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越夏把鋼筆遞還給時雲谏。

他的鋼筆看上去也相當普通,沒有描金,也沒有刻字,就是普普通通的鋼筆,越夏掃了幾眼,試圖找出其高大上的地方,【這個噴漆還是很服帖的。】

系統:【外邊精品店10塊錢一把。】

越夏:【?】

【對他來說,能用就行。】系統陰陽道:【不像某些花裏胡俏的小菜雞……】

越夏:【……】

那好用的筆才能寫出好看的字啊!

時雲谏伸手接過,指尖非常克制地搭在另一端,沒有觸碰到越夏,然後把鋼筆放進了筆筒裏。

氣氛好像變得有些尴尬。

越夏本來想說正事兒幾句話開門見山就完畢,但沒想到對方是這種招待客人的形式,一時半會還有點愧疚了,【我是不是也該帶點東西來?】

系統:【他沒讓你帶點東西走就不錯了。】

“……”越夏總覺得系統濾鏡有點深,在它眼裏,時雲谏活像一個熱情洋溢的精神小夥。

越夏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個地方和時家确實沒有關系,是時雲谏自己一手創立的,之前一直發展得不溫不火,可最近得到了好處,越發惹眼,當然,越夏大概能猜到對方的意圖。

時青音和林婉都是看不得別人好的,時雲谏要是發展的太好他們反而會警惕不安,可現在時青音半死不活,時雲谏悶聲發大財半天,連裝都懶得裝了。

越夏看向時雲谏的臉,對方注視着自己,似乎在等她說話。

今天的太陽實在是好,金燦燦地打在他臉側,讓這個神情寡淡的人看上去都溫和了不少。

長的真好。

越夏還是不想打官腔,她直接道:“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樣的。”

時雲谏:“嗯。”

小助理推推眼鏡,識相地慢慢退出了辦公室,順便把門也掩上了。

“我來這裏,是想問,你準備做到什麽地步?”如果可以的話,越夏自然是想把時青音細細地切做臊子,但時雲谏畢竟和他有着那層關系,“提前說好比較好一點。”

時雲谏給她倒好茶。

越夏其實挺眼饞那草莓小蛋糕的,但畢竟是在談正事,吃蛋糕吃的滿嘴奶油像什麽話,喝口茶倒是可以——

越夏:“……”

是奶茶欸。香香。

時雲谏甚至還給她插了根吸管,慢慢推過來,面不改色道:“按照你想做的就行。”

“按照我想做的就行?”越夏皺起鼻子,“你不會是以為我打算高高揚起輕輕放下吧?”

時雲谏:“沒有。”

“那,”越夏其實還不是很信他,只道:“到時候你不要來攔我。”

時雲谏:“不會。”

越夏一噎:“嗯,那就好。”

話說到這裏,事情大概就解決完了。

越夏本來還以為要進行一番唇槍舌戰,針尖對麥芒,現在一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就開始安然自若地坐在沙發上吃起小蛋糕來,莫名感到了一股淡淡的空虛:“…………”

雖然不說話也挺自在的,但還是……

【統子,】越夏道:【他怎麽就這幾句話啊,我還有好多想說的沒說呢。這和我想的不一樣。】

系統:【話多你不滿意,話少你也不滿意。你原本想的是什麽樣?】

越夏頓了一下,然後開始發自丹田地哈士奇低吼:【我要搞你弟弟——】

系統:【……】

有點想查詢一下宿主的精神狀态了。

時雲谏還坐在那邊慢慢喝茶,越夏三兩下口服完蛋糕,心情爽利許多,正準備再找幾個話題就走,這時,辦公室門又被輕輕敲響了。

時雲谏:“進來。”

小助理進來了,在時雲谏旁邊小聲說了些什麽,但越夏的聽力一向很敏銳,大致聽了個七八分。

貌似是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來提醒一下。

越夏有點奇怪,怎麽和人見面也不安排好時間的嗎,還能和會議時間撞了,她起身,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嗯。”時雲谏也跟着站起來,抿着唇,似乎想說些什麽,“……”

越夏吃人嘴短,也站在那朝他偏頭:“什麽?”

她的發色在陽光下更顯棕色,今天大概是別人幫她編的頭發,用暖黃色的發帶系着,整個人看着暖融融的,像是碰觸一下都會發燙。

時雲谏沉吟片刻,又說了和上次差不多的話,“如果有需要的話,随時可以來找我。”

越夏:“嗯,好。那我先……”

時雲谏:“其實不用聯系我的助理。”

越夏:“我來這裏會提前打電話的。”

時雲谏:“不,我的意思是……”

“越小姐。”旁邊的小助理驀然出聲,無縫銜接上了他老板又要悄然湮沒下去的後半句,道:“老板的意思是,既然兩個人要達成合作,那麽交流緊密一些也是必要的,特別是共享消息這一塊兒,時效性相當重要。所以,或許可以交換一下聯系方式比較利于合作?”

時雲谏:“?”

越夏恍然大悟:“确實,我一直都忘了。”

時雲谏:“!”

她調出二維碼,對方機械地發送了好友請求,越夏通過,然後對他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

對方的指尖懸停在半空,泛着溫潤的色澤,時雲谏注視着她肅然的臉,輕輕握上了她的指尖。

一觸即分。

……确實很暖融融,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門被關上,腳步聲逐漸遠去。

越夏走了。

時雲谏把她專屬的餐具和小杯子收拾好,坐回了辦公桌前——他本該在的地方,面前寬大的桌子上又是反複看不到尾的白紙黑字,他徑直坐了一會兒,又站起身,走到窗邊。

小多肉在迎着陽光舒展,他拿着水壺,罕見地有些心神不寧。

越夏指尖的觸感不斷在腦海裏浮現,時雲谏不自覺捏緊了手上的器具,擡眼望向高樓下川流不息的人和車,辦公樓視野獨好,還能看見遠方的大LED屏,上面正巧播放着嚴肅的時事新聞。

時雲谏告誡自己。

你已經二十六歲了。

是個成熟穩重的人。

他回過頭,恢複往常的模樣,繼續原本就有的會議行程。

……可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他的指尖還是克制不住地、在辦公桌上雀躍地跳了兩下。

這段時間,時青音過的确實不好,輿論如大浪滔天,眼看着他的官博和私人賬號都接連注銷,還傳出被稅務部門抽檢的事情,再結合一下最近的動态,大概都能知道,他這是自己倒黴撞風口上了,不嚴打才奇怪。

他那邊風雨交加,越夏這邊就是天晴燦爛。

她斷更了好幾天,粉絲們還真以為她被打擊到了,氣的在她評論區裏拳打腳踢,連帶着巡邏了一番姜書瑤和王詩雅的評論區,對着那些還來作妖的上去就是一套軍體拳,然後在晚上的時候,終于等到了越夏姍姍來遲的第四個視頻投稿。

還是熟悉的一分半鐘,還是熟悉的令人沉默:

【瑤瑤公主,你其實真的可以拒絕的】

【……你就寵她吧!】

【別胡說好嗎,看瑤瑤笑得多開心啊,她絕對是自願的】

【誰把這個視頻系列分到獵奇分類去的?網站管理員什麽意思?有什麽意圖?我只能說幹得漂亮】

【夏,到底哪來的這麽多醜衣服,咱穿點好的吧】

【今天是什麽風格?賽博古着?古風朋克?】

評論區裏又開始熟悉地互相損,但彼此都默契地知道,看着視頻中越夏和姜書瑤毫無陰霾的笑臉,心頭的擔憂仍是放下了許多。

至少,她們看上去沒有受到那樣大的影響。

被放到獵奇分類之後,這幾個視頻的播放量又進行了一次飙升,越夏滿意地揣着數據,雄赳赳氣昂昂準備向洛澤再次發起沖鋒。

系統可是還記得對方當時的點評呢:【她說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還說你東一榔頭西一棒子,你的這些作品在她眼裏根本不合格。】

其實這些點評已經算很溫和了,紅玫瑰本身就帶着毒舌屬性,原劇情中對着男主也照樣噴灑毒汁,說這些估摸着也是看過越夏的視頻了,說不出來什麽太壞的話。

因為很多時候越夏看起來都像個快樂的可愛版二傻子。

越夏理直氣壯:【可是她說我讨喜啊!】

系統:【…………】

你說的都對。

越夏以為對方當時打給自己的是私人號碼,所以對面傳來陌生的聲音時,還有些困惑。

“你好,請問是越小姐嗎?”對方的嗓音很利落幹脆,大概是洛澤的貼身助理,“請問有什麽事情嗎?我幫您轉達。”

越夏噎了一下,“我想找洛澤。”

“不好意思啊,洛總現在正在開會,暫時沒有辦法聯絡。”對方又道:“如果您有什麽急事,可以先告知我,我可以代為轉達的。”

越夏:“嗯,也不是急事……算了,沒什麽,謝謝。”

電話挂斷,越夏撲進被子裏。

【為什麽想要她一個聯系方式就這麽難?】越夏道:【我只是想多多了解她一點而已。】

系統:【風水輪流轉……】

越夏:【?】

什麽意思?

下一周的周末,姜書瑤将她的母親正式接到自己的租房中,連帶着瓶瓶罐罐和行李,她比較節儉,能用的東西都不會丢掉,所以來來回回搬了挺多次。

越夏又過來給她辦了個喬遷聚會。

其實也不是真為了慶祝喬遷,她就是想找個理由過來玩。

姜書瑤的收入暫時還沒有穩定,也沒有很多積蓄,雖然不是選在市中心,可這地段價格也不低,租的面積不算特別大,幾個女孩子團團窩在小客廳裏,就顯得有一些狹窄了。

“抱歉……”她半坐着給每個人端茶,有些窘迫,“這裏很擠吧?”

王詩雅還挺高興的:“擠着挺好的呀!”

桃李喝了口茶,笑道:“是。”

反正秋天,又不熱,而且大家擠在一起挺好玩的。

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姜書瑤的母親。

能教養出這樣優秀的女孩子,對方自然也絕對差不到哪兒去,雖然臉上帶着些揮之不去的病氣,卻依舊折損不了她的氣質,衣着整潔,頭發挽的端正,就連說話也都是輕聲細語的,“瑤瑤多虧你們照顧了。”

越夏撥浪鼓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次日是星期天,姜書瑤不用上班,幾個人開着小電視一起看綜藝節目,樂的笑個不停,王詩雅看着看着,又從自己的兜裏悄悄掏出了一瓶什麽東西。

桃李很快就注意到了,微微壓低了聲音:“不行——”

“這次,這次絕對不會吐的!”王詩雅立馬伸出三根手指,發誓:“這個是我們家廚師自己釀的果酒,甜甜的,都沒什麽酒精味。”

越夏已經聞到桃子味道了:“好香。”

桃李和姜書瑤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果酒的度數也挺高的……”

算了,真正酒量差愛鬧騰的兩個人想喝,陪一陪也沒什麽。

幾個人喝了一點,很快就感到臉頰上微微泛起熱意。

秋風透過窗飄來,帶着黃昏特有的氣息,夜幕在悄然降臨,天色昏暗,誰也沒有去開燈,熒幕上的畫面還在跳動,輕聲笑語,半晌,王詩雅突然道:“我理想的老年生活就是這樣的。”

越夏轉頭看她,“嗯?”

“吃飽了就來找朋友們玩,大家都住的可近可近,就當是飯後散步了。”王詩雅挺專注地構想着以後的生活,“最好是住在一起——當然,這個似乎有點不切實際。然後大家一起看節目,一起聊天,或者一起做做手工,甚至什麽都不說,待在一起看書看報紙……”

越夏也跟着想,“還可以養狗狗貓貓。”

“嗯,都要一條。大型犬看家護院,小貓咪用來撒嬌。到時候,大家都住在有太陽的房間……”王詩雅說着說着,突然有些失落,“我好像一點都不想結婚。”

婚姻對她來說好像是一場未知的,兇險異常的旅行——或許是她還太幼稚了,所有人聽了她的想法都這麽說,長大了就會好的,可她已經二十多歲了,依舊是這樣想的。

她把腳丫搭在越夏的小腿上,越夏也蹭了蹭她,“不想就不想。”

姜書瑤柔柔道:“不想也沒關系的。”

“就是!我就覺得為什麽大家都說我想的太少了。”王詩雅突然憤憤起來,“一想到要和那種人待在一起一輩子,就覺得人生都黑暗了!我為什麽非得給自己添堵!”

姜書瑤:“嗯嗯!”

桃李在昏暗的光線中,絕望地發現,自己身旁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坐了三個醉鬼。

一直漫無目的地聊到月上枝頭,大概是要告別的時候了。

桃李抱着些許歉意跟姜媽媽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準備再次召喚一下搬運工,打電話的間隙,她望向三個挨在一起的腦袋。

姜書瑤的神情比起上次要放松得太多了,嘴角噙着笑意。

越夏又是和之前一樣,在嘟嘟囔囔,只不過換了句臺詞,“都給我細細切做臊子……”

王詩雅:“坑隊友的拉粑粑沒有調料包……”

桃李:“……”

什麽東西啊。

把什麽切成臊子,拉粑粑又為什麽要調料包啊!

姜書瑤也在說着什麽,她湊過去一聽,終于徹底沉默了。

姜書瑤:“……擰成麻花……”

桃李:“?!”

她把幾個人稍微分開放平,那邊的電話也接通了,她輕咳道:“喂,是越清嗎?過來接一下夏夏……”

那邊的越清接了電話,跟越德良道:“越夏又醉了,我開車去接她。”

兩人之前正在讨論公事,越德良戴着眼鏡,眉毛一皺,“在哪?”

越清:“姜書瑤家,很近,就幾分鐘。”

“哦,找朋友玩去了啊。”越德良的眉毛馬上展開了,“你開車的時候注意。”

越清:“沒事,我會注意安全……”

越德良:“開慢點,別把你妹妹颠到了。”

越清:“?”

算了,被排擠是他的宿命,他了解……

正在他準備拎着鑰匙出門時,鈴聲又響了,他垂眼一看,動作微微滞住。

竟然是時青音。

不過确實,最近自己這邊動作也挺明顯的,就是不知道打電話來是什麽目的了。

“喂。”越清接了電話,“有什麽事嗎?現在不是工作時間。”

那邊傳來的是時青音有些強壓着憤怒的聲音:“越清,你把那塊地标了是什麽意思?打算跟我搶?”

“……”越清把差點脫口而出的“你哪位啊”吞下去,面無表情地向後靠在牆上,“價高者得,怎麽算搶?時總,說話注意點。”

時青音:“你他媽明知道……”

“明知道什麽?”

時青音那邊頓時沒了聲音。

一開始以他的氣魄,确實沒人敢跟他“搶”,但現在股價大跌,元氣大傷,這塊地要是沒拿到,資金鏈真有可能斷裂,越清又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

時青音像是在顧忌着什麽,忍了半天,又道:“如果你只是為了私怨,那我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言重了吧。”越清笑了聲,眼中卻沒笑意,“在商言商,沒有私怨這種東西,時總也想的太多了,我怎麽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故意針對你呢。”

時青音:“你就真打算一點情面也不給??”

越清:“……”

跟這種人對話真的非常消耗精力,他沒什麽表情地把手機舉高,在底下“喂喂聽得見嗎”幾句,才重新貼回耳際,無感情道:“這個月話費餘額只剩兩千,我先挂了,不好意思。”

時青音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越夏……”

“少提她名字。”越清真是被他煩的不行,啧了聲,最後一次警告對方,“再怎麽樣輪不到你欺負。”

“啪”一聲,電話挂了。

越清和越德良面面相觑。

半晌,越德良推了推眼鏡,做出了嚴謹的判斷:“所以你平時有在欺負你妹妹?”

越清哪敢承認:“……爸,在外面總要留點面子……”

同一時刻。

時青音面色鐵青地聽着對面傳來的盲音,甚至不敢擡頭,聲音顫抖:“……爸。”

林婉的臉色也沒比他好看到哪裏去,深深低頭。

病床旁站着個高大的中年人,大概看上去四五十歲年紀,腰背卻依舊是挺直的,鬓角略微霜白,鼻梁很挺,或許是因為年齡,臉頰和眼眶都有些凹陷,讓他看上去有些迫人的陰翳。

面色冷然的中年人甚至眉毛都沒抽動一下,就直接宣告了時青音最不想聽到的結果,“既然你沒有能力,就交給有能力的人去做。先轉讓給雲谏,避避風頭。”

時青音和林婉同時擡起頭,不可置信道:“爸?!”

他為什麽要這樣。

他明明知道——

“是,我知道。到時候拿不拿得回來,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總之不會讓你餓死。”

“這麽好的一副牌打成這樣,只能說,蠢也是一門學問。”時朝看着母子倆相似的臉,厭煩道:“果然母親的基因占決定權挺大。”

當初自己就不該讓林婉生孩子。空有一張臉,滿門心思都在後宅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果然也是個殘次品。

林婉眨了眨眼,失态地狠狠咬住嘴唇。

時青音的大腦一片空白,他竭盡全力想去了解現在的情況,卻只聽得到自己仿佛窒息一般的呼吸聲,惴惴不安。

沒有錢。

沒有權力。

那他要怎麽辦?他要怎麽生活?他必須得,必須得拿回來……

時朝轉身離開,門口的時雲谏看向他們,面色不改,時朝從他身邊直接走過,他連餘光都不曾偏移。

兩個最陌生的父子,卻在此刻顯得如此相似。

病房門關上,裏面很快傳來了摔打東西和重物落地的聲音,林婉紅着眼眶,一個字都不敢多說,但看着這個仇人的兒子毫不在意地走過,平日裏她根本不敢去招惹的,但現在心理的憤懑和恐懼卻讓她忍不住開口:“你以為越夏真的像她表面上那樣?”

聽到在意的名字,時雲谏微微停了腳步,看向她。

林婉深呼吸,惡意地笑了笑:“她之前能這樣對別人,之後也能這樣對你。你還覺得她很好?小心之後被吃到骨頭都不剩!”

時雲谏淡淡看着她。

平日裏,他也是不會去理會林婉的,但不知為什麽,或許是因為今日心情很好,又或許是厭惡自己方才和時朝相似的那一瞬,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少見地開口:

“就喜歡壞的。”

林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時雲谏居高臨下冷漠地重複了一遍,“就喜歡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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