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章

第 61 章

劉超回來時，元之荞已經聽完姜昔瑩整套流暢而爽快的打劫過程了，她忍不住舉起手，“教練，我想學這個。”

姜昔瑩笑着按下元之荞的手，她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元之荞如此聰明，以後只會更加難掩出色，元之荞只靠護衛不一定安全，也需要學點護身的拳腳功夫，這樣才不至于落單時束手無策。

姜昔瑩牽上元之荞的手，“好，在我回北城之前，我教你。”

李成看見劉超進門，立刻上前，攀住劉超的肩膀，問道：“超哥，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劉超瞟見一旁姜昔瑩搶回來的收音機，對着李成說：“我今天多提了些數量，所以明天你最好要表現出為難，要提價再同意幫張謝拿貨。張謝這人好面子，要是他不願意，你就先誇再刺，引得他往趙旭那邊借人借錢。”

“明白。”

事情都在元之荞等人的預料之中，一開始，張謝的确不願意，但李成說王老板那邊短時間內也沒有這麽多臺，再快也要等五天，這幾天可以讓張謝好好考慮。話畢，李成又說只要張謝先付錢，他就允諾拿着這部分去催一催，

“為了錢，技術人員不吃不睡肯定也要做出來，最慢三天，應該就能拿到所有現貨了。”

張謝想到油頭超總是提起的時間，以及一副急着回家的模樣，有些動搖了。張謝沒能猶豫多久，就在李成的明褒暗諷下答應了，他當天下午就去聯系了趙旭，正式開始與趙旭所在的天霸幫合夥。

在等待張謝找李成的時間裏，元之荞已經動手實驗出了真空樣機，并繪制出了一張果脯制作流程圖和一張抽氣真空機的制作組裝圖。

而元之荞他們也沒等多久，在元之荞将這些東西都交給吳班長的當天，張謝就再次攔住了李成。他幾乎帶上了山城幫的所有人，十一人浩浩蕩蕩地圍住李成，連那些想要幫李成說話的人，看到情形不對，都紛紛跑了。

趙旭的錢果然不好拿，張謝要李成說出王老板的具體信息，才肯給錢并放李成離開。李成謹慎地按照元之荞給出的錢老爺特征，不敢多說。但當張謝問詢王老爺具體住在哪時，李成沒法，只好說出他在旅館拿貨，不知道王老爺住哪，而張謝不肯放過李成，咄咄逼問下，李成不得不說出了旅館的名稱。

這個旅館，正是元之荞他們暫住的旅館。

交易流程走得很快，李成這次在外晃蕩了很久，才敢回去。

元之荞拿到李成遞來的錢，和上次一樣她一張一張地數。這次他們多賺了兩百八十塊法幣，“現下米價為14銀元一市石，要是之後鬧到警署廳，還能拿到更多，”姜昔瑩扭頭，看向劉超，“鏟超，到時候就看你發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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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荞把錢收好，并未給劉超，“小超哥，到時你向張謝追貨，順便也查一下趙旭，尤其是李仁謙那邊，最近的報紙都在說“剿新匪”，雖然都在北邊，但我們這裏也要多注意一下。”

“沒問題。”

*

姜昔瑩行動的當晚，依舊沒使用木倉就搶回了一籮筐的收音機，但回來的時候，她的手臂和後背明顯負傷，像是被鈍器擊打。

元之荞拿來了醫藥箱，姜昔瑩擺擺手，“沒有大礙，山城幫所有的人都來了，還有幾個生面孔，應該是趙旭那邊的人，”她笑着，“還好沒有下次，不然等趙旭的人也全出動，我估計要雇一輛車才能搶回來了。”

“欺人太甚！”

元之荞聽見聲音，登時往門口望去，只見李成滿臉怒容地拿着一份報紙進來，他将報紙拍到桌面，指着右下角較大的版面，斥聲罵道：“軍閥在蒲城和北平大肆圍剿我們，現在還将叛離、投靠軍閥的人登報宣傳，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元之荞看向報紙，頭頂忽地多了一片陰影，正是姜昔瑩，兩人一齊湊到了報紙前，仔細看着。

“軍閥不抗敵，反而向內打自己同胞的臉，這事絕不能算了，我們必須反擊，也要給他們一個教訓，”李成短短的頭發氣得像刺猬一樣炸開，他看着元之荞，“之荞，不如我們就趁這次機會，從李仁謙開始，狠狠地給他們一個教訓，然後也登報，铩了他們的氣焰。”

元之荞看完報紙，知道這樣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确實越早出手越好，她仰頭看向姜昔瑩，“昔瑩姐，你怎麽想？”

姜昔瑩看到所謂的“歸降”宣告，心裏也很氣憤，“革命意志如此薄弱，剔除了也不算壞事，這種分子，留在新軍裏，遲早也會成為叛徒，”她用鼻子呼出一氣，“等上級指示吧，就算要教訓，咱們這手段也不能輕易登報，不然就是給軍閥遞把柄，讓他們更加醜化我們嗎？”

李成不說話了，胸口大幅起伏，顯然還在生氣。

元之荞睫毛輕扇，歷史上軍閥的“剿匪”運動在全國各地都有展開，那麽她所在的臨城和山俞也不會幸免，“或許，留下來享樂的李仁謙，”元之荞敲了敲報紙上的文字，看向二人，“現在真有點作用，我們的計劃或許可以改一改。”

三人準備等劉超回來再一起商議，沒想到一直等到約定時間，劉超都沒有回來，元之荞試着用呼叫機聯系劉超，等了十幾分鐘，才看到劉超回了一個平安信號。

三人不知道劉超發生了什麽，只好繼續等，直到淩晨，劉超才終于回來了。他回來的時候風塵仆仆，褲腳還沾上了幾滴血液。沒等其他人發問，劉超主動說出他今晚的經歷。

“我本來想按計劃上去找張謝，但聽到山城幫的人懷疑搶收音機這事是不是報複，好奇之下就多聽了一點……”

雖然李仁謙在放印子錢這事并不是個秘密，但到底沒有放到明面上，所以李仁謙也就選擇了四姨太那邊的人，而四姨太這才知道，她暗地裏的動作其實一直被李仁謙知曉。

李仁謙：“讓你娘家那邊的人，把那還不起錢的窮鬼都處理了，再把他們的年齡、身份和住址報上來。”

李仁謙說這話的時候，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四姨太見了有些害怕，正想問為什麽，李仁謙就親密地摟上了她的腰，嘴唇挨在她的耳側，輕聲細語，裝若親昵。

“小蝶呀，你借着我名頭，那些放貸收上來的錢，也有上千了吧？”他的手指點在四姨太瘦削的臉上，“淘氣，既然是以我的名義，錢應該也是我的才對啊。”李仁謙說話的時候，語氣并沒有嚴厲，反而還帶着笑意，但四姨太聽到，身子卻是止不住地發抖。

她竭力克制着自己，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老爺說的是，我馬上就聯系我侄子。”

李仁謙滿意了，松開扶着四姨太的手，略微帶着警告語調，感嘆了一句，“這麽多錢，就算是送到警署廳，也是木倉斃的份吶，你啊，平日裏還是呆在家，外面現在可不安生啊。”

四姨太不敢說話，只一個勁地點頭。

“那就坐過去點，熱死老子了。”

四姨太讓趙旭處理掉那些欠債的人，而事後她才知道李仁謙在做什麽。原來李仁謙把那些人殺掉後當做新軍上報，用來完成軍閥發布的“剿匪任務”，而因李仁謙短時間內上報的數量多且詳細，他竟然得到了蒲城總司令那邊的褒獎，預備暗中給李仁謙支援一批武器和士兵，讓他在新軍的老巢直搗黃龍。

劉超：“我聽他們議論這事是不是那些欠債人家屬的報複，卻有人反駁，說欠債人那邊要是有這本事也不會被殺，更有可能是新軍，這事是新軍對山城幫的和天霸幫的打擊。”

劉超說完這一長串，立即拿上水杯灌了幾口，稍微解渴後，他又借着補充，“我覺得其中有蹊跷，就打聽了一下，可惜沒發現什麽有用的。但李仁謙那邊的确有所異動，而張謝今晚好像完全也沒有要和我交易的意思，除了他自己帶着兩人在原地等了我一會，其他人全分散出去找姜昔瑩了。”

“張謝也沒等多久，我這邊剛打聽完，他那邊早就走了。我想明天借着去要貨的時候，摸一下情況。”

元之荞單手撐住下巴，快速轉換了策略，“李仁謙經常出入的地方和住所在哪，小超哥你知道嗎？”

“牌樓、劇院，住所的話，他住在慶街的洋樓，”劉超看着元之荞，眼睛微微發亮，“師傅，你這是有想法了？”

“嗯。”元之荞起身，去拿了姜昔瑩手繪的臨城地圖，然後拿筆在上面塗塗畫畫。

三人圍到了元之荞身邊，元之荞繼續說，“本來今晚我們搶完，小成哥就不再露面，我們也會立即搬離旅館。明天小超哥去要貨，若是對方不給，小超哥就鬧去警署廳，警署廳有我們新軍的人，判定和勝訴都不難。”

“但現在，”元之荞标記好了路線和最遠距離，“小成哥需要再出面一趟，”她擡頭看向劉超，“小超哥這邊計劃不變，但不要逼對方太緊，最好是在對方的威逼利誘下答應再做一次生意，但你要表示，這是最後一次。”

元之荞的筆尖戳向慶街，黑色的墨水暈染在紙上，點出一個重重的圓。

元之荞輕笑，“既然是白鴿組，那我們也該做點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