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再過兩天就是除夕, 現在村裏已經沒有到處晃蕩的閑人了，大家都在家裏幫忙。哪怕沒什麽實際作用也不會再去串門，因為會打擾別人家的年前準備。

來歡喜屋幫忙的最後一撥人也散了，璐姨按照曲清萸的吩咐, 給每人多發了一個紅包, 屬于約定好的工錢之外的獎勵。

這些日子大家對曲清萸的大方見怪不怪了, 但真正拿到紅包的時候, 沒人是不興奮的。嘴裏的話自然加了不少糖, 祝福一句接着一句。

曲清萸和他們沒什麽共同話題，但聽到祝福時還是微笑回應了。

等他們走了以後，屋子徹底安靜下來，這種靜谧以往要到夜裏才會開始。

歡喜屋附近沒什麽人家，這段時間因為翻修所以熱鬧。現在幫忙的人都走了，其他人又都待在家裏，曲清萸一行便有了落單之感。

璐姨知道小姐不喜歡喧鬧, 但安靜和冷清是兩回事，尤其還是大過年的。

不過曲清萸看上去好像沒什麽不高興, 甚至連挑剔的話都比剛來時要少了。

璐姨見這兩天葉舒然沒出現, 小姐也沒再去葉家, 兩個人好像從賞木那天後就沒了交集。她心想，要是過年這幾天都這麽冷清，未免有些凄涼。

她走到曲清萸身邊，想看看小姐的态度。

“小姐, 過年這幾天, 你想怎麽安排？”

曲清萸單手撐在沙發上, 想了想：“沒什麽特別安排。”

“那除夕之後……都休息？”璐姨知道除夕的安排，但曲清萸明确了初一不再去打擾村長。

那晚約定好去看夜景, 曲清萸後來還知道了葉舒然一直要到年初三才有空，因為初一和初二得和家人在一起。

具體和家人做什麽，她不便過問。但葉舒然主動問過她，初三有沒有空，可初三那天要做什麽，她又沒說了。

曲清萸那天沒安排，但她不想顯得自己很閑，別人一約就成，所以也沒細問初三的事。

這個話題，猶如流星，在她們的對話中轉瞬即逝。

現在璐姨忽然提起過年安排的事，她便又想起了這個。

以往這時候，如果是在家裏，那肯定少不了應酬。如果是在外面度假，那就更用不着她操心這些，度假勝地哪會讓客人無聊？節目一串接着一串，只會讓人目不暇接，甚至還要糾結該把時間分給哪一個。

孤寂的感覺冒了出來，但曲清萸又主動壓了下去。

快過年了，她不允許自己在這種時候覺得孤獨落寞。

“除夕那天應該會挺累，休息兩天也挺好。”她撥了下額前滑落的長發，“初三，我可能有安排。”

璐姨見小姐已有計劃，不那麽擔心了。

但之前沒聽說過年初三的事，她照例詢問些細節，方便提前做準備。

曲清萸哪有什麽細節告知，她自己都不确定那天要幹嘛，但就是莫名提前把這天空了出來。

“還早，不急。”

這兩天葉舒然沒聯系她，她也沒有找葉舒然。本來就沒什麽重要的事，加上知道對方肯定是在家裏幫忙，曲清萸就更不會沒話找話去打擾。

但又因為那晚約好了除夕去看夜景，心裏像是有了個錨點，時間在一點一滴往那處靠近，便不會在意靠近過程中其他的空虛。

現在璐姨這麽一問，曲清萸還真是認真想了一下。如果讓她定的話，年初三她有點想去泡溫泉。

雖然她對那裏的設施仍不滿意，但跟泡完溫泉後的舒适相比，她知道哪個更值得。

而且，上次只有她一個人泡，這回要是再去的話，葉舒然肯定也得一起下池子。到時她要看看葉舒然身上有沒有贅肉，目測一下她的體重。

這樣一想，倒是有趣，曲清萸彎了彎唇。

璐姨不知小姐在想什麽，但看上去應該是想着高興的事。來這裏好些天了，最近才真正開始見到小姐臉上有笑容，璐姨心裏也跟着笑。

**

葉舒然和曲清萸約好看夜景後，第二天就跟爺爺還有叔公彙報了。但沒具體說她都和曲清萸怎麽聊的，只是讓兩位老人能給村長答複，也讓兩位老人放心。

葉仰晨夫婦從南溪回了和美村，聽說葉舒然除夕要陪曲清萸，又見葉聽辭也點頭，便不好說什麽。

葉舒然平時都會幫忙打掃衛生，這天謝栀薇卻把她叫去幫忙洗菜。

廚房裏只有她們母女，葉舒然低頭認真在挑菜，謝栀薇看了她幾次，她都沒擡頭。

謝栀薇有些糾結，除夕這天有沒有必要說這些話？

站在水池邊的葉舒然忽然開口：“媽，你是不是有話想和我說？”

謝栀薇頓了下，輕笑：“你怎麽知道？”

“你每次看我，又不說話，我都等好久了。”

謝栀薇感慨，這孩子的觀察力越來越好了，什麽都瞞不過她。

葉舒然見她還是不說話，只好停下手裏動作，轉頭看謝栀薇。

“是不好說的事？”葉舒然今天的心情很好，嘴角弧度基本都維持在漂亮的程度，“有點像我小時候考試成績不好，但要家長簽字的時候。”

謝栀薇也想起那時的場景，笑道：“你小時候考試成績再不好，我跟你爸都沒罰過你。”

葉舒然笑意更濃，眼睛裏溢出幸福t和滿足：“我有最開明的家長。”

謝栀薇走過去，用毛巾擦了擦她嘴角的水痕：“洗菜都搞得滿臉的水。”

“媽，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麽啊？”

謝栀薇輕嘆：“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想提醒你，招待客人別太投入。又怕過年跟你說這些，你不高興。”

客人？投入？

葉舒然确認道：“你是在說曲清萸嗎？”

謝栀薇點了點頭：“村長請你幫忙，這事能幫自然應該幫。”

謝栀薇也不知要怎麽說，才能理直氣壯讓女兒離曲清萸遠點兒。

她對這個年輕但一看就不簡單的姑娘，提防多于好感。

身為母親，她當然不希望葉舒然被牽扯，可是又不想生硬幹涉女兒。

葉舒然歪頭，湊到謝栀薇面前：“媽，有什麽話是不能直接跟我說的？”

謝栀薇無奈笑了笑：“我多操心一點，行嗎？”

葉舒然斂起笑意，認真起來：“媽，你是不是不喜歡曲清萸？”

謝栀薇挑眉，看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探尋。

葉舒然勾了勾唇：“之前我也問過叔公，他沒說。你們好像都對曲清萸印象不好，是因為她本人還是因為她姓曲？”

謝栀薇沒想到葉舒然觀察到了那麽多，坦言：“都有一點關系。”

葉舒然輕輕擰眉。

謝栀薇伸手揉開她眉頭：“她是生意人，臉上全是精明。你和她比起心眼來，就是貓和老鼠之間的懸殊。我們也是擔心你跟她走太近了，萬一……”

謝栀薇也覺這時候說太難聽的假設并不恰當，于是停了下來。

葉舒然卻接話：“萬一被她騙了？”

謝栀薇臉色一凜，雖沒說話，但神情已做了回答。

葉舒然依舊不解：“可我有什麽值得被她騙的？騙財的話，我和她的差距比貓和老鼠還誇張吧。”她笑了下，“至于騙色……那就更不至于了，我有的，她也有啊，而且比我厲害。”

她想起泡溫泉那天，曲清萸的身材她可是見識過的。

雖然比她矮一些，大概一米六五的樣子，可是身材比例非常完美，腿好長啊。腰又細，脖子也漂亮，韌性也厲害，彎腰撿浴巾是膝蓋都不帶彎的。

就連曲線弧度，都比她明顯不少。

這種身材，給誰不羨慕啊？還用得着來騙她的色？

葉舒然想想都覺得好笑，除非曲清萸腦子也泡溫泉了。

謝栀薇随口問：“她比你厲害什麽？”

葉舒然回過神，剛要開口，發現跟人讨論曲清萸的身材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就算是和媽媽這麽親近的人，也不好。

“媽，總之我不覺得她會騙我的財色，這點你其實也知道的。”

謝栀薇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騙財不好說，畢竟做生意的有幾個心思是純正的？但騙色确實不可能，這年頭同性的感情雖然也有，但曲家有頭有臉，曲清萸肯定要選門當戶對的，來跟葉舒然玩感情游戲是毫無可能的。

原本她是擔心葉舒然全然不覺，現在聽她說完，倒像是自己過慮了。

謝栀薇也不再勸：“你自己把握分寸吧。”

年夜飯其實和平時的家庭聚餐差別不大，葉家就這麽幾口人，只是菜比以往多了些。

和美村的年夜飯都吃得早，因為吃完後要去參加集體晚會。五點的時候，大家就開始上桌了。

曲清萸坐在村長家裏，看着滿當當一桌菜，眼前浮現的其實一缸油。

她沒太多胃口，但想起那晚葉舒然提醒她要多吃點禦寒，便又不得不增加動筷子的頻率。

然而，吃着吃着，她發現這一大桌的菜，也并非每一樣都油光四射。

至少她面前這兩盤，油就控制得不錯。而且這兩盤菜，其他人幾乎沒怎麽動過，不知是吃不慣還是特意留給她的。

曲清萸打量起來，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根嬸以為她連這個也不喜歡吃，有些犯難。

她湊過去，低聲問璐姨：“是不是這兩盤不合口味？太淡嗎？”

曲清萸也聽到了，轉頭看着她們。

根嬸見她看過來，索性就直接和她對話：“要是不愛吃，就換一下。”

曲清萸聽出端倪，問她：“這是專門給我準備的？”

根嬸見她語氣平靜，沒聽出不滿，坦言：“是啊，今早舒然打電話來說的。說是你不喜歡油膩，讓我們給你弄點清淡又經飽的。”

村長家人多，年夜飯也熱鬧，一桌菜都遷就曲清萸顯然不合适。

但專門給她弄點特別的，也不難，以前只是不知道曲大小姐的口味而已。

曲清萸沒想到那晚的吐槽竟被記住了。

她默嘆：葉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