低的,帶着笑。

聽這樣的聲音,就算天大的火氣也能減去三分。

謝振濤喉結滾動,輕輕嗯了一聲,退開了。

賀果知轉身,從地上把這只狐貍抱起來。

手指觸碰到狐貍火紅柔軟的毛毛,賀果知眼眸都亮了亮。

好軟。

手感真好。

謝振濤的目光,落在抱起狐貍的青年身上,安靜而專注。但當看到狐貍,謝振濤的視線又沉了下去。

這只狐貍很是聰明,可以聽懂人說的話,賀果知說什麽都有回應。但賀果知問到它哪兒來的,狐貍又開始裝傻,然後把它白色毛茸茸的肚皮攤開。

問不出來,賀果知帶着狐貍和程相烽一起去吃飯。

狐貍本來是想趴到賀果知的腿上,但程相烽不允許,最後賀果知把狐貍抱到他旁邊的位置。

吃到一半,趴在座位上的狐貍突然站起來,欲蓋彌彰地躲到賀果知身後。

但注定是徒勞。

進入客棧的修士,看向他們這邊,随後徑直走過來。

這名修士一身獸宗的校服,一雙圓潤的杏眼,唇紅齒白的。

狐貍見躲不過,扭頭就跑,被修士一個法術定在原地。

修士:“跑啊,你跑啊,這麽嫌棄我這個主人,當初幹嘛要和我簽訂契約?”

狐貍:“嗷。”

修士:“我哪裏醜了?你嫌我醜?”

狐貍:“嗷嗷嗷。”

修士看向賀果知,一頓:“呃……”

修士用個法術,把狐貍抓過來,道:“不好意思二位道友,在下是獸宗修士,它是我的契約獸。它跑到你們這裏,給二位道友添麻煩了。”

賀果知:“不麻煩,它很可愛。”

謝振濤似是疑惑:“剛才它在說什麽?”

聞言,修士撓撓頭,看了賀果知一眼,說:“小紅說這位道友好看,比我好看多了。”

“本來我是不服氣的,這只狐貍和我簽訂契約的時候也說我好看,但剛才看到道友,我發現它所言非虛。”

他直白又坦誠地看向賀果知。

“咳……謝謝……”賀果知被他這種直白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

謝振濤:“既然找到了,請回。我們還要吃飯。”

“嗷。”本來在修士懷中狐貍立刻扒拉住賀果知的袖子,大有一副它死都不離開的氣勢。

修士:“……”

修士:“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帶它走。”

修士毫不留情,一個板栗敲在狐貍的頭上,狐貍嗷了一嗓子,引來整個大堂修士的側目。

修士把狐貍抱在懷裏,轉身連連道歉。

賀果知看着拉扯中的狐貍和修士,小聲和謝振濤商量:“相逢就是緣分,不如讓他們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頓飯?”

賀果知這麽說,絕對不是因為狐貍太可愛了。

謝振濤微不可察皺眉,側臉的線條緊繃,眸光很沉。

看來謝振濤不會答應了。

為什麽不答應,是因為不喜歡毛茸茸嗎?

賀果知正想着,看到謝振濤皺着眉,還是緩緩點了下頭,應道:“好。”

修士于是歡天喜地抱着狐貍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飯。修士自我介紹,他叫游慶,狐貍叫小紅。全名紅勝火——狐貍自己取的沒名字。

說着又很生氣,狐貍從不好好跟着他,見到長得好看的就跟着走。

游慶:“應當是在街上看到賀師兄,然後就惦記上了。”

吃完飯,游慶帶着狐貍走了。這次狐貍沒有鬧騰,大概知道他鬧騰也無法改變游慶的主意,沖賀果知嗷嗷叫。

游慶抱着狐貍,翻譯:“他說還來找你,讓你不要忘了他。”

謝振濤冷冷睨來一眼。

游慶:”……今日已經是添麻煩了,兩位師兄放心,我一定會看好他的!”

游慶的年紀比賀果知他們小,所以稱呼他們為師兄。

吃完飯,賀果知和謝振濤往樓上走。

此時賀果知,感覺背後有點毛毛的。

怎麽說呢,不應該這麽形容,可賀果知感覺,平時溫順的金毛,好像生氣了,特別生氣。

高大的黑衣劍修跟在賀果知後面,賀果知走一步他走一步,身形幾乎可以把賀果知籠罩。

賀果知:“謝師兄,你不太喜歡游慶和他的狐貍?”

大多數時候,謝振濤都是沉默的,要是吃到不喜歡的東西,皺個眉也就過去了。賀果知今日才見到,謝振濤如此鮮明的喜惡。

謝振濤沉聲:“不知道為什麽,那個狐貍,還有游慶給我的感覺,很危險。”

賀果知:“危險?”

賀果知:“他們的修為很高?”

賀果知的感知中,游慶和狐貍都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而謝振濤他們都是化神期了。

“不是。”謝振濤道,“直覺。”

執法峰弟子抓捕問詢,見到的人多,所以他們對于見到的人有一種直覺。或許是什麽細節觸動了他們,但是他們并沒有意識到。

說話間,他們來到房門前。

謝振濤拉住賀果知,囑咐:“他們來找你,身邊一定要我們陪着你。”

游慶當時說,還會來找賀果知。

謝振濤不信游慶後面那句,說看好狐貍的話。

我們……

感覺被當作小孩子……

賀果知答應:“嗯,我會的。”

翌日,賀果知去書鋪,買了新出的話本。

給書鋪的掌櫃付完錢,掌櫃将話本交給他,賀果知拉過霍聞星的袖子,把話本全都放到他的袖子裏面。

白衣劍修看起來高冷出塵,無欲無求,但他卻由着青年扯着他的袖子,把話本還有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放到他的袖子裏。

放好,青年眨巴下眼:“走吧。”

白衣劍修嗯了一聲,他們一起出門。

待他們走後,書鋪外酒樓二層臨窗的位置,兩名修士看向青年和白衣劍修離開的方向。

其中一人一直看着賀果知的背影,直到轉過街角再也看不到:“那是誰?你認識嗎。”

他對面那人:“劍宗霍聞星,旁邊的是他的劍靈。”

說話之人頓時沉下臉:“那是有些麻煩了。不過沒關系,等天榜開啓……天榜大比那麽危險,每次死在其中的修士不計其數。”

那人也笑:“失去了劍主,美人肯定很傷心,得一起好好疼疼他。”

兩人相視一笑,笑容下流至極。

忽然,兩人睜大眼,他們腹部的丹府燃燒起來,很快那火焰往全身擴散。

兩人發出慘叫,周圍人來人往,酒樓內推杯換盞,卻無人察覺這裏的異樣。

杏眼,生得唇紅齒白,穿着獸宗校服的修士,倚着樓外的走廊柱子,似笑非笑看着他們。

“走了。”游慶說。

如果賀果知在這,一定能認出這是秦飛情的聲音。

窗口跳出一只火紅的狐貍。

三日後,天榜大比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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