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線索

線索

沈珏盯着小女孩的五官仔細看了一會，思索着小女孩到底長得像誰。小女孩倒也不懼，直直地迎上沈珏探究的目光。滄州川成縣，眉眼相似的人，沈珏一瞬間福至心靈，終于想起小女孩長得像誰了。原來是像她滄州姨母家的表哥，徐逸。

沈珏十六歲就趕赴邊疆在外征戰，她和這位表哥徐逸自然談不上有多熟悉，只是年少時曾經一起玩過幾次的玩伴罷了，沈珏對于徐逸的了解僅限于她母親陳念慈的家信中提到過的幾句。信中提到的無非就是徐逸性子頑劣，拈花惹草，平日裏喜歡上青樓喝花酒，這麽大年紀了，家庭條件也不差，愣是因為自身原因沒有娶親。

按照年齡來看，這個小女孩大抵是徐逸的女兒，但沈珏從未聽說過徐逸還有一個女兒，更別說這個小女孩現在出現在了距離滄州百裏之外的川成縣。

沈珏将言祁拉至一旁，簡要說明了一下她的猜測，最後開口道：“所以，等川成縣這邊的事結束了，不知道言公公是否願意陪我去姨母家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言祁聽了這句話後有些恍然，将軍大人這是在邀請他一起去她姨母家？可是他只是一個人人憎惡懼怕的宦官，無人不恨的閹狗，這樣的他，也配跟着去将軍大人的家裏嗎？

似是看出了言祁的顧慮，沈珏笑着補充道：“姨母她為人最是和善不過了，你是我帶去的朋友，想必她十分歡迎。”

言祁曾無數次告誡自己，他本就是最為低賤的泥土，不應該去肖想天上的雲。可是就在這一刻，就在沈珏說出“你是我的朋友”這句話的時候，言祁本就劇烈跳動的心更是發了狂一般咚咚作響。

對他而言，沈珏的提議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他也想像将軍大人身邊的人一樣，光明正大地站在沈珏的身旁，被沈珏以朋友的身份介紹給她的家人。

沈珏見言祁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麽，追問了一句：“言公公你是願意的吧？”

言祁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沉默的時間有些長了，他破天荒地頭一次直視沈珏的目光，神情鄭重地說了一句：“我願意。”繼而在心中補充道，陪将軍大人做什麽我都願意，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沈珏這才放下心來，剛才她看言祁沉默那麽久，還以為他不願意呢。在他沉默的時候，她仔細地回想了自己說過的t話，單方面就把言祁認定為朋友什麽的，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了，沒準言祁不是這麽想的呢，說不定這一路上對她的照顧只是順手而為。但沈珏這個人相當執拗，既然單方面把言祁認定為朋友了，那麽他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

此時言祁的思緒卻飄到了別處，既然是将軍大人的朋友，那麽以後他更要藏好自己那些陰暗不可言說的心思，若是真的讓将軍大人發現并厭惡了自己，那他…不，絕對沒有這種可能…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到了寅賓館，去見等候已久的小女孩。

小女孩見沈珏回來了，開門見山地說道：“沈大人，關于李文成大人遇害一事，我有線索前來禀報。”

沈珏聞言挑了挑眉，她倒是不知道，這位疑似是表哥的女兒，竟然能給她帶來這麽大一個驚喜。

沈珏示意她繼續，但是小女孩卻脆生生地繼續說道：“但我有一個要求，沈大人必須答應我，我才會說出這條線索。”

沈珏頗有耐心，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恐怕不行，如果我答應了你，你提出了我做不到的要求，那怎麽辦？不如你先說出你的要求，如果在我能辦到的範圍之內，我自然會答應你。”

小女孩猶豫了片刻，似乎是在考慮沈珏這話是否可行，最後開口道：“我希望以後能跟着沈大人。”

此言一出，旁邊的言祁一瞬間神色冷凝，看向小女孩的眼神也變得淩厲晦暗，袖子裏的拳頭一下子攥緊，但又想到小女孩可能是将軍大人表哥的女兒，只得慢慢放松下來。

但小女孩似乎并沒有察覺言祁異樣的目光，繼續說着她的理由：“傳聞沈大人骁勇善戰，愛民如子，如今滄州饑荒，百姓易子而食，我作為一個孤女，實在是活不下去。今天上午攔住沈大人路的正是我的養母，平日裏他們對我就非打即罵，兩三日才給一頓飯的更是比比皆是，而今天竟然想将我發賣，我實在是受不住了，就逃了出來。還望沈大人開恩，收我做您的丫鬟，什麽髒活累活我都能做，我願終身不嫁伺候您，只為報答您的恩情。”說着，小女孩竟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沈珏扶起小女孩，小女孩執意要跪，但最終擰不過習武之人沈珏。

沈珏開口道：“我不會收你做我的丫鬟。”聽此，小女孩臉上寫滿了失望，沈珏繼續補充道，“但你可以跟着我學一些本領，等你自己能夠獨立生存了，是走是留你再自行決定，我不多加幹涉。”

這是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小女孩疑似徐逸的女兒，沈珏是絕不可能收她為丫鬟的。先前沈珏還在煩惱如何找一個理由名正言順地把小女孩帶去滄州，沒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小女孩的提議正合她意。

小女孩年紀尚小，還不會隐藏自己的情緒，聞言大喜過望，甚至想給沈珏磕頭。沈珏制止了她的舉動，詢問她的名字。

說到自己的名字，小女孩竟難得有些扭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我沒有名字，他們都叫我小安，您也這樣叫我吧。”

沈珏笑着說：“好，小安，那你就說說你發現了什麽線索吧。”

聊到線索，小女孩一臉嚴肅，她緩緩說道：“李大人遇害那天，我看見王大人在往外搬一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