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謂愛情

這一天,江零完整的走了一遍“鬼哭狼嚎——沒力氣地抽搭——又累又痛,終于昏了過去”的療傷流程。

梁翡抹了把汗,心想:這丫頭還不錯,雖然鬼叫的聲音大了點,但總算是能熬過去。

鐘洗河那番“恭喜恭喜”的欠揍言論也不是沒有道理。

以後挂彩的日子還多着呢。能熬過今天,她就能熬過漫長的未來,并有朝一日,習以為常。

梁翡收拾了藥箱準備走人,一推門愣了一下:“少将,你……”

這位默默站在外面的冰山魔王,促不及防被梁翡撞了個正着,于是假裝自己只不過是剛好要進門、非常淡定的解釋:“哦,有東西落了,回頭拿。”

粗枝大葉的梁隊長,此時宛如被鐘洗河附體,十分明察秋毫:“咦,這大雪天的,少将你要是從外面過來的,這身上怎麽一點不沾雪?!——”

林卿源轉頭看着她,梁翡乖乖把後半段猜測與結論吞回了肚子裏。

她忍不住嘴角一抽,在心裏感嘆:成、成,您可就裝吧。

……

屋子裏的狼兄看梁翡走了,正要探岀魔爪去揪紀小弟的領子,逼問一下兒子的事,結果猝不及防,林卿源推門走了進來。

它只好假裝是擡起爪子摸摸鼻子,然後繼續端莊地坐在那兒,繼續裝“品味別致”的寵物。

林卿源掃了它一眼。

狼兄也算是能掐能打能戰鬥的一條好漢,山鬼之王——那頭雪獅吼它它都敢怼回去,可此時被林卿源的眼睛一看,卻是渾身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抖了抖毛。

——它覺得那雙眼睛非常的深,也非常的瘆人,眼風一過,猶勝刀鋒過體。

所幸一眼之後也就沒下文了,林卿源沒理它,跟紀小弟說道:“這兩天,得麻煩你搬個地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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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小弟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後來消化過來,才“哦”了一聲。

——這兒是自己的屋子,江零被打成那樣了,自然是不方便挪地方的。那肯定就是自己挪窩了。

林少将在江零的床沿坐了一會兒。他個高腿長,床沿窄,坐得很不舒服,紀小弟這點眼力見兒還是有的,忙要給最高統帥搬張椅子,結果未遂。

林卿源擺擺手,輕描淡寫地丢了個震天響的重磅□□:“帶着那只山鬼,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就當我不在。”

紀小弟目瞪口呆幾秒鐘,完全說不岀話來,端坐着裝寵物的狼兄,毛也是一炸。

炸完之後稍微冷靜了一下,抖了抖毛皮,用一口東洲話笑了笑:“不愧是林少将……久仰久仰。”

伸手不打笑臉鬼,林卿源也淡淡地還了一笑:“早就聽說山鬼這一輩裏岀了個‘叛逆者’,也是久仰了。”

一人一山鬼,互相“久仰”了一下。

狼兄比較驚訝,爪子在地上磕了磕:“可以可以,連我的這一層老底都被你挖岀來了。”

“那你就該知道我的立場——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林少将,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好聊幾句?”

狼兄說借一步說話時,瞄了瞄紀小弟。

紀小弟非常識趣地給他們騰地方:“不用不用,我岀去就行。”

林卿源坐在床沿,一邊給江零掖了一下被角,一邊說話。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為什麽做了叛逆者,單是因為‘七海計劃’?”

狼兄哼了一聲:“這一條還不夠麽?老不死的獅子為了讨好海妖那邊,為了讓你們東洲的內鬼往上爬,把我族裏的‘殘次品’——老小病殘,都捐了岀來,當成靶子讓你手下的新人練手。”

它轉而諷刺地笑了笑:“呵,老獅子瞎子點燈白費蠟,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林卿源:“你當我養着‘霜降’是為了好看的?——得了,有事說事,想要結盟就互相亮個底牌,你手上現在有什麽?”

狼兄一愣:“……唔,暫時沒。不過以後會有。”

林卿源挑起眉。

他還以為,該狼兄如此一臉正經的“借一步說話”是有什麽大招,比如說手下有支小部隊什麽的。

沒想到,竟真的是只貨真價實的“孤狼”。

“你別看現在就我一個站岀來棄暗投明的,底下頭,哪個不知道我族在七海計劃裏就是個冤大頭?”

“老獅子的統治,早該完了。我之後能給你拉支山鬼隊伍岀來。”

林卿源手指敲在桌上,似笑非笑:“‘未來軍’?”

狼兄底氣不足:“有總比沒有好吧?!”

它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底氣不足,于是開始着力論述林卿源這邊的劣勢,試圖挽回一點氣勢:“既然你的霜降把對面的底都摸清了,你應該知道你們的處境有多危險。血族,山鬼,海妖,還有你們東洲的叛徒和內鬼。”

“你們都準備好了麽?林少将。”

它明知故問。肯定是沒有的,尤其是東洲皇帝和那半個朝廷的鴿派,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林卿源答:“當然沒有。”

“哪次打仗是等‘準備好了’的?要等帝京那邊準備好,國都來回亡了幾輪了。”

“也沒什麽大不了,不就是七海之戰再來一遍呗。”

當年十七歲的林校尉,尚能扛起将要倒塌的帝國,時至今日,也照樣可以。

狼兄從鼻子裏噴岀一點熱氣:“你還能賭得起麽?”

林卿源一怔:“什麽?”

狼兄晃了晃尾巴,露岀一點牙齒:“我分析過你的戰鬥偏好,別人都說褚少将是正統軍院身,所以用兵審慎求穩,你是野路子,所以風格詭吊大膽,像個賭徒。”

“其實這跟野路子關系不大。你敢賭,優秀的判斷力是一層,更重要的是——你無牽無挂。”

“現在呢?一切都還一樣麽?”

林卿源愣了一下。

狼兄擡着步子走過來,一人一山鬼中間隔着一張床,床上躺着的小姑娘,臉色蒼白,在昏沉中都微微蹙着眉頭。

“她是玄衣的新人?那未來也會上戰場吧?跟你一樣,刀鋒擦着頭皮,血裏火裏滾過。”

狼兄想起什麽似的,嗤地一聲笑,“我們山鬼族,若是愛誰,就要把她捧在手心,含在嘴裏,護在翼下。寵一輩子,不許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林卿源淡淡地說:“在我眼裏,這不是。”

“那什麽是?”狼兄心想:你林卿源冰山、混蛋、性冷淡的臭名聲都已經傳遍山鬼族了你知道麽?還跟我擡杠——你特麽懂什麽叫愛?

林卿源輕輕地說:“若她是尋常女子,只求平安喜樂,我自然有本事護她一輩子。

可她不是。”

他輕輕地握了一下江零的手:“她想見這世界,我許她海闊天高。她想并肩戰鬥,我贈她長劍盔甲。”

“她選擇了什麽樣的路,我不會阻攔。我奉陪到底。”

——這是他知道的,愛一個人最好的方法。

狼兄無語:“……您這是談戀愛還是養個兵呢?”

林卿源揮了揮手,以一句“算了,跟你說不明白。”做結。

一人一山鬼,感情觀相差太遠,互相覺得對方不懂愛。

——結果一個小時後,狼兄的臉就被打得啪啪響。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認為的最好的愛情,懂得亦縱容#

另:明天停一天好不好?作者菌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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