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清除
第89章 清除
‘路加維爾·韋恩’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 他雙眼緊閉,黑亮的睫毛随着平緩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看起來已經熟睡了。
布魯斯沉默地注視着床榻上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出幾分孱弱病氣的孩子, 他的視線落在‘路加維爾’纏着繃帶的右肩以及因為纏着繃帶而鼓囊的腰腹上……
淩晨住院病棟裏只是偶爾才能在寂靜中,聽見走廊裏隐約走動和交談的聲響。
病房裏一片寂靜的暗沉, 像是籠罩夜晚的夢境, 讓人在這樣沉寂困倦的安靜獨處裏,心緒連篇。
想起先前聽到的一切, 想起路加維爾在酒宴燈光下望向他時與他相近眼眸裏閃耀的光芒,想起他可能身為實驗體被自我保護機制遺忘的過往……
一整天的疲憊和緊繃過後,夜深人靜的淩晨時刻似乎總有讓人沉郁憂靜的能力。
布魯斯靜坐在病床旁,他的身影隐沒在黑暗當中,像是一尊木雕泥塑的坐像,沒人能從他的神情中窺見他心中湧動的半分波瀾。
布魯斯幾乎想要嘆息了:……路加維爾。
……
……
而另一邊, 真正的路加維爾還不知道他的病房裏已經入駐了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作為固定看守, 徹底把手住了他回去的後路。
進入通風管道後,沒有手機的路加維爾就無法通過網絡來确定加德納·奎克所在的房間, 更沒法在錯綜複雜的通風管道裏找到他對應的位置了。
但是沒關系, 好在路加維爾還擁有系統這個越用越好用的游戲助手, 經過先前的逐步測試,路加維爾已經大致摸清了小系統的正确使用方式。
而他剛好在前不久才将系統倉庫裏囤積的系統罐頭,都喂給了小系統。
【統子……】
路加維爾從倉庫裏取出了曾經在下水道裏用到的夜光眼鏡戴在了臉上,他的視野你清晰的映照出了眼前通風管道你的所有途徑。
路加維爾問:【你能幫我導航一下嗎?我想要前往加德納·奎克的病房……】
【行的吧……】
系統勉勉強強的飛快答應說,【看在你先前的幾個系統罐頭的份上。】
【好耶!】
路加維爾頓時露出來一個燦爛的笑容:【統子——我就知道你可靠了。】
這種笑容出現在路加維爾現在的臉上,顯得十分不合時宜。
他現在使用的殼子【拉斯洛·米切爾】是一副很典型的英國紳士模樣, 他的臉龐輪廓清晰,五官深邃而立體, 天然帶着些冷峻優雅的氣勢。
系統不忍直視地移開了眼:【……】
【……說真的,】系統吐槽說:【你這張臉真的不适合笑這麽燦爛……拜托,角色的扮演和還原度可是會影響到角色的實際戰力和技能效果的……好歹也扮演的符合人設一點吧?】
【嗯……好吧?】路加維爾眨了下眼睛,他無奈的探手說:【不過……我覺得像這種拉斯洛·米切爾這種冷靜的紳士,應該不會再通風管道裏爬來爬去?】
【就算我想要好好扮演,那至少也應該得是成功潛入加德納·奎因病房裏之後的事情了……?】
路加維爾不忘初心地說:【所以指路的事情,拜托你了,統子。】
【知道了……】
系統不情不願地說:【沿着這個方向繼續直走,一直走到前方大約十五米處……向右前方拐進前面那條通風管道,從那兒再走個幾米……】
系統說:【……就能夠抵達加德納·奎克所在病房的配套衛生間裏了。】
【謝啦,統子。】路加維爾愉快的感謝說。
系統哼哼了兩聲,沒再回話,回去抱着它的系統罐頭大快朵頤去了。
有了上一次凄慘的經歷後,系統一改囤囤鼠的作風,準備一到手就把所有的罐頭先塞進肚子裏再說。
……
……
十幾分鐘後。
住院部13樓,加納德·奎克的病房裏。
由于加納德·奎克的傷勢較為嚴重,他被送進醫院後就一直在搶救。
直到一個半小時前,加納德·奎克才結束了最後一輪手術,暫時穩定住了生命體征。
但是按照主治醫生的說法:在今後的幾天裏,加納德·奎克至少還要再進行三輪手術,并且他短時間內幾乎不可能醒來。
因此,芝加哥警察局并沒有派遣太多人留守在加納德·奎克病房裏,他們只派了兩名警官輪流負責看守這位尚且還處在重傷昏迷當中的連環殺手。
但是沒人會覺得這個工作有危險——身為連環殺手的加德納·奎克由于嚴重的腎衰竭,本身的身體狀況就十分糟糕,更何況他目前還因為重傷陷入了昏迷。
而加納德·奎克本身沒有子女,妻子更是被他親手殺死,他的父母在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先後離世,完全稱得上孤家寡人。
這樣的加德納·奎克更是不可能有什麽人,趁着他重傷昏迷的時候前來解救他。
——更何況,不可能會有人現在把已經完全離不開維生醫療設備的加德納·奎克帶出醫院……
這麽做,與其說是‘解救’,不如說是‘謀殺’。
‘咔嚓’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音在加德納·奎因病房配套的廁所天花板上響起。
正蹲坐在馬桶上、昏昏欲睡解決生理問題的中年警官并沒有注意到他頭頂的通風管道入口處的輕輕的摘下。
塑料擋板被人挪開,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與此同時,一個約末二十七八歲年紀的冷峻青年默不作聲的出現在了通風管道的出口處,他雙手抓在通風管道邊緣,一個輕巧的後空翻,就落在了還沒反應過來的中年警官身後。
身後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響和陡然襲來的淩厲氣流讓中年警官雙眼瞪大,但他還沒來得及提上褲子,或者做出更多的反應,路加維爾就一個手刀直接劈暈了對方。
在中年警官即将悶頭倒、凄慘摔下馬桶的時候,路加維爾及時扶住了中年男警官的肩膀,将他後靠在了馬桶抽水箱上。
路加維爾讓他繼續保持着坐靠的姿态,避免‘咚’的一聲砸在地面上,發出更大的聲響,驚擾到衛生間外面正在輪班休息的另外一名警察。
做完這一切,路加維爾又再次确定了這名警官短時間內不會醒來。他才悄無聲息的推開了衛生間緊閉的房門。
衛生間外是一片寂靜,黑沉的昏暗裏只能夠聽見兩道輕淺的呼吸聲,以及醫療機器發出的運轉聲。
有着夜光眼鏡的幫助,路加維爾很快就看清了病房裏面的場景。
房間靠窗的位置擺放着一張病床,病床上正躺着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和儀器加德納·奎克,他帶着氧氣面罩,雙眼緊閉,看起來一臉痛苦。
在距離廁所走廊以及加德納·奎克病床的不遠處,則擺放着一張由折疊長凳拉伸出來的簡陋單人海綿床。
單人床上正躺着一名穿着芝加哥本地警局制服的年輕男人,他正胸膛平穩地起伏着,看起來已經陷入了慢波淺睡當中。
路加維爾腳步輕快的走到了年輕警察和加德納·奎克的床前,他伸手輕巧地給年輕的警察先生贈送了一個更加昏沉的睡夢後,就把注意力放在還在茍延殘喘的加德納·奎克身上。
路加維爾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逼近了昏迷的加德納·奎克,他手中悄然浮現了一整副撲克牌,無數卡牌宛如幽蛇般的被他的雙手靈活地交錯着,被快速的洗牌切牌。
路加維爾居高臨下的審視着加德納·奎克,他手中不明材質的撲克牌在醫療儀器的屏幕熒光照射之下泛起一道冷冽的亮光。
‘嗖’的一聲,路加維爾指尖輕彈出的道道撲克直飛向了加德納·奎克的額頭!
……
……
芝加哥,東區一處夜晚時常被黑幫和當地其他社會團體所占據的街區,這裏的一棟廉價公寓裏。
弗勞爾·傑拉德正坐在電腦前,暴躁的打開了一杯冰啤酒。
弗勞爾·傑拉德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他的女兒……也就是三年前離家出走,但是只要找到住處去大鬧一頓,或者是暴打一頓,每個月就會老老實實給給他郵寄生活費的女兒……
——在前不久被一個連環殺人犯,盯上殺害了。
“……*&*&的#¥**子!真下地獄的蠢豬!”
弗勞爾·傑拉德手中的鼠标移動,輕車熟路的點進了浏覽器的收藏夾裏。
弗勞爾·傑拉德一邊嘴裏不幹不淨的罵着,把他搖錢樹殺掉了的那個神經病,一邊打算去他常去的戀童癖網站尋找一下精神慰藉。
弗勞爾·傑拉德通常會比較喜歡拿他女兒從前被他拍下的裸照安慰自己,但鑒于那個沒用的東西沒死多久——弗勞爾·傑拉德一想起來,他從此以後每個月少了一筆固定的收入來源,他看着對方的照片,就總是提不起來什麽興趣。
于是,弗勞爾·傑拉德打算去網站上搜點新鮮的年輕女童的影片來調劑一下心情。
“……咕嚕嚕。”
弗勞爾·傑拉德抓起桌邊的啤酒罐,惡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冰啤酒,他漫不經心的快速浏覽着一個個付費頻道的打碼封面,在其中搜羅着自己感興趣的獵物。
“……這個年紀看起來也太大了吧,至少都是個初中生了……真是想錢想瘋了,這種質量也敢拿出來賣?”
“……這個看起來倒是不錯,但怎麽是個混血?”
然而,弗勞爾·傑拉德不知道的是:在他沉迷于眼前亮起的電腦屏幕時,他沒有開燈的公寓門口卻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啪嗒。’
路加維爾手中的撲克牌伸進了鎖芯和門框之間的縫隙裏,他手中的撲克牌由上至下猛然一刷,竟然就輕輕松松的将鎖芯抵住直接彈了回去。
路加維爾就這樣,不費吹灰之力的打開了弗勞爾·傑拉德沒有反鎖的房門。
【‘拉斯洛·米切爾’自帶的開鎖技能很好用嘛……】
路加維爾心中滿意,他收起了手中的撲克牌,進入了彌漫着酒臭味的廉價公寓裏,折身關上了公寓房門。
一個身材挺拔,因為過于高挑而顯出身形有些瘦削的青年回身關上了房門,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青年身上的雙排扣黑色長風衣随着他的動作微微晃動,锃亮的尖頭皮鞋悄無聲息的踩在了廉價公寓的地板上,發出的足音被肮髒的地毯吞沒殆盡。
路加維爾像是一條只屬于暗夜陰影裏的暗影一樣,就這樣沒有引起任何注意地融進了沒有開燈的公寓房間裏。
路加維爾擡眸看見了走廊盡頭透出來的些許光亮,他在黑暗中一步步的靠近了唯一發出亮光的卧室。
此時,弗勞爾·傑拉德渾然不知危險的臨近,還在品鑒着網站上不堪入目的圖片們:‘……霍,這個和他女兒長的挺像的嘛……’
弗勞爾·傑拉德移動的鼠标陡然停住,他雙擊了兩下屏幕上的圖片,視線貪婪的注視着屏幕上恐懼含淚的女孩,心裏不由得滿意。
‘嗯……這個看起來真帶勁,就她了。’
弗勞爾·傑拉德興致沖沖地就點擊了觀看,結果屏幕上卻彈出來的收費窗口,觀看這條視頻竟然要花費整整兩百美元。
“……狗屎!!想錢想瘋了嗎!”
弗勞爾·傑拉德怒的捶了一下桌子:“兩百美元……你怎麽不去搶?”
就在弗勞爾·傑拉德憤怒吶喊的同時,他身後忽然響起的一個冰冷男人的聲音。
——這冷不丁在背後響起的聲音,讓弗勞爾·傑拉德頓時脊背發寒,額頭刷的就冒出了冷汗。
“你就是……弗勞爾·傑拉德?”
……
……
弗勞爾·傑拉德廉價公寓的廚房裏,弗勞爾·傑拉德被路加維爾像是捆粽子一樣地綁在了廚房竈臺前的空地上。
“啊啊啊……!放過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弗勞爾·傑拉德的肩頭各自插着一張'J'和'Q'的撲克牌,鮮血涓涓地從傷口流出,又在接觸到撲克牌的時候被很快吸收着消失不見了。
“你……你到底是誰?”
路加維爾沒有理會弗勞爾·傑拉德痛苦夾雜着質問和求饒的呻吟聲,即将完成今晚目标的他腳步輕快的邁進了廚房裏,他心情頗好的翻出了一個玻璃罐裝的牛奶瓶。
路加維爾,一邊哼着歌一邊将罐子裏的牛奶倒空,他耐心地用水管裏面的清水沖洗幹淨了罐子。
路加維爾擦淨了罐子後,便返回到了弗勞爾·傑拉德身邊,擡手在弗勞爾·傑拉德驚恐的目光裏将手裏的玻璃罐,強硬地塞進了痛苦呻吟着的弗勞爾·傑拉德嘴裏。
“噓……”
路加維爾将食指抵在了唇邊,他輕聲說:“晚上太吵鬧會打擾到鄰居的。”
“嗚……”
被路加維爾直接用罐子捅進了嗓子眼裏的弗勞爾·傑拉德驚恐地嘗到了血腥味,他看着面前冷峻說着‘不要打擾鄰居’的陌生男人像是在看一個魔鬼:“嗚唔!”
路加維爾放下右手,将玻璃罐又往弗勞爾·傑拉德的喉嚨裏強塞了塞,确定不會掉出來後,才直起了身:他出來的匆忙,并沒有什麽其他能夠灌裝靈魂的容器,暫時只能用這個來将就一下了。
雖然伊萊·澤維爾目前并沒有太多的故事值和生命點數,因此路加維爾暫時還不能和他共享死神的特殊能力……
但是得益于死神卡牌本身附帶的基礎特性,在完全解封了伊萊·澤維爾的卡牌之後,路加維爾也就跟着獲得了一些非常基礎的特殊能力……
——譬如,在人類瀕臨死亡的時候,通過點小手段竊取收集他的靈魂。
‘嗖’的一聲,路加維爾手中悄然多出了幾張撲克牌,它們刷刷射出,釘在了弗勞爾·傑拉德的鎖骨上,發出仿佛刀刃紮入血肉的聲響,與此同時,施加在弗勞爾·傑拉德身體上的痛苦折磨跟着又翻了一倍。
拉斯洛·米切爾的兩個技能雖然聽起來含含糊糊,但使用起來卻非常的簡單。
路加維爾付出某些代價後,就可以通過一定的媒介,能夠将被攻擊對象曾經施加在別人身上的痛苦,原封不動甚至翻倍的返還在目标人物身上。
技能發動後,路加維爾每在目标人物身上留下一處傷口,這種折磨的痛苦程度就會跟着成倍的上升。
——直到目标人物再也承受不住這種折磨,徹底精神崩潰或者是□□死亡才會結束。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好用且便捷的能力……特別是在路加維爾由于使用的是臨時角色體驗卡,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來進行償還的前提下。
“你看起來,很舍得對你的女兒下手……”
路加維爾注視着弗勞爾·傑拉慘如金紙的神色,他不帶任何感情傾向的中肯評價說:“那麽會如此痛苦,也只是你的咎由自取。”
路加維爾這個技能相當于報複反彈,當技能發動的時候,不止是目标人物會被波及,路加維爾本人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他會同步吸收一部分痛苦的附加記憶。
路加維爾現在的腦海裏,就多出了許多破碎的記憶碎片,它來自一個已經死去多日的女孩,而記憶碎片的另外一個主角,則是眼前這個還活得好好的男人。
當然,除此之外,技能的使用同樣是存在其他的風險。
假如被路加維爾施加技能的人是一個從來沒有主觀對其他人的造成過任何軀體傷害的目标,那麽路加維爾本人就會被技能反噬、攻擊。
但是,弗勞爾·傑拉顯然不是一個無辜的好人,恰恰相反,從他承受的痛苦來看,他似乎已經稱得上是惡貫滿盈了。
氣若游絲的弗勞爾·傑拉德終于在路加維爾手腕一抖,被釘入了第七張撲克牌的時候,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劇烈的痛苦,心髒驟停得在極端痛苦中死去了。
死亡不僅帶走了弗勞爾·傑拉的生命,還讓他軀體的肌肉在這一刻同時癱軟下來,惡臭從他的失控的括約肌裏傾瀉而出,一瞬間讓本就廉價肮髒的公寓變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
接收了一部分被害女孩記憶的路加維爾晦暗不明地凝視着癱軟死去的弗勞爾·傑拉:“死得真夠輕松的……”
靜默了十幾秒鐘,路加維爾才從死去女孩的記憶裏抽離了出來,他冷靜地處理起了現場。
路加維爾先是從倉庫中取出了絕緣手套,他抓住半掌手套的邊緣,将手套緊密的貼合在了手指上,才謹慎的按開了電磁爐,将溫度設置到最高。
雖然不知道電氣殺手的體質,有沒有在他使用臨時體驗卡後消失……
但在有着之前衆多前車之鑒的情況下,路加維爾覺得他最好不要随便賭運氣。
電磁爐的顯示屏‘滴’的一聲亮了起來,路加維爾将剛才從廚房儲物櫃裏翻出來的罐裝天然氣,放在了電磁爐上。
與此同時,路加維爾走至了已經徹底失去生息的弗勞爾·傑拉身旁,将撲克牌從他的身上全都取了下來,又抽走了封裝靈魂的玻璃罐,他才像是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房間一樣,悄然離開了公寓。
幾分鐘後。
弗勞爾·傑拉所居住的公寓裏忽然發生了一聲劇烈的爆燃聲!
“轟隆……!”
沖天的火光與熱浪席卷着從崩碎的窗戶中,噴湧而出,一瞬間驚醒了附近半個街區汽車的警報聲,讓無數附近的房屋窗戶紛紛亮起了光芒。
而制造了這一切的路加維爾,卻早已宛如幽影般隐沒在了街道的陰影裏。
他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悄然返回了布魯斯蹲守的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