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雲壓在城池上空, 天氣沉悶。

賀果知在一棟臨水樓的三層,遙遙看向隔着河道不遠處的一家客棧。

三名白衣劍修和一名黑衣劍修趕到客棧。

這座城連帶客棧附近的災禍,被他們清過一遍。他們先後進入客棧, 并且在客棧外布下複雜的陣法。

黑衣劍修進入客棧時,似乎察覺什麽, 回頭銳利的視線陡然朝賀果知所在的位置看過來。

賀果知咻的一下縮在窗子後。

靜默片刻, 他才悄咪咪看過去,客棧的門已經關上了。

這四名劍修是霍聞星他們。

現在血字臣服于賀果知,即使賀果知距離他們很近, 他們也無法察覺。

賀果知大概是被“屏蔽”的狀态。

血字的存在, 相當于将賀果知拉到進入山河卷全部修士的對立面。他近乎在和整個仙洲, 各宗門家族的精英為敵。

想想都很可怕。

賀果知心尖顫抖。

只要賀果知不在那處山莊的正廳、卧室,賀果知便處于血字的注視之中, 或者說監控之下。他所作的事, 要符合血字對于“惡事”的審判。

來的路上,賀果知看到一名修士被災禍追趕, 試探出手幫忙,那種危機感立刻攝住他。

賀果知跟了一會兒, 看那名修士擺脫危機。

賀果知來找霍聞星他們, 是為了玩弄他們的感情。

好在血字只能監控他的行為, 并不能得知他內心的想法。

賀果知蔫巴巴躲在窗子後面, 心裏已經默默流淚貓貓頭好久了。

嗚嗚嗚。

要是一起玩弄, 賀果知想想都頭皮發麻,所以賀果知準備一個一個來。

賀果知第一個要找的,是霍聞星。

等霍聞星與其他三人分開, 賀果知就去找他。

啊不……似乎用“擄”字更加合适。

客棧門窗緊閉,外面又布下陣法, 賀果知不知道裏面發生什麽,他蹲在窗子後,默默等待着。

客棧內。

四名劍修在木桌旁坐下,擦劍、吃丹藥、療傷、看地圖,一時無人說話。

安靜片刻,程相烽問:“他怎麽樣?”

沒有說名字,但其餘三個劍修都知道程相烽問的是誰。

還在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但動作卻放輕了些許,顯然在關注這個問題的答案。

短暫的靜默後,響起霍聞星的聲音。

“還好。”

“但依然感應不到他的位置。”

霍聞星垂着眼,正在擦劍,神情淡漠。他手中的劍,而是一把通身漆黑的劍,正是那日斬殺黑蛇所得,

兩天前賀果知連帶劍一起消失後,霍聞星搜尋無果,給程相烽他們傳信,然而,程相烽、裴連卿、謝振濤三人,也沒找到賀果知。

進入山河卷內,可組隊也可單獨行動。霍聞星他們選擇單獨行動,但也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今日是約定的日子。

交換各自的消息後,客棧再次安靜下來。

忽然,裴連卿道:“有人來了。”

客棧外面,賀果知也聽到交手的動靜,看到一路被災禍追着跑到此地的修士。

賀果知躲在窗子後面看。

一人一狐默契配合,總算殺掉了災禍。

那只毛茸茸一團的狐貍,此時變得很大,足有兩層高。狐耳、尾巴、四足,均有赤色的火焰燃燒。

不是賀果知可以抱住的可愛一團。

卻十分威風凜凜。

賀果知遠遠看着,看到狐貍柔順發亮的皮毛。

變大了好漂亮。

賀果知看到,狐貍耳朵尖尖動了動,似乎朝他所在的方向偏頭,但很快轉了回去。

與威風凜凜的狐貍不同,游慶沒什麽形象地在地上癱了一會兒,然後趴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一人一狐似乎又在吵架,邊吵游慶來到霍聞星他們所在的客棧,敲響客棧的門。

賀果知用了一個法術,聽到游慶的話。

“裏面的道友可否開個門,在下被災禍追了許久,想在此處落腳歇一會兒。多謝多謝。”

片刻後,客棧的門打開,黑衣劍修在門後,側身讓游慶進去。

賀果知再次蹲回窗戶後面。

托着臉想。

唉。

又看不到了。

客棧內。

兩層樓高的狐貍,進入客棧後縮小成一團,一雙狐貍眼轉了一圈,沖游慶嗷了一嗓子。

游慶有些驚喜:“原來客棧裏的是謝師兄啊,我們又見面了,真有緣分啊!”

游慶的事,謝振濤已經告訴霍聞星三人。可在看向游慶時,并沒有如謝振濤一樣表現敵意,好似游慶只是尋常修士。

狐貍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直嗷嗷沖游慶叫。

游慶一把把狐貍抓起來,捂住嘴巴:“打擾了。”

裴連卿笑道:“不打擾。”

游慶:“……呃,話是這麽說,但我怎麽覺得諸位好像不歡迎我?你們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确如游慶所言,客棧內的氣氛寂沉悶。

“你們怎麽和弄丢了夫人似的?”

游慶撓撓頭,在客棧內找到地方坐下來。

四個劍修的目光,彙聚到他身上。

他像是完全無意說出這句話,随後笑着話鋒一轉:“哈哈,可那怎麽可能,幾位師兄又沒有舉行合道大典,又沒有道侶。而且以師兄們的修為,怎麽會做出弄丢夫人這種無能之事。”

游慶彎了杏眼,笑着說道。

那笑意像是未達眼底。

但又似乎只是笑。

程相烽睇過來一眼:“游師弟是獸宗的,嗯……”程相烽打量他,“獸宗妖獸暴動那次,我去幫過忙,見了不少獸宗弟子。可是游師弟,我沒見過你。”

游慶:“你說那次,我剛好出門在外,聽說妖獸暴動之事,也異常擔心呢!”

程相烽:“當時适逢獸宗門內大比,游師弟也不在?”

游慶:“程師兄你诓我作甚,那幾日可不是門內大比。”

程相烽倏然笑了一下,懶洋洋說:“哦,那是我記錯了。”

游慶抱着狐貍,道:“賀師兄呢,怎麽不見他?”

自游慶進門後,霍聞星看了他一眼後,垂眸擦劍,此時剛将長劍收入劍鞘之中。

“他消失了。”霍聞星将劍置于桌上。

無波無瀾望過去。

游慶臉色的笑意,總算是一滞,磕巴道:“啊?消失了?!”

游慶正色:“請霍師兄詳細說說,我看看有什麽能幫上忙的地方。”

另一處,賀果知蹲得腿麻,索性在牆角坐下來。

游蕩到樓內災禍看他一眼,滴答着血水又走了。沒有同見到其他修士似的,不管不顧撲上去。

等了會兒,賀果知聽到動靜,趴到窗邊去看。四個劍修同游慶離開,前往不同的方向。

賀果知打起精神。

他可以去找霍聞星了!

即将出發前,賀果知和血字對話。

“你應該能用你的方法知道,我是不喜歡他們的。所以一會兒我欺騙他們,是去‘做惡事’的,而我這麽做,可是為了玩弄他們的感情。”

他可是去“好好”完成任務。

可別血字判定他沒有做惡事。

賀果知能感覺到,他周圍的一切變得凝滞、粘稠,像是在查驗什麽,片刻後那種凝滞粘稠散去。

血字浮現:

【善】

賀果知在心中松口氣。

賀果知從臨水樓樓外的連廊翻下去,跟在霍聞星身後。

他看到霍聞星手中的劍了。

通身漆黑,是他們殺了黑蛇之後掉落的那一把。

之前霍聞星去往一個地方,會停下來把路上的災禍殺了。此時卻是在趕路,除非不長眼的災禍撞上來,他不會停下來。

但是,賀果知将災禍們朝修士所在的地方驅趕。所以霍聞星不得不停下來,斬殺一個個災禍。

白衣劍修手起劍落,又斬殺一個災禍。

附近只剩下幾個小的災禍,畏懼地看着這一幕,紛紛退走了。

這個災禍在賀果知看來,長得實在是——醜。

它沒有具體的形态,是一塊蠕動的小山一樣的肉塊。行動并不快,一路走一路吞吃,小的災禍,還有路上的建築等,全都被它吞吃下去。

它看到霍聞星,很是興奮,竟然加快了速度朝霍聞星爬過去。

白衣劍修冷淡擡眸,身形一閃,出現在肉山的後面。

肉山忽然一停,下一瞬,它的身軀從中間齊整地爆開,黑紅的血液從它龐大的身軀中噴濺出來。

踏空而立的白衣劍修面容冷淡,墨發白衣在灰暗、帶着腥臭的風中肆意鼓蕩。

他收劍入鞘。

擡眸。

長眸微睜。

賀果知禦劍落下來。

也許是因為即将要做的事,也許是分別了兩天,賀果知不知道為什麽,在他想象中,他欣喜于再次見到霍聞星的感覺并沒有出現,面對霍聞星,他只有心虛和尴尬。

賀果知一手拿着劍,另外一只手胡亂抓了兩下被劍風吹得淩亂的發絲。

“老……”

他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下一瞬,落入一個溫熱、寬闊的懷抱裏面。

賀果知被霍聞星抱在懷裏,眼睛微微睜大。

他嗅到霍聞星身上,他所熟悉的風雪般涼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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