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田嬸說:“沒有就沒有, 咱做職業女性,專心搞學習,搞事業, 以後緣分到了再說。”
田清荷心中偷偷腹诽, 媽媽, 程顏姐的緣分已經到了!她蒙你的!
但程顏姐讓她保密, 她重新低下頭, 從茶幾上摸了個橘子吃,塞住嘴巴。
程顏說:“還是田嬸懂我。”
田嬸立刻笑的眼角紋都出來了, 拍拍她的手說:“你就會哄我開心。”
程顏說:“和剛才一樣, 都是大實話。”
田嬸:“哎呀,再說我就止不住笑了。”
兩人聊到了十一點多,田嬸才從沙發上起來。
“正好你回來了,我大早上剛買的新鮮的雞,給你做辣子雞,還有排骨蓮藕湯。”田嬸走進廚房系上圍裙。
“我來給您打下手。”
田嬸趕她出去:“去去去, 這裏用不着你, 我習慣了一個人, 你出去跟小荷坐那玩。”
被拒絕,程顏也沒真的出去, 她拿着中午需要用的青菜,和跑過來的田清荷一起蹲着擇菜洗菜。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她們三個人, 滿桌的菜都是熟悉的味道, 色香味俱全。
吃過飯幫着田嬸已經清理了餐碗打掃了衛生, 程顏才在她的句句挽留聲中離開。
抵達的目的地自然是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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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澗清剛出差回來第二天, 她就跑回學校,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奇怪。
程顏這樣想, 然後理所當然地回到了別墅。
君澗清中午一般不會回別墅,直接在辦公室休息,晚上才會回來。
程顏回去後先定好鬧鐘睡了個午覺,睡覺的時候放空大腦什麽也不去想,安穩地睡着直到被鬧鐘吵醒才起床。
起床後她也沒閑着,抱着電腦來到了專屬書房,一邊讀文獻一邊做筆記,結束後又打開網站看視頻,一整個下午都在按照計劃表執行,所有時間都沒有浪費掉,忙碌又充實,根本沒有精力停下來思索別的。
晚上八點左右,君澗清才從外面回來,彼時程顏正在書房。
房門被人篤篤敲了兩聲,她去開門,門外站立的赫然是一天未見的人。
鼻尖嗅到有淡淡的酒氣,程顏看着面色一點都不顯的君澗清,“喝酒了?”
“嗯,和客戶一起飲了幾杯。”君澗清牽着她的手問:“忙完了?”
程顏把門合上,被她拉着往外走,說:“也不急這一會兒,明天再看也不遲。”
君澗清的小指頭勾了勾她的掌心,開口的聲音帶着揶揄又自豪的笑:“我們顏顏可真努力。”
程顏說:“不努力怎麽能到自己喜歡的學府深造呢?”
“對了,你要不要喝點解酒湯?萬一第二天早上起來頭疼怎麽辦?”
“吳姨已經煮上了。”君澗清說,“你的鄰居妹妹呢?把她送回去了?”
程顏點頭:“離家出走這種事情,一夜就足夠了。再留她在這裏幹什麽?打擾我們嗎?”
君澗清笑了笑,說:“也沒打擾什麽。”
她牽着程顏回到主卧拿了兩件溫暖厚實的披風,而後又出去。
程顏問:“我們是要去露臺嗎?”
君澗清說:“對,今晚的星月太好,路上的時候我就在想,到家了帶你上來看看。”
“也許我已經看過了呢?君總豈不是多此一舉?”
“但你一定沒和我一起看。”
程顏緘默,而後笑了笑:“對,我們沒有一起看。”
她和君澗清裹上披風,來到露臺。
上面早已被通知過的用人細心收拾過了,暈黃的小燈引亮了一線綠色,像只在夜晚盛開的小花,很有氛圍感。
圓桌上還放着小食和酒,旁邊是舒适度滿分的搖椅。
躺在上面,搖搖晃晃地賞着夜景,确實很美。
“還備了酒?”程顏說,“那吳姨的解酒湯豈不是要多熬些了。”
君澗清低笑道:“囑咐過了。”
程顏擡起頭看了眼美麗的星星,又說:“其實不喝也可以,微醺,一覺到天明,睡的會更香。”
“那我讓她別準備了?”
“別,君總還是喝點。”
君澗清假裝不滿:“為什麽?”
程顏如她所願地開口:“因為君總的身體沒我好,要格外注意一些。”
“關心我?”
程顏輕聲道:“嗯。”
君澗清唇角的笑意升起。
“其實這樣的生活很美好,是不是?”
程顏問:“君總是指?”
君澗清躺在搖椅上,聲音也變得慵懶幾分:“晚上回家想賞月的時候,有人一起陪。”
程顏擡頭看了眼夜幕,笑了笑。而後低頭打開酒,給兩人各自倒了點,忽然聽到君澗清說:“你說要到自己喜歡的學府深造,是哪個學校?”
程顏低頭抿了口酒,不愧是君總珍藏的,醇厚清香,後味有點甘苦交織的澀感,她很喜歡這個味道。
“英國,想要去的學校在英國。”
“确定不考慮留在國內了?”
程顏将酒杯裏的酒一飲而盡,說:“我現在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已經定下的目标。”
“不容更改?”
“不容更改。”
君澗清默然。
明淨的玻璃杯隐隐約約倒映出她面無表情的側影。
“出去後還會回來嗎?”
圓滾滾的月亮高懸于夜空,大方地揮灑着柔和優雅的銀輝,好似能撫平心頭所有的陰霾,溫柔而寧靜。
程顏眨了眨盯的有些酸澀的眼睛,對着夜空拍了張照片,而後回頭道:“不确定,但大概率不會回來了吧。”
“感覺在國外,我的專業讓我更容易追求到我想要的。”
“而且,國內好像也沒有值得我特別惦記的人,更沒有回來的理由了。”
“……”
沒有值得惦記的人。
君澗清也和她一樣擡起頭望着月亮,只是奇怪,為什麽今晚的月光,看起來要那麽清冷?清冷的銀色月光鋪照在地面上,灑落在肩頭上,竟然泛起淡淡涼意。
她裹了裹披風,素白的手握住高腳杯,冰涼的酒液輕微晃動了一下,就像搖曳的內心。
“你曾經的那些鄰居,不是你值得惦記的人嗎?”
程顏說:“她們當然值得惦念,但那是一般惦念的人。”
“你的好朋友呢?最好的朋友不值得你回來嗎?”
程顏對着兩顆湊在一起的星星拍照,它們太奪目太閃耀了,讓人一眼就捕捉到美麗的身姿。
她拍下,然後說:“我們可以時常視頻聯系,她也可以來國外找我,我請她旅游。”
“我呢?”
程顏收回遠望月光的雙眸,回頭:“嗯?”
君澗清淡淡地重複:“我呢?我又是什麽人?”
“君總啊……”程顏微微一笑,清冷月光下,美麗又冷然,“君總也讓人值得惦念啊,畢竟君總那麽好,人美心又善。”
君澗清嗤笑一聲,仰起頭也将手中的晃動的酒一飲而盡,纖細手腕翻轉,摔杯擲地。
“嘭——”
玻璃破碎,清脆聲悅耳又鋒利。
“不過如此。”
程顏的表情沒有變化,她雙眸困惑,“是說我嗎?”
君澗清站起來,披風裹在她身後,厚重而寬大,系帶被素白的手指緊攥着,襯得她又瘦削了幾分,讓人忍不住想将其裹入懷中,溫暖她的寒涼。
程顏原地不動,仰起頭,看着她的動作。
也親耳聽到了她冷嘲。
“——說我自己。”
冷冷的四個字撂下,女人轉身離開。
綠瑩瑩的夜間小花不知不覺掉落了幾個,某一處顯得特別暗淡。
程顏擡頭看天,皎潔明亮的月輝也好像蒙上了一層朦胧的薄紗,暈染了一地月光。
端着解酒湯的吳姨面色沉重地走上露臺,看了看獨自一人在搖椅上坐着的程顏,又瞄了瞄碎了一地的玻璃殘渣,小聲說:“君總出去的表情很難看。”
冷冰冰的,多少年了,吳姨都沒見過她生過那麽嚴重的氣。
程顏也小聲:“我惹的。”
吳姨:“……”
她深深地、深深地嘆口氣。
避開玻璃渣将解酒湯放在圓桌上,她說:“程小姐也喝點,去睡覺吧。”
程顏看那兩碗完好無損的解酒湯,沒喝,而是說:“我去給君總送過去。”
“……”吳姨說:“你不喝嗎?”
程顏伸出手端起一碗,道:“不喝了,沒醉。”
沒醉還能又吵起來?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吳姨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了。
她嘆口氣,打了個電話,讓下面的人明天早上打掃露臺的時候注意些,地板上有玻璃殘渣,小心傷到了,打掃的時候也要認真,不能留一絲半點。
萬一哪天這兩人和好了,又跑上露臺來賞月賞星星不小心傷到怎麽辦?
年輕人談戀愛,感情的事情啊,就像是那夏天的天氣,一會兒晴空萬裏,驕陽難忍,一會兒電閃雷鳴,暴雨傾瀉。
吳姨端起那碗程顏沒碰的解酒湯,也下去了。
不知道今天晚上吵架了,究竟哪天才能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