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靈光寶玉10
靈光寶玉10
西河與小陽山相去甚遠, 別是一番風土人情,且親事在即,曲家設下法陣, 籠罩住西河主城,雖在深冬, 主城內卻暖意融融, 恍若春日。
西河本就是富庶之地,此番兩大仙門結親, 曲家弟子幾乎每隔兩個時辰便要巡查一次, 妖邪精怪, 沒一個能混進來, 甚至在此期間, 連雞鳴狗盜的小事都不曾發生。
所以哪怕到了夜晚, 依舊燈火輝煌,反而比白天還要熱鬧。
只可惜虞幼泱卻沒什麽心思游玩,花費了這麽久的時間總算來到了西河,本以為生魂離體之事非同小可,只要耐心詢問, 總能問出點眉目, 可誰知幾人一連找了五六日, 硬是沒有一點消息。
急的人不止虞幼泱一個, 陳少微也是愁眉不展。
當初要不是師父态度強硬,他根本不會同意來西河, 又恰巧趕上了聯姻,還不知能碰上多少個熟人。
既然是為生魂找身體, 那自然還是要從生魂上入手。
“把你的那塊玉給我。”
虞幼泱斜他一眼,“你有辦法?”
陳少微疲憊道:“總要試一試, 你就別問了,明天早上我再還給你。”
靈光寶玉對虞幼泱來說至關重要,她看了陳少微片刻,将玉放在桌子上。
也罷,就借他一晚。
倘若他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攜玉潛逃,她就回去劈了小陽山的破道觀。
陳少微哪知道她想這麽多,揣着靈光寶玉就回了房間。
叮囑計繁為他守門之後,陳少微盤腿坐好,将靈光寶玉放在身前,調動着周身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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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額間開始發熱,一道豎着的印記浮現出來。
他把靈光寶玉放在額前,緊貼着溫潤的玉身,雙目緊閉,全神貫注地打開天眼。
這麽多年,他的天眼也才修到了第三重而已,倘若是他弟弟來看,想必效果會更好,畢竟當年他離家的時候,他的弟弟就已經修到了第四重。
那才是陳家真正的天才……
一片茫茫的碧綠中,竟真被他瞧見了一個人影。
陳少微屏氣凝神。
“一切都是為了救人。”
他在心裏默念三遍。
圍繞在人影身邊的霧消散了些,他認真看着。
如同管中窺豹般,黑油油的,愣了片刻,他才明白過來,這是那人的頭發。
頭發還挺長。
既是魂體,那自然是不着片縷。
他小心控制着天眼,從那人的發絲上移開,見到了那人的略顯單薄的肩胛骨。
膚質細膩,沒有半點瑕疵,宛如白玉。
陳少微皺起眉。
他要是想看清這人長什麽樣,那肯定是不能夠的,他此番是想看看這人明顯的地方有沒有什麽胎記之類的明顯标記。
想不到都快将這人的後背都看完了,也沒瞧見有什麽印記。
不過倒是能看出來這人身材很勻稱,師父說這人年紀在十八歲上下……是不是有些太瘦小了。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時,那人似是感受到了窺探之意,微微側過身子,想往後看。
陳少微驚得連天眼都睜得更大了些。
這這這……
沒人告訴他這魂體是個姑娘啊!
這姑娘手臂覆在胸前,陳少微哪見過這樣堪稱香豔的場面,偏偏天眼又不是說閉就能閉的,只能拼命地看向其他的地方。
既然是觀微,那移動起來就慢了許多,不過陳少微此時過于羞惱,倒是激發出了點潛力,視線向上,看見了那姑娘的一只眼睛。
驚鴻一瞥。
再然後,陳少微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地喘着氣。
他一張臉紅得像是能滴血,腦海裏全是那姑娘雪白的背脊和……
他奮力錘了下床,一顆心跳得飛快,看見那玉還被他握在手裏,忙像被燙到一樣丢了出去。
他……他要是知道這是個女子,說什麽也不會用天眼去看她!
且還是個正值妙齡的姑娘,也不知嫁人了沒有……
都怪師父!
這麽重要的事居然都不和他說。
怪不得他覺得身量瘦小,換成女子,可不就正好了麽。
陳少微簡直恨不得自戳雙目。
他果然就和天眼這個秘術犯沖!
他氣得又猛錘了幾下床,聲音太大,惹得門外的計繁出聲詢問,“四師兄,你還好吧,我能進來了嗎?”
陳少微深呼吸幾次,“進來吧。”
計繁這才推門進來,看見陳少微的模樣,驚訝道:“四師兄,你怎麽流鼻血了!”
陳少微:“…………”
他惱羞成怒,“滾出去!”
計繁吓得縮了下脖子,剛要往外走,又被陳少微喊住。
“等會,給我準備紙筆!”
雖然很為人不恥,但也不算一無所獲。
他在那姑娘胸口上方看見了一個紅色的印記,形狀很特別,不像是胎記。
紙筆拿來之後,他一邊忍着羞恥,一邊不斷回憶,将那印記憑記憶畫好。
計繁湊過來看,“這畫的……像是一團火。”
陳少微盯着看了片刻,長長地嘆息一聲。
莫非竟真的有天意不成?
他越不想和陳曲兩家扯上關系,越是能和他們扯上關系。
旁人可能不t知,但像他這種從小便在家族中長大的孩子,對修仙界中幾大仙門的一些事可謂了如指掌。
若他記得不錯,這印記只有曲家的人才會有。
而且非嫡系一脈沒有,代表着血統純正。
曲家、嫡系、十八歲左右的少女……
有了這些信息,找人一事總算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不過……既然是曲家嫡系一脈,生魂又怎會無緣無故的離體?
這怎麽看都覺得背後有問題吧?
他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那姑娘向他看來的一眼……
打住!
陳少微閉了閉眼。
只将生魂歸體,其他的,都與他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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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光寶玉的事總也沒個着落,虞幼泱心裏很不痛快。
燕遲還在打坐,聽見聲音,睜眼看她。
“去哪?”
虞幼泱正扶着床邊找鞋子,她上床的時候鞋子亂踢,許是被她不小心踢到床下了。
“我出去玩會。”
燕遲将被她踢到角落的翹頭小靴拿起來,半蹲在地上為她穿好。
“我和你去。”
虞幼泱眨眨眼睛,故作為難道:“可是我不想讓你跟着诶,外面那麽多巡邏的修士,不會有危險的。”
“……”燕遲沉默了片刻,沒有問她為什麽不想讓他跟着,而是站起身,又重複了一遍。
“我和你去。”
虞幼泱難免覺得有點新奇。
“你沒聽到嗎?我說不想讓你跟着。”
“……”
虞幼泱心情不好,自然也就沒耐心應付他,直接往外面走。
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被他拉住胳膊,虞幼泱回頭看他。
燕遲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情緒,他垂着眸,喉嚨動了幾下,在她不耐煩前開口道:“你之前說喜歡我……為什麽?”
虞幼泱簡直想笑。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才想起來問這個?
她扶着他的肩,上前一步,仰起頭看着他。
“就是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很歡喜呀。有句話不是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麽?”
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燕遲能從她眼睛裏看到映出的自己。
她總是這樣,笑起來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她說的什麽都是對的。
可這次他卻并覺得自己無比的冷靜。
前幾日唐元兩人離開之後,陳少微曾私下裏找過他。
“你猜我用天眼從唐元身上看到了什麽?”
陳少微眼神中帶着憐憫,還有一絲不忍,在他的沉默中,他道:“他身上,和你一樣,陽氣不同于常人。”
就差擺明了說虞幼泱找他是看中了他身上的陽氣。
虞幼泱似乎也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什麽,斂起笑意。
“那唐元呢?”他澀聲問。
虞幼泱輕笑一聲。
“你知道的呀,我的喜歡一向變得很快。”
她歪了下頭,“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燕遲反而握得更緊,他閉了下眼,再睜開,眼底像是覆着冰霜一般。
“你的喜歡,是誰有陽氣就給誰嗎?”
他以為她至少會狡辯幾句,像之前那樣和他說些甜言蜜語來哄騙她。
他甚至想,只要她肯說,說她的喜歡和陽氣沒有關系,她就是喜歡他……只要她說,他就信,就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可虞幼泱現在心情不好,自然也就見不得別人好。
她連騙都懶得騙,眨了下眼睛,理所當然地反問,“不然呢?”
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麽?
胸口鈍鈍地泛着疼,身體更是僵硬無比。
燕遲另一只手按在胸口上,試圖讓自己好受一點。
他仔細看着她的眉眼。
該怪誰?
怪他輕易就上了她的當嗎?
還是怪她生了雙多情的眼睛,看誰都像是情根深種。
虞幼泱看着他黯然神傷的樣子,越發覺得自己當初做的這個決定明智無比。
情愛真是個好東西,竟然能讓燕遲這樣的人露出這樣的神色。
好像她再說幾句話,他就能哭出來一樣。
房間裏好像都因為他的難過而變得有些壓抑。
“對我,只是因為陽氣嗎?”他艱難地問,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
難道連一絲的真心都沒有嗎?
虞幼泱不明白,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為什麽非要自取其辱。
她有些疑惑,“你問來問去,究竟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呢?”
“……”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燕遲仍未松手,“就算是因為陽氣,為什麽還要唐元,有我,還不夠嗎?”
虞幼泱想了想,全然不顧燕遲越發蒼白的臉色,“你不覺得他很好玩嗎?留在身邊講故事也很有意思啊。”
說到這裏,她噘了下嘴,像是很苦惱,“可他已經是別人的爐鼎了,”
虞幼泱抱住他的腰,笑盈盈道:“所以,我現在還是更喜歡你一點。”
“怎麽了,你不喜歡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