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元之荞準備入睡的時候,元善敲了敲門。他看到元之荞有些不太自在,畢竟他從未對孩子認過錯。

“睡……睡了啊?”

元之荞點點頭,“爸爸找我有什麽事嗎?”

元善呃了一下,又張了張嘴,但半晌過後,他還是什麽也沒有說,“沒事,早些休息吧。”

元之荞看着他,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好,爸爸也早些休息。”

元善将門緩緩地關上了,但在即将合上時,他終是忍不住頓了頓,回頭看向元之荞,“之荞……”

元之荞擡頭,對上元善的視線,“嗯?”

“你說的……爸爸知道了。”元善說完,快速關上了門,他在門口呼了一氣,這才轉身回屋,尊重元之荞的意願已經是他做出的最大改變,但要道歉,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些。

元之荞看見這樣的元善,笑了笑,無論怎樣,現在的結果也比她當初預想的,好了太多。

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元之荞聽到了隔壁的喧鬧,她推開窗,看見錢家門口圍了許多人,期間還參雜着錢母的嚎叫,元之荞不打算過去湊熱鬧,她打開了收音機。

錢母:“都是胡謅,我家多旺多麽老實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去偷電線?”

陳貴山哼笑一句,“你才胡謅,全村上下就只有你家多旺會去偷電線。”

錢珍珠:“同……同志,我哥這事,要、要罰多少錢?”

“不罰錢。”

元之荞聽見一衆的噓聲和錢家人慶幸的呼聲,“但要蹲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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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要蹲多久?我們罰錢,不要進號子。”

“怎麽罰、罰多久,這哪是你們說了算的?這些都要看警署廳那邊。行了,錢女士、錢先生,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為了通知和查驗,現在事情辦完了……”

元之荞關上收音機,終于讓她等到結果了。

之後的幾天,元之荞專心學做炊餅和幹面,順便留心着錢家。錢老爺像一夜老了十歲,連最喜歡的巡視農田都不去了,只想搭免費的驢車去城裏看望兒子。錢母則變得話多了起來,逢人便說她家多旺是被冤枉的,都是鐵蛋那些人陷害他。這些話一開始還有人聽,但後來錢母說來說去都是那一套,大家就漸漸不再願意搭理了。

錢珍珠覺得丢人,在村子裏偶遇其他人,她總覺得她們笑着打招呼的背後是在議論自己,她忍了兩天,還是受不了旁人的眼光,于是二話不說離開竹屋,去了親戚家。在元之荞去上學前,元之荞都沒有看到錢珍珠回來。

除了錢家,稻花村還發生了一件——元安娶妻,娶的正是葛莉兒。

婚宴很簡單,葛莉兒一臉幸福,只是有的婆婆不住議論,她們覺得姨娘扶正簡直是天下奇談。但葛莉兒才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她的臉上依舊珠光豔麗,指尖也依舊塗着亮彩。

元之荞注意到,葛莉兒這次穿的還是一雙平底布鞋,并且她下意識很多動作都在撫摸小腹。

元安婚禮過後,也如元之荞他們一樣搬上了山,不過他們臨近山腳,且并不靠近竹屋。

吃完酒席的第二天,元善就送元之荞去基地了。元善背着她的行李,裏面有被子、枕頭,還有牙刷、口盅、毛巾、梳子之類的東西,凡是能用上的,梁桦都打包上了。東西之多,讓很少幹重活的元善背起來有些吃力,往後面看,像極一只老邁的烏龜。

元之荞跟着元善走了一會,就提出了想幫元善分擔的想法,元善用力抖了抖後面的行囊,“不用,爸爸提得動。”

元之荞:“你說話都吃力打顫呢,還提得動?”

元善:“就在隔壁的山頭,很近……”他與元之荞走着,走出了好幾步,才說出下半句話,“很快就到了,不用你幫忙。”

行吧,元之荞就看着元善嘴硬,只在他累得走不動時,從後面偷偷地托舉一下行囊。

基地建在兩山之間的平地中,是幾排房子組建而成的院落,稻花村和周邊的村莊通電,實際上是為了給基地打掩護,基地的通電才是根本目的。

元之荞跟着元善走進去的時候,還以為這是一戶人家,因為正院的空地上晾曬着衣服,衣服尋常,人員和藹,旁邊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正在擇菜。

男人看到元善,立刻放下菜葉子,熱情地上前,幫他把後背的行囊卸了下來。

“元大夫,這就是你的女兒之荞嗎?”

“是,”元善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孫老師呢?”

“在通訊室,”炊事兵對着元之荞笑了笑,随後又看回元善,“元大夫,我帶你去小之荞的宿舍吧,把這些行李都放一放。”

宿舍是一間小屋子,裏面有一張一米二的單床和一張書桌,床下有尿壺和痰盂,這些都是标配。

元善在家就沒幹過活,如今幫元之荞鋪床更是手忙腳亂,元之荞看不過眼,讓元善去休息,她自己來。炊事兵在一旁看着,一邊誇元之荞能幹,一邊幫元之荞把被子折成了一個豆腐塊。

住處收拾好了,元之荞就要去辦理入學手續,過程也很簡單,由孫老師和基地負責人問話,核實沒問題後,就将元之荞登記到名冊中。之前他們從元善那知曉了元之荞記性非凡,但如今詢問她專業上的知識,還是對她龐大的知識體量感到驚訝,特別是孫長明。

孫長明笑呵呵地看着元之荞,讓護衛兵把自己房中的書都搬去了元之荞房裏,讓她有空的時候可以随便看。

元之荞的學習生涯正式開始,與此同時,她也利用基地裏壞掉的設備,自行組裝出了兩臺對講機,但由于沒有合适的金屬外殼,所以元之荞套了兩個紙殼當做外殼。

當她把這兩個對講機拿給孫長明看的時候,孫長明還以為是元之荞做的兩個玩具。

這個時候,無線電對講機已經問世,但由于塊頭比較大,雖然也應用在軍事上,但它們并不是那麽方便,而元之荞的對講機小巧靈活,除了接收信號距離不過百米,且信號有些不穩定外,并沒有其他問題。

孫長明沒想到這才幾天,自己的學生就有如此成就,他甚至感覺自己在信息通訊上沒什麽可以教元之荞的了,但幸好,其他方面元之荞并非如此,例如社科人文以及化學。在這些學科上,元之荞看起來就是一個渴求知識的孩子,不至于他這個老師成為“挂名教師”。

随後,元之荞就被孫長明邀請加入了他的技術設備升級小組,元之荞也利用這個機會準備制作鋁箔救生毯,好在洪災中用于保暖。

元之荞比以前更忙了,忙到只有第一個周末回了家,接下來的兩個周末,她都留在了基地裏。第三個周末時,元善親自來了基地接元之荞,元之荞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但到了家之後才知是鐘家給了回禮,其中還有鐘墨給她的禮物。

梁桦:“之荞,這是小墨給你寫的信。”

元之荞接過,當即就拆了開來,“我沒給鐘墨寫過信,他怎麽知道我們住在哪?”

“是我先送了謝禮過去,”元善接話,“還有這個針織小人偶,也是小墨給你的。”

元之荞看完了鐘墨的信,信上主要說了他在浦城的近況,以及試探性地詢問元之荞為什麽沒有給他寫信,是否因為那日他貪睡沒有去送別,所以元之荞才生氣不寫信給他。

鐘墨有很多字不會寫,不會寫的就用拼音和英文代替,有的時候英文和拼音還會混淆,讓元之荞看得有些吃力,若不是內容沒問題,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一封加密文了。

元之荞看完信,将其重新折了起來,然後拿過元善手中的玩偶,是一個小女孩模樣的毛線玩偶,裏面充了一些棉花,捏起來軟乎乎的,“爸爸,我想回信給鐘墨,你能幫我寄信嗎?”

“行啊,之荞什麽時候寫完?”

元之荞想了想,“今晚。”她拿上玩偶,快速回了房,她沒有信紙,于是抽出草稿紙準備湊合,不過剛提筆寫了幾字,元善就拿來了一疊信紙。

元之荞重新提筆,寫下自己在山俞的近況,并說因為兩次搬家太忙,所以才沒及時寫信給他。寫到這裏,元之荞用筆帽戳了戳下巴,不知道後面的事要不要一起告訴鐘墨。

“算了,簡單提一嘴吧。”

元之荞再次動筆,寫下自己跟着孫老師學習的事,還說自己很厲害,結業後能去浦城大學讀少年班。

收了筆,元之荞又開始想自己能送什麽回禮給鐘墨,思來想去,決定拿外面的竹葉做一枚書簽送給鐘墨。

元之荞的信第二天就送了出去,而在第四天重新回到基地時,她就聽見了軍閥炸毀堤壩的消息。事情發展得很快,傷亡的消息如同雪花,紛紛不斷地陵城飄出。山俞基地的電報無時無刻不在響,元之荞停了課,因為孫長明前所未有地忙了起來,甚至吃住都住在了信息收發室。

陵省的幸存者們開始外逃,而洪水連帶着周邊城市和省份都遭了殃,軍閥司令為了護住自身而不顧其他的手段,讓事情逐漸變得失控起來。

照顧元之荞的桂芳姐姐被派了出去,她本是一名護士,如今要為洪災去前線支援,元之荞向孫長明請了假,她準備回家住一段時間。

既然基地開始行動,那麽災民們應該不久就會到達山俞了,在這段時間裏,山俞的山洪随時都可能爆發,待在基地固然安全,這裏的防禦措施比竹屋好很多,但這個時候,她不可能離開家人。

得知元之荞要回家,孫長明還想叫炊事兵送她,但元之荞看基地裏這麽忙,連負責做飯的小春哥哥都被安排了其他的事情,便表示自己能一個人回家,孫長明不同意,元之荞卻推過來一個呼叫機,表示她到家後,就會給這個呼叫機發送綠燈信號,屆時呼叫機的綠燈就會亮起,孫老師就知道她已經安全到家了。

“回複的話按那個黃色按鈕,我這裏就會亮起黃燈,”元之荞舉了舉手中的同款呼叫機,“還有一個紅燈,我準備用作危險提示。”元之荞看孫長明扶了扶眼鏡,似要認真研究的樣子,頓時抓上書包,趁機轉身跑了。

“老師再見,我下下周再來。”

“哎——你這孩子,路上小心啊。”

呼叫機的制作工藝很簡單,主要靠基地的信號發射塔工作,她的書包裏還有兩只這樣的呼叫機,是給家中人準備的,萬一他們在洪災中走散,也能用這個确認對方安全。

元之荞一路跑回了家,她有些想念梁桦做的飯了,但一回家,她就發現家中多了幾個陌生人,而梁桦與元善對視着,梁桦臉上明顯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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