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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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 左燃的确試過忘掉她。
她說他變态,下流,混蛋, 沒說錯, 他也改不了。
他甚至為了緩解郁悶, 轉移注意力, 壓抑着不再去想,但沒多大用。
至于寧雨純趁着畢業追他,想和他上床,他也都清楚。
幾年後,再聊起青春往事的時候,
蔣川和祁炎舟這幾個最了解他的發小, 是真覺得,如果一直沒遇到井夏末, 那今晚, 他說不定真的無所謂了,是誰都行。
而寧雨純恰好很符合男生的口味, 性格還好,不作,也不無理取鬧, 沒什麽拒絕的理由。
還性感會撩,但像洛洛那類的又有點過頭了,太花心的容易出軌, 給他戴綠帽子,寧雨純就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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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 閉口不提家中的關系,無非是因為知道可能性幾乎為零, 沒有提的必要。
左敘,排行老三,盡管和其他幾個親生的關系一般,疏遠而普通,也沒什麽法律上的收養,但早就被當左家的一份子。
在兩老人心裏,和親生兒子沒什麽差別。
加上左敘性格從小招人喜歡,學東西快,正直善良,沒什麽纨绔子弟的劣根性,還孝順懂事。
除了在娶姜韻上面唯一一次違背了兩老人的意願之外,沒再做過什麽叛逆輕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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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的偏心屬于,只喜歡優秀的孩子,骨子裏是個冷情冷血的,血緣的占比反倒沒那麽大,所以一直對左敘這個名義上的兒子,視如己出。
左燃從小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對于關系親疏方面,不用刻意感覺也能明白。
甚至比她還清楚,兩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有多少。
或者說,能被兩對父母,兩個老人接受的概率有多少。
六個人,按照他的了解,一個同意的都不會有。
盡管沒有法律和血緣上的聯系,但在他們心裏,當井夏末回來的那一天開始算起,就永遠是左燃名義上的堂妹。
不會允許有任何亂套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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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五十九分。
安靜地像壞掉的手機,總算來了點動靜。
他等來電響上幾秒,才接通,拿到耳邊。
對面沉默了一會,低落又沉悶的少女音,“哥,你在哪。”
聽起來又有點冷靜,夾雜明顯的陣雨聲。
他反問:“你在哪?”
左燃還在便利店門口的風雨連廊裏,等雨停,雷陣雨下不了多久。
他往唇邊送煙,吸了口,手肘下垂,淡淡擡眸,看到熟悉身影,神色很冷。
中間是條不寬不窄的柏油馬路,車輛不斷,飛馳而過,路過水窪,時而飛濺白色沫子。
她在私人電影院門口,坐在室外的臺階上,纖細雙臂搭在膝蓋上,整個人又瘦又薄。
如同心靈感應般擡頭,隔着車水馬龍,嘈雜潮濕雨聲,撞上他深沉的視線。
她眸子靜靜的。
一個冷沉玩味,一個無神失落,卻能莫名産生化學反應。
她渾身被雨水淋得半濕,像沒知覺一樣,感受不到,也不挪動身子去躲雨。
人行道上,路過的阿姨打着把傘,皺眉看了她兩眼,好心地說:“小姑娘,別淋感冒了,在這兒幹什麽呢這是,趕緊起來去裏面待着。”
後面就是電影院大廳,阿姨覺得這孩子有病,但又忍不住勸說,還架着她胳膊想給扶進去,但井夏末沒動,讓這陌生的善良阿姨繼續回家了。
左燃沒立馬過去,去便利店買了把傘。
路口紅燈,路上沒車,空曠寂靜。
他走路姿勢懶懶散散的,帶着又拽又潇灑的痞勁兒。
到了跟前,見她還不從臺階上起身,他冷淡開口:“起來。”
僵持了幾秒鐘。
左燃圈住她手臂,往上施力,将她半個身體擡起來。
男性的手掌寬而帶有熱度,滾燙落在少女纖細胳膊的肉上。
井夏末抽出來,沒好氣地說:“你別拽我!”
他松開,淡淡哼笑,意味深長的口吻:“才七天,就反悔了?”
她坦誠道:“我以為我能裝不在乎,裝沒看見,但我發現我做不到。”
她一開始的确以為自己可以,但短暫壓抑過後,換來的是鋪天蓋的後悔。
這才從濕漉漉地臺階上站起來,比他高一截,彌補了身高上的差距,直直望着他的雙眼。
他冷嗤了聲,故意道:“你說咱倆不能在一塊,還不讓我跟別人約會?”
“哥對你這麽好,掏心掏肺,你就是這麽回報的”
口吻戲谑玩味:“按理說,你也該為哥着想,現在這年齡,不僅有感情需求,還有生理需求,你這當妹妹的,又沒法滿足,我為什麽不能找別人?”
井夏末擰起好看的眉毛,使勁推他一把。
本來前面兩句,還聽得她有點心懷愧疚,的确沒付出過什麽,但最後一句又很惱火。
“那也不行!你怎麽能變得這麽快!才隔了幾天??就能和寧雨純勾搭上,我要是不來,你倆是不是都準備在這兒上床了??”
左燃被推得下了個臺階,慢悠悠勾唇,語氣有點欠:“那你覺得,我跟她,到哪一步了?”
井夏末知道他從對面便利店過來的,誰知道是去買什麽了。
除了煙,不就是套了嗎,電影院哪有賣這個的。
她下意識去摸他褲兜,靈活的手胡亂摸了一番。
左燃被摸得燥意上湧,啧了聲,“你在大街上這麽摸你哥,合适麽,嗯?”
她又惱火地推他:“你到底有沒有買避孕/套?”
烏黑長發淋了雨,被打得半濕,幾縷發絲粘在脖頸皮膚上,膚色冷白,精致五官透露着委屈幽怨,眼睫眨動時還低落着水珠。
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動物一樣,所有情緒外露,幹淨又直接。
左燃冷淡地哼笑,“你怎麽還委屈上了,咱倆到底誰更委屈?”
“你別仗着我對你好就為所欲為。”
眼神玩味地看她幾秒,把傘給她,“我是你哥,不是你爸,我覺得你爸都受不了你這麽反反複複地犯病。”
她不要傘,順手拿透明雨傘去打他。
心底壓抑地複雜情緒終于爆發,“你怎麽跟發情的動物似的,沒有女人就活不了嗎??”
見他轉身打算離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報複她,報複她前些天的冷漠。
分不清,她腦子現在失去運轉,所有注意力都聚集在心口。
左燃被傘打了下,別開臉,第二下用手接住了,往旁邊扔開。
她沒松開傘柄,慣性使然,單薄的身子沒站穩,她下意識又揮了下,依然不解氣。
他将雨傘奪過來,直接扔遠,氣息低沉壓抑,眼神帶着股勁兒,語氣發狠:“那你想讓我怎麽做?”
“你說,我聽着。”
她不知道,猶豫,善變,似乎是她的天性。
但她只要一想到,他有可能會吻別人,濕吻,舌吻,還有睡別人,心口就會一抽一抽地疼,泛着密密麻麻的酸澀,胸腔悶得慌,呼吸都變得困難。
從身到心,仿佛都不屬于她,不再受她的控制。
這個名為禁忌的口子一旦開了,任憑怎麽自欺欺人,神态自若,修補縫補,都無濟于事。
她騙的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那幾天的暧昧像極了毒|品。
這種瘾,一旦染上,後勁十足,
給了她幾秒時間,還是沒等到想要的答案。
他眼神陰沉了幾分,骨子裏的暴戾也快壓不住,無所謂地點點頭,“不說算了。”
井夏末心底的複雜情緒一股腦全湧上來,眼眶發酸,吸了吸氣,鼻頭紅,眼睛也紅,淚水和溫涼的雨水混在一起。
嗓音帶着哭腔:“那你想讓我怎麽辦?和好行不行?”
雨勢未停歇,砸在地上,發出連綿不斷地聲響,整個世界被雨霧籠罩,空氣潮濕而悶熱,泛着淡淡地泥土腥味,很好聞。
這座城市被悶了太久,高達39度的氣溫裏,一場雨下得酣暢淋漓,淋到身上反倒覺得爽意十足。
他沒回,目光陰沉沉地看了她兩秒,唇壓上去,沒再忍,肆無忌憚地咬着,吮着,舌吻。
單手扣住她脖頸,微微欠身,另一只手裏還夾着煙,沒來得及摁滅。
被雨淋濕,猩紅火勢漸漸熄了。
她被迫仰頭,深深擰眉,閉着雙眼,猝不及防地發出動靜,“嗯…唔…”
心頭一片滾燙。
潮夏的夜雨澆在兩人單薄的身上,絲毫不影響這個粗暴的吻,帶着懲罰意味,激烈又深刻。
井夏末一開始被咬得有點疼,手下意識推了下。
但沒成功推開,被他拉過來圈在他勁瘦的腰上,肩膀随之也被往裏摁。
之後就好了,舌吻的感覺跟最初那幾次差不多,很舒服。
但他這次帶了點狠勁兒,不太想忍着,也不給她适應的時間。
這種刺激大腦的行為,讓兩人吻得難舍難分,失去理智。
才十點多,街上來來往往路過不少車輛,隔着車窗,也忍不住多看幾眼這一幕,但通常不覺稀奇,年輕情侶,在大街上接吻多正常。
姜韻開着車,順道來幫好姐妹沈茹來接沈牧,蕭珩。
下了雨,這兩孩子還喝了酒,她正好順路。
蕭珩靠着床邊坐,一歪頭,笑得意味深長,叫沈牧一起看不遠處的風景。
“诶,這對夠瘋狂的,雨下這麽大,非得在外頭親,屋裏不能親啊,是不是就喜歡這麽刺激的。”
女孩的黑發到腰,幾乎都被打濕,男孩的也有點淩亂。
看不清臉,女孩背對着這邊。
沈牧笑笑,“地上還扔着傘,說不定剛吵完架,不過,感覺還挺激烈的。”
“嗯,都能去拍電影了,還挺有氛圍感的,太忘我了吧。”
姜韻調大一檔雨刷的速度,聽到後面倆人的動靜,也不經意扭過頭,朝駕駛座右邊的人行道上,看了眼。
車窗被雨滴糊滿,看不清臉,但也能大致感覺出是對年齡不大的,多半還在上學,再大一些就幹不出這麽沖動而瘋狂的事了。
姜韻:“看着和你們差不多大,估計是剛畢業,家長不管早戀了。”
蕭珩欠兮兮地說:“姜阿姨,你摁個喇叭,看他倆什麽反應,哈哈哈哈…”
這會兒正好在等紅綠燈,車輛停放的位置,離這對不遠。
姜韻失笑:“別吓唬人家了,說不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我這種單身狗,看到他們秀恩愛就心理不平衡,還親得這麽…纏綿。”
沈牧本來不太敢興趣,被他說得,又多看了眼,這一眼,恰好看到少女模糊的側顏。
心口有點發緊,感覺這側臉太像井夏末。
但男孩的臉沒看見,紅燈變綠燈了,車輛啓動前行,沈牧回着頭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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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結束以後,左燃喘息着,眸色深沉,盯着她,看了幾秒。
她眼含水光,露出渴求,迷茫,夾雜一絲不安,更多的是不願清醒。
他語氣正經,聲線微沉:“和好以後,不能分手,能做到嗎?”
“嗯。”
她回。
他重複:“不能提分手。”
“嗯。”
她繼續回。
他還不滿意,“也不能喜歡上別人。”
“……”
她反問:“那你呢?”
“我不會,咱倆之間,如果有一個人變心,那個人只會是你。”
“……”
她笑着皺眉,“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他輕笑,又吻了下她的唇,氣息滾燙。
她下意識張開嘴,以為他還要濕吻,結果他說了句,“回去再繼續,不然硬得難受。”
而後撿起地上的傘,抖落裏面的雨水,打算叫司機來接。
井夏末說:“你不是騎摩托車了嗎,直接走吧。”
反正已經淋雨了,天氣這麽熱,也不會感冒。
兩人體質都很好,免疫力不錯,屬于沒生過什麽病,感冒發燒偶爾才有。
左燃瞥了她身上的衣服,問:“不冷”
雨這會兒倒是不下了,但走到一半中間估計還得下。
她實話實說:“不冷啊,走吧。”
還是那輛川崎,她坐後面。
忽然想起今天來找他,本來是有理由的。
爺爺奶奶這兩天,又去別的城市參加老友孫子的婚禮了,這次是另一個。
他們年輕時的朋友,合作夥伴,數量不少,有的家庭還生的很多。
富豪一般不會只生一個孩子,算上私生子,得有好幾個。
一到夏天,國慶節,這種适合結婚的日子,就得去參加婚禮。
家裏現在只有阿姨。
她在電影院門口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想說忘帶家裏鑰匙了,阿姨這幾天晚上也不住家裏。
但又想到是密碼鎖,指紋鎖,借口太假了,用不了。
不過也無所謂了,當隔着馬路跟他對視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斷路似的。
井夏末在後座抱着他勁瘦的腰,整個人貼上去,腦袋靠在他背後,能感受到心髒的輕微震動。
摩托車飛馳穿梭在細雨中,淋在身上,沒什麽觸感,像羽毛一樣。
井夏末回過神的時候,感覺附近兩邊的路有點陌生,不是平時回家的那條。
問他:“诶,剛剛不是應該右拐嗎,右拐才對吧。”
他說:“去另一套別墅。”
“哦,不回去啊,我還以為你走錯了。”
半山別墅,比老宅的路線要遠上二十來分鐘。
井夏末倒是知道光他自己的房産就有不少,但沒去過,不清楚具體位置,高中畢業之前,都在兩老人那中式庭院風的房子裏住着。
進來後,能發現,這兒私密性更好一些,每棟別墅相隔很遠,幾乎都有院子。
他的這套,進來就能看到露天泳池,不過沒放水,就積了層雨水,被打掃得挺幹淨,泳池裏邊沒落下什麽葉子垃圾之類的,估計定期有人來保持整潔。
“砰”一聲,他将大門合上。
室內瞬間寂靜無聲,門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被隔絕,安靜得過分。
加上地下一層,總共四層。
客廳陽臺的窗戶敞着,阿姨留着為了通風。
但桌上沒什麽灰塵髒東西,還能聞到淡淡的雨後森林香薰的味道,被打掃得很勤,随時能住人。
她印象裏,這算第一次獨處。
咽了下幹澀的嗓子,偏頭看了看他,他神色倒是挺散漫,沒什麽不自然,從櫃子裏扔地下雙拖鞋,說:“換上。”
夏天衣服布料單薄,這會兒都濕透,黏在皮膚上,有點不舒服。
她扯了扯自己的緊身款短袖,感覺能擰出水,“我洗個澡。”
他懶聲說:“一起洗?”
她在拿紙巾輕擦拭脖頸的透明水珠,停頓了下,“你又沒有買。”套。
他哼笑,幫她擦雨滴,眼神玩味,語氣不太正經:“你想哪兒去了?我說要幹別的了嗎,洗澡,這兩個字,還有別的意思?”
“你給哥解釋解釋,哥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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