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現實
現實
“你頭發怎麽還是濕的呀?”
陸茉詫異地撚着舒白還有些滴水的發尾,說話間手背不小心碰到她的臉:“我的天,怎麽臉也這麽冰,你冷嗎?走,我陪你回去把頭發吹幹,再加件衣服。”
舒白沒有立刻回答,視線在擁擠的屋內掃了一圈,确定班上女生都在之後,臉色有些蒼白。
她扯了扯嘴角,婉拒了陸茉,轉而看向一旁的吳秋素。
“秋素,我小腿昨天晚上不知道在哪裏磕到了,有片淤青,我記得你之前說你好像有一瓶藥酒是吧,能借我用用嗎?”
吳秋素一頭霧水,剛想問說自己什麽時候有藥酒,對上舒白的目光,心中卻突然一凜,到嘴邊的話旋即拐了個彎:
“行,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在陸茉擔憂的目光中,兩人走到門外,舒白回身,狀似無意地關上了505寝室的門。
現在時間不到下午兩點,走廊裏時不時有人經過,盡頭的窗戶偶爾還傳來滿是年輕朝氣的說話聲和笑聲。
和昨天晚上的死寂相比,已經算得上十分熱鬧了。
但舒白仍是全身發冷,感覺自己和那些抱着書、有說有笑去上課的女生們置身于截然不同的兩個空間。
從某種程度上來,也的确是如此。
“怎麽了?”
吳秋素自然而然地走到寝室門邊,掏出鑰匙打算開門。
舒白想阻止,但見吳秋素手碰上門的下一秒,門吱呀一聲,悠悠朝裏打開。
Advertisement
舒白呼吸瞬間凝滞,吳秋素則是疑惑。
“你出來的時候沒有關門嗎?”
舒白看着她,一字一頓:“我關了門的。”
咚。
門撞到背後吳秋素的椅子,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
吳秋素意識到什麽,臉上神情逐漸凝重。
陽臺門大敞着,走廊裏明亮的燈光和外頭照進來的日光将寝室內的景象清晰地呈現在二人眼前。
舒白擡眼看向陸茉的床位。
她的床是3號床,在門右邊靠近陽臺的位置,而她床上之前躺着“人”的地方,此刻只靜靜地倒着一個草莓抱枕。
“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看到陸茉床上躺着一個人,我以為是陸茉,但……”
但真正的陸茉那個時候在505寝室裏。
而那個“人”的消失和虛掩的房門,就像是在舒白出門後不久,它也跟着離開了一樣。
陸茉和方曼膽子小,告訴她們肯定會被吓哭,更會惹得其餘衆人人心惶惶。
吳秋素膽子大,也有主意,兩人說不定能讨論出個什麽,因此,舒白才想辦法先将她單獨叫了出來。
盡管吳秋素出來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聽到這話心頭也免不了一番巨震。
舒白停頓片刻,又接着道:“它只露了一個腦袋在外面,其餘的我沒看太清,只看到它頭發很長,應該是個女生。”
或者說,它生前應該是個女生。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上午曾去過的雜物間。
她們很有可能是将雜物間裏的東西帶出來了。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那頭的課程還沒理出一點頭緒來,這邊又被不知名的東西纏上了。
沒等吳秋素開口說些什麽,505寝室的房門突然被人從裏拉開,徐雨彤臉色陰沉地走了出來。
“發生了什麽事?”她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着舒白,帶着仿佛能洞穿一切的銳利,“你當我傻的,看不出來你是故意想把吳秋素支出來嗎?”
黎娜緊随其後走出房間,沖還在怔愣中的兩人呵道:“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們有了消息居然還想要瞞着我們?”
同樣沒搞清楚狀況的陸茉和方曼匆匆跑出來,擋在舒白吳秋素身前。
陸茉:“徐雨彤你什麽意思,舒舒和秋素回宿舍拿個藥酒惹到你了?”
“藥酒?”徐雨彤冷嗤,“你問問看你的好、閨、蜜,她是回寝室拿藥酒的,還是偷偷藏着掖着什麽事情不敢告訴你?”
陸茉梗着脖子正欲反擊,舒白從後牽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後。
舒白本來就沒想瞞着大家這件事,只是怕貿然說出來惹得大家惶恐不安,會起反作用。但現在既然被徐雨彤當着大家的面挑破了,她也沒有瞞着的必要,索性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話落,剛還氣勢洶洶質問她的人全都啞火了。
一時間,走廊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是,是,是雜物間裏的東西。”謝夢怡最先承受不住,崩潰地癱坐在地上,“它跟出來了,它跟着我們出來了!”
衆人紛紛變了臉色。
舒白眼疾手快,一把攙住身邊搖搖欲墜的陸茉。
“我,我……”
人群中,王雪茹面色煞白,一邊喃喃一邊後退:“跟我沒有關系,我沒見過什麽符紙,也沒去過什麽雜物間……”
在一衆驚懼顫抖的眼神中,李樂低着頭,眉頭緊皺,似乎是對什麽事感到十分不解,聽到王雪茹的自言自語後,她若有所思地開口:“我們現在還沒有證據證明舒白她們寝室裏的東西跟雜物間的是同一個吧。”
“說不定是課程的原因,它打破了某種平衡,讓我們看見了原來看不見的東西,也許我們之後——”
王雪茹激動地打斷李樂:“不可能的,一定就是雜物間裏壓着的那個東西!”
她擡手,顫顫巍巍地指向舒白:“她上午去了雜物間下午就見鬼了,只有她看到了,一定,一定是雜物間裏的東西纏上她了!”
吳秋素聞言冷冷地睨着王雪茹:t“就算真是雜物間裏的鬼,那昨天晚上謝夢怡在裏面待了一晚上沒事,剛才舒白和它獨處一室沒事,就說明它現在還沒有惡意。”
“只是暫時沒有惡意而已。”
徐雨彤在剛才的沉默中冷靜下來,她看向舒白:“不管怎麽說,鬼是出現在你們506寝室內的,你們大概率已經被盯上了。”
這句話沒有高高在上的質問,也聽不出幸災樂禍,只是平鋪直敘的事實。
沉默在走廊裏擴散,舒白她們和其餘人間仿佛升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不知是誰先帶頭回的寝室,周遭圍着的人紛紛轉身離開。有幾個女生面色猶豫,像是想開口勸慰舒白她們幾句,最後卻什麽也沒說。
砰砰幾聲關門聲後,走廊只剩下舒白四人。
砰砰幾聲關門聲後,走廊只剩下舒白四人。
幾個人面面相觑,立在大敞的門外,看着屋內熟悉的擺設,誰也沒有勇氣先邁出那一步。
半晌,舒白咬咬牙,擡腳跨進寝室。
她們現在被課程困在學校出不去,住不了賓館,到了晚上,總不能四個人在走廊裏幹坐到天明吧。
吳秋素緊随其後。
陸茉見狀忙伸手去拉她們:“舒舒……”
舒白走進門內回身看她,苦笑道:“如果我們真被盯上了,你以為不回寝室就能躲得掉的嗎?”
吳秋素點點頭,補充道:“我們剛才回來的時候門是掩着,它應該是已經離開了。”
陸茉和方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磨磨蹭蹭地進了門。
晚上,舒白獨自在陽臺洗漱,彎腰沖洗臉上的泡沫時,她聽見陽臺門被人輕輕掩上,随後,吳秋素的聲音似微風般徐徐落在耳邊:“你不要太在意下午王雪茹的話。”
“這不是死局,我們找機會再去雜物間裏看看,一定會找到線索的。”
舒白将臉上的水擦幹,擡起頭來沖吳秋素笑笑:“好。”
回到屋裏,方曼已經上床躺着了,陸茉則是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她。
“舒舒,我害怕,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嗎?”
陸茉膽子小,她的床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睡過,她肯定是不敢再在上頭待了。
舒白半無奈半寵溺地點了點頭:“去吧。”
有了這句話,陸茉立刻麻溜地爬上她的床躺好。
因着下午的事,舒白她們商量好晚上睡覺的時候留一盞燈,不讓宿舍陷入全黑的狀态中。
舒白上床後,便夾在陸茉香甜的鼾聲和頭頂明亮的燈光中——發呆。
她在想下午的事。
下午她單獨在寝室的時候,那個東西有足夠的時間對自己下手,但是它沒有。
如果它的目的不是傷害自己,又會是什麽呢?
叮。
微信突然提示新消息,舒白正愁着,視線漫不經心往那邊一掃,下一秒,就定在了那個熟悉的名字上。
她怔怔地盯着手機屏幕,半晌才回神,通過了好友申請。
[季衡:還好嗎?]
……
[舒白:嗯]
[季衡:能視頻嗎?]
季衡發完消息後耐心等了會兒,見舒白始終不回話,便又開始打字。
[我開玩笑的。]
這一次,對話框前面多出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季衡失笑。
又等了幾分鐘,他再次打字發過去。
[如果遇到了什麽事,來找我,我随時都在。]
這次消息倒是發過去了,但舒白一直沒有回複。就在季衡以為她睡着了沒看到消息時,舒白才敷衍似的又回了一個嗯過來。
季衡仰起頭,面前宿舍樓零零散散亮着的陽臺燈化作點點碎光落進他眼底。
許久,他才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