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緬懷
緬懷
沈野有些詫異，不過想想，這個老頭也不可能真當個撒手掌櫃，“您這消息挺靈通啊。”
“但小路為什麽離開盛坤我不知道。”沈父臉上表情嚴肅。
一聽老爸這話兒，是等着他給出一個合理解釋。
沈野道：“我和路煥鬧了一些矛盾，具體什麽矛盾你就不要問了，是我的問題，我承認。”
沈父沈母的教育十分開明，對于孩子不願回答的問題和不願做的事情從不會強迫。這一定程度上給了沈野很大的自由，所以他即使年少時也不曾叛逆，與父母關系十分緊密。
“明晚上七點，你準時回家。”沈父命令道。
“好。”
能讓沈野這麽老實的，也就只有他父母了。
路煥下班買了禮品後直接去往了沈家，如今他揣着個肚子真是不想見任何舊人，但沈父親自邀請，他無論如何也得赴約。
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些，好在穿寬松衣服還能遮住，路煥現在每天上班都穿私服，這也是趙書林特許他的，小豆芽生長的很好，已經可以知道性別了，但路煥選擇把這個驚喜留到最後。
沈父看到路煥後眉目舒展了不少，都說人越老越念舊，沈父大抵就是如此，對于當初跟他打下江山的那些人，他都留戀且予以厚待。
所以對于路煥離職，他很是意外，也很是不滿。除了當初沒堅持下去辭職離開的人，路煥是唯一一個離開盛坤的老人。
兩人親熱的握着手。
“沈總，您和夫人近來身體可好？”
“好，都挺好的。”沈父拍着路煥的手背，“你呢小路，最近都好嗎？”
“我也很好沈總。”
“小野。”路煥主動跟沈野打了個招呼，礙于沈父的面子，路煥還是扮做和氣的樣子。
“路哥。”沈野回到。
兩人裝腔作勢，對此都覺得有一種荒誕感。
“來，坐，咱們一邊吃一邊聊。”沈父的手放在路煥背上，把他帶到餐桌前。
沈父一直很喜歡路煥，在他眼中，路煥踏實、穩重，工作上精明認真，是他在公司裏面最信任的老人之一，也是他認為能讓沈野放心依仗的人。
“小路，你為什麽離開盛坤啊？”雖然聽沈野說了，但沈父還是想聽聽路煥怎麽說。
就知道沈父找他是這個事，路煥早就想好了說辭。
“前陣子身體不太好，然後是家裏有一些事情，整個人狀态就很不好，公司事情又多，我請假的話怕耽誤大家的工作進度，索性便辭職休息了一段時間。”
“生什麽病了？現在好些了嗎？”沈父關切的問到。
老沈總對路煥來說算是知遇之恩的人，看着他又如父親一般對自己關懷，路煥心生感動。
“沒事了沈總，就是現在喝不了酒，所以今天沒法陪您盡興了。”
難道還是胃的問題？沈野想到昨天還在醫院碰見他。
“沒關系，我現在也很少碰酒了，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啊。”沈父感慨到。
“您這精神氣貌看着也就五六十歲的樣子，倍兒精神，一點都不顯老。”路煥笑着道。
此話一出給沈父高興的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和斑點都點綴出了沈父慈祥的模樣。
“話說回來，小路，你如果在別的公司做的不開心，你記着，盛坤永遠是你的家，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于公于私，沈父都舍不得路煥。
“您放心沈總，只要盛坤和小野需要我的幫助，不管我在哪兒，都必盡犬馬之力。”
路煥眼神格外堅定，沈野看着這樣的他心裏忽的動了一下，有一種他面對面予以自己承諾的錯覺。
這一晚是他們兩離婚後相處時間最長的一次。沈野的刁蠻在他父親收斂的嚴嚴實實，看他難得這麽乖，路煥直覺有點好笑。
吃完飯已經九點多，沈野把路煥送到門口，“你身體怎麽了？還是胃的毛病？”
“嗯。”路煥輕點頭。
沈野雙手插進褲兜裏，臉上帶着質疑，“以前從沒聽你說過胃不舒服。”
路煥沒回應，他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我走了。”
車鑰匙上次落在了沈野家，沈野差人給他送了回來，只是上面那把仿古小刀不見了。
“慢點開車。”
說完，沈野有點失神。
有多久沒對路煥講過這句話了？
路煥點點頭。
這一刻兩人都有些緬懷，好像回到了從前，送對方出門，對方出去幾天，不久就會回來。
沈野目送路煥上了車，路煥穿的衣服恨不得比麻袋都肥，一點腰身都看不出來。
路煥發動引擎，他看着後視鏡裏的沈野，直到他越來越小，最後消失。
每次見沈野，路煥心裏都一陣一陣的悶痛，他覺得自己應該恨他，但更多的卻是不舍，不甘心。
不管他捶胸頓足還是呼天搶地，沈野都不再屬于他了。
他想念曾經相愛的兩人，想念曾經彼此相伴的時光，想念那時親他愛他的沈野。
想念那個，孩子氣說着“我把貞潔給了你，你要跟我一輩子”的人。
……
周末前一天，車曉東和楊珊一起去挑選拜見岳母大人的見面禮，楊珊還特意給他選了一身精精神神的新衣服。
車曉東忐忑不安，看着試衣鏡裏自己，“阿姨會不會覺得我醜啊？”
“誰說你醜了，我們東哥一點都不醜好不好。”楊珊捧着他臉，一臉堅信的道。
車曉東樣貌普通，但身材高大，氣質成熟穩重，是屬于第一眼就會給人好感那種人。
楊珊最喜歡的是他性格，車曉東是個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人，不管是對病人還是小動物，總是保有一顆憐憫之心。
她覺得他一定會是個有責任心的丈夫和爸爸。
不像自己的父親，楊珊的父親在她小時候就走了，為了一個小三抛棄妻女，要不是有沈野父母幫襯，她和她媽的日子可就苦了，她恨不得把他爸的DNA都從自己體內抽走。
“對了，你說你弟也來是吧？我給他買些什麽好？”車曉東沒少聽楊珊念叨她弟，雖是姨弟但恨不得比同胞都親。
這麽個寶貝小舅子，可不得好好賄賂賄賂。
“他比我就小幾個月，你給他能買啥？玩具車嗎？”楊珊想象一下沈野收到玩具車的表情就想笑。
“诶...也未嘗不可耶東哥，要不咱就給他買玩具車吧，他小時候可喜歡了。”楊珊想趁機整蠱一下沈野。
車曉東敲了她腦門，“別瞎扯，我給二十大幾的小舅子送這玩意兒，那我以後日子還能好過啊。”
“別怕，我罩着你，以後欺負他咱兩一起上。”
楊珊一想兩人一塊兒抽沈野的畫面就過瘾，不過車曉東人比較正經，估計不會幫她壓榨沈野。
楊珊一提起他弟就滿臉童真模樣，可見他們姐弟關系真的很好。
“我給他買點咖啡吧要不？”
“不行，他哮喘，少喝那玩意兒。”
“哦，對，那就來點茶咋樣？你不說他是自己做公司的嘛，老板茶和咖啡總得喝一樣吧。”
茶和咖啡沈野都不愛喝，尤其是茶，用他的話說就是“那苦不拉幾的東西有啥好喝的”。
但楊珊卻道：“這個提議不錯。”
哼，他姐夫送的茶不喝也得珍藏起來。
……
周末，沈野早早的就到了楊珊家，幫楊母一塊準備招待未來女婿的飯菜。楊母一邊切菜一邊詢問他感情上的事。
沈野正給土豆削皮，看着手裏的土豆剛好想到路煥。
他笑着道：“不瞞你說二姨，我之前談過一段戀愛，不過前陣子分手了。”
楊母不無意外，“談了多久了？為什麽分開啊？”
沈野頓了頓，簡單的回到：“膩味了。”
楊母看着沈野，他一直覺得沈野是個正派孩子，從小不驕不縱，明理是非，和那種被物質環境熏陶長大的纨绔子弟沾不上半點邊兒。
可他這個“膩味了”，讓楊母聽出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來。
不過楊母也不便多說什麽，就笑笑道：“若是真不喜歡了也沒辦法，畢竟凡事都講求個你情我願。”
沈野沒吱聲，看樣子在愣神，手裏的土豆洗了半會，都快搓瘦了。
楊母看他心不在焉，笑着道：“怎麽一提起這個對象你整個人都蔫了？該不會堵着氣分的手心裏還稀罕人家呢吧？”
沈野提起眉毛瞪大眼睛，“怎麽可能！”
他把土豆放到菜板上，“二姨你不知道他是多沒勁一個人，性子特獨，整天話也不多，我養個狗他還得上來貼貼我蹭蹭我呢吧，總之就特沒意思。”
說起這，沈野想起前年，路煥因為肺炎進了醫院，他當時在國外，回來到家，在公司，都沒見着路煥，還是和公司人問才知道，路煥人在醫院呢。
等去醫院見着他，問他住院怎麽不和他說，人路煥來了一句，“小感冒，沒事。”
天吶，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不可愛的人？
正常人第一反應難道不應該趁着病示弱？呼爹喊娘求老公親親抱抱好好膩乎膩乎？
他倒好，一片溫良恭儉讓“我沒事。”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了，沈野覺得他和路煥一起生活簡直就像各過各的。
認識，不熟。
自那起，他也愈發覺得路煥是沒有心肝的人，不會疼不會哭，七情六感都匮乏。
直到兩人離婚後，路煥在他面前失控掉過幾次淚，他才發現路煥也并非他想的那麽鐵石心腸。
啊，想起路煥流淚的樣子沈野心中就一陣舒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