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鋒

第23章 交鋒

殺魂為什麽會管慕搖光叫“小白花”?

這是個歷史遺留問題。因為在殺魂的記憶裏, 就是有那麽一種和慕搖光很像的、有毒的小白花。

但葉争流總不能跟慕搖光說“他這麽叫你是覺得你和小白花一樣有毒,平時穿得又很花”。

所以,面對慕搖光的問題, 她只能勉強給自己室友圓場:“咳, 他人類語學得不太好。”

“是嗎?”慕搖光笑了笑,明顯是不信這個解釋, 但沒有深究。

殺魂不理睬慕搖光的質問,他警惕地看着慕搖光,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疑惑:“我們不是逃跑嗎, 怎麽他還在這兒?”

葉争流:“……”

傻孩子,逃跑兩個字不用說得那麽大聲。

慕搖光笑了笑, 相當善解人意地轉過身去。

見他裝聾作啞,葉争流立刻抓緊時間, 簡單地給殺魂區分了一下“越獄”和“保外就醫”的區別。

殺魂沉吟着消化了這些語句, 随後緩緩點了點頭。

葉争流雙眼一亮:“你理解了?”

“嗯。”殺魂斬釘截鐵地說:“意思就是和他走吧?那我不幹。”

葉争流:“……”

好的,談崩了。

葉争流深深呼吸,心中默念“孩子不能打,要教育,何況打你也打不過”。

連續三次以後, 她的心率終于趨于穩定, 可以和顏悅色地和殺魂講道理。

“牢裏陰暗潮濕、缺醫少藥、不利養傷。剛剛的黑衣首領對你我動了殺心,看你我不順眼,你留在那裏,必定會受牽連。”

又一次地, 殺魂頑固地搖了搖頭。

自葉争流認識殺魂起,還是第一次看見自己這位夥伴如此堅決。他神色剛硬如鐵,吐出來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

“不能和他走。”殺魂防備又忌憚地看着慕搖光:“他,不行。”

葉争流:“這話別和外人說啊。千萬不能随便評判男人行不行,何況……他行不行你是怎麽知道的?”

支起耳朵聽戲的慕搖光:“……”

這個回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竟然一下子噎住了。

聽着背後慕搖光方向傳來的窸窣岔氣聲,葉争流默默地在心裏嘆了口氣。

慕搖光當然不是個很好的靠山,像他這種人,就是長途旅行裏當個鄰座,葉争流都不放心呢。

但這不是沒得選嘛。

殺魂這說得是什麽話?孩子話。

就像是小朋友心疼自己的父母,撒嬌說“爸爸媽媽工作好辛苦,我們換個不辛苦的工作吧”,父母當然只能苦笑着糊弄過去。

工作難道是想換就換的,領導難道是想炒就能炒的,日子難道是能說不過就不過的?

不和慕搖光見招拆招,難道真要回到鬥所被叢影弄死?

慕搖光雖然人比較陰,一看就是打着不知道什麽算盤的模樣,但他至少比那個上來就動手的虐殺狂叢影要臉。

至于他真有什麽算計,那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了。

雖然慕搖光那邊不知道在打什麽算盤,不過葉争流對他也沒有善意就是了。

別看葉争流現在是借慕搖光的面子才離開鬥所,但只要給她窺到一個空子,她保證眼都不眨一下地把這人的老窩給掏了。

殺魂的世界太過簡單,他眼裏只有生和死,勝與負,一個選擇和另一個選擇。他還沒意識到中間存在着可以虛與委蛇的灰色地帶,視角純淨到近乎黑白分明。

所以,他才能非常堅持地搖頭:“我不走。”

葉争流牙疼地嘶了一聲。

她總不能當着慕搖光的面告訴殺魂,說你放心,咱們就是蹭蹭不進去。

咳,不是,咱們就是過去占一把慕搖光的便宜。

……話說這是什麽渣男發言。

值此讓人左右為難的關鍵時刻,慕搖光終于輕笑一聲,緩緩轉過了身。

“我可早就提醒過葉姑娘你了,可你還是堅持把他帶出來。”慕搖光笑着說。

他的話雖然幸災樂禍,但動作卻幹脆利落。

下一秒,毫無預兆地,兩個男人同時亮出了兵刃。

暗紅的劍光和粉簇的扇影交織而過,恍然如彗星之光穿過一叢栖息的蝴蝶。眨眼之間,慕搖光與殺魂肩頭相擦,帶起的勁風揚起了葉争流一縷頭發。

殺魂和慕搖光背向站着,誰都沒有回頭。

片刻之後,一片緞金的布料才似蹁跹蝶翼般飄飄墜落。

與之相對的,則是殺魂雙眼緊閉着向後倒去,轟然如同玉山将傾。

葉争流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卻見慕搖光把扇子換到左手,右手則從裂了一截的袖口裏探出來,又穩又準地拎住了殺魂的領子。

“葉姑娘纖纖弱質,怎麽背得動這匹小狼?”慕搖光不留痕跡地側身一讓,招呼了身後的下屬一聲:“阿北,你怎麽沒一點眼色?”

勁裝男子默默地背起了殺魂。

葉争流的目光下意識地随着殺魂移動,直到确定了他胸口仍在一起一伏的呼吸,這才放下心來。

等她轉過頭來時,便正對上慕搖光洞悉一切般的了然微笑。

“……多謝慕樓主。”

雖然從外表上看,慕搖光實在不像是一言不發就動手的那種人。但毫無疑問,他打暈殺魂的舉動,真是給葉争流省下了不少心。

對殺魂這種性格的人,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能動手就別BB。

至于葉争流每次為什麽對殺魂展開BB,不,文谏……

那還不是因為她打不過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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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上,殺魂和葉争流分做兩路,葉争流住進群玉樓,而殺魂由“阿北”貼身照顧,住進精英小隊現在的居所。

慕搖光給出的理由非常堂皇。

殺魂身為男子,住在群玉樓很不方便。

相應的,把葉争流扔進鬥所裏篩選出的強壯男人堆裏,無疑也是在給她制造麻煩。

從情理上看,這個安排非常妥帖。

所以葉争流并未對此多說什麽。

住進群玉樓本來就是她的衆多預案之一。她要是能在慕搖光的老窩裏點把火,逃跑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現在慕搖光主動請葉争流去住,她豈有不應的道理。

群玉樓裏,夜夜笙歌。

在走進群玉樓後,慕搖光的神色便松弛下來。

“鬥所畢竟條件簡陋,不是我的地盤,我也不好随便伸手,群玉樓就不一樣。葉姑娘在這裏住着,有什麽需要,只管和茹娘說。”

慕搖光踱步走到圓桌前,他伸手探了探茶壺陶壁的溫度,提起壺來倒了半杯清茶,大大方方地遞給了葉争流。

如果說,慕搖光在外時還有幾分故作姿态的違和感,如今回了群玉樓,那份僞裝的矯飾便被純然的放松所取代。

他甚至都不再來回擺弄那把花團錦簇的扇子,舉止之間也多了幾分随性。

從這點上看,群玉樓确實是他的地盤無疑。

葉争流把茶杯捧在手裏,端詳起小樓內部的情況來。

群玉樓雖然名號是“樓”,但其實指代了一整片建築群。所有建築一律采用飛檐鬥角的風格。

樓子從外表上看方方正正,入內才發覺二樓以上乃是環形建築,一樓大堂十分寬敞,中央曠空。

和鬥場一樣,群玉樓的大堂裏也設有一座方臺,卻布置得精致華美,勝過鬥場百倍,料來是做表演之用。

整座小樓都是木質結構,此處又是青樓歡場,為了凸顯情趣,二樓多結紗簾,巧設垂幔,其間隐約可見人影綽綽。

啧啧啧,一看就很好燒啊。

甚至不用往上潑油,只要用蠟燭燒着一張紗幔,一小會兒時間,這些垂系相連的彩帶絲綢就能着成一片。

除此以外,姑娘們的房門前也都挂着一個彩色的紙燈籠。更別提還有木質的長廊、樓梯、雕花的扶手……

這也太方便下手了吧,葉争流簡直不忍心往下看了。

要是放在現代,都不用祭出掃黃打。非的終極武器,只要熱心市民打個消防電話舉報,群玉樓就非得歇業整改不可。

留神細看,葉争流又發現,姑娘們房前懸挂的紙燈似與別處不同。

她端詳幾眼,便瞧出其中的把戲。

燈籠若是亮着,便是房中無客的意思,歡客們只管進去取樂;燈籠要是被取下,那便代表已經有人捷足先登,客官明日請早。

對于樓子裏的情況,葉争流只來得及掌握到這裏。

因為一旁的慕搖光此時已經喝光了杯中茶水,自覺盡足了主人家的客套。他看天色已晚,遂命茹娘帶葉争流前去安置。

葉争流自然沒有二話。

那少言寡語的青衣女子茹娘引着葉争流,兩人一層一層地沿木頭臺階步上樓去。

茹娘把葉争流領到四樓角落裏的一間廂房,替她取下門前挂着的彩色紙燈。

大約是生性內斂的緣故,她這一路都不言不語,直到把葉争流送到了卧房門口,才張口和葉争流說了第一句話。

“姑娘若是有事,白天直接來找我。”茹娘指了指四樓不遠處的另一間廂房,“我住那裏。”

葉争流目送着茹娘轉身,見這沉默寡言的青裙女子走到廂房前,推門直入,并不叩門。看來,她确實住在那裏。

收回視線,葉争流正打算進屋歇息,便發覺茹娘的房門又被打開。

她定睛一看,卻是茹娘右手持一根紅燭,左手拎着一個小板凳。

咦,她要幹什麽?

在葉争流探尋的目光之下,茹娘自顧自地踩上了板凳,随即便用手中的紅蠟點亮了……

她點亮了自己門前懸挂的鵝黃色紙燈?!

在葉争流震驚的目光中,茹娘面無表情地吹熄了自己手中蠟燭。這一回,她走進自己房裏,那扇雕花的房門整晚都不曾再洞開過。

……

習慣了鬥所的環境,如今的群玉樓标間對于葉争流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她把自己一字攤開在雕花大床上,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已經昏昏欲睡,但葉争流卻還強撐着自己打開了天命系統。

她還有一張五星的卡裝沒來得及看呢!

睡覺之前不給卡片配上合适的卡裝,葉争流心裏是不會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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