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期盼

曲江澧被這兩個巴掌打懵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曲江煙,氣得話都不會說了:“你,你憑什麽打我?”

憑什麽?憑她是他姐姐。小時候一家人都當他是寶,好吃的好玩的都先可着他,就指望着他将來成材成龍。哪成想幾年不見,他機靈勁沒了,還越來越迂腐了,不打他等什麽?

曲江煙再度擡手:“我看你就是欠打,生就的榆木疙瘩腦袋,一點兒都不開竅,多打打,說不定能給你打通了,腦子還能活絡點兒。”

見她來真的,曲江澧抱頭下床就跑,反身朝着曲江煙道:“你又不是我娘,又不是先生,再說男女授受不親……”

曲江煙停住腳,冷冷的瞅着他,道:“打你還需要理由?你給我回來,我剛才的話你都聽明白了沒有?”

曲江澧離她三步遠,随時準備逃跑,見她沒有追來的意思,卻氣勢凜然,不容反抗,只好不情不願的道:“聽明白了。”

“那你倒是答應不答應?”

“你得先說是什麽事,看我能不能辦到。”

這還差不多。

曲江煙招手叫他過來,沒好氣的道:“身上的傷全好了是不?我打你兩下能怎麽着?還能打死你?你跑什麽跑?是不是傷口再感染了你才舒服?”

曲江澧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知不覺間就親近了不少,曲江煙雖然下手挺狠,且态度莫名,但不像對他有惡意的樣子。

他一步一挪的蹭過來,道:“哼,你光會說,要不也挨兩下試試?還知道我傷着呢?你下手可沒見一點兒容情。唉喲——”

曲江煙伸手扶他:“還不趕緊回去躺着。”

這回曲江澧沒躲,小聲問她:“你剛才說的那個故事,是假的吧?”

曲江煙輕啐道:“膽小鬼,要是你能安心,那就是假的。”他按她坐了,看他頭發亂糟糟的,忍不住嘆了口氣,道:“我替你梳梳頭發。”

曲江澧嘟了嘟嘴,沒說話。不是他膽小,實在是……這事太匪夷所思了些。他皺着眉頭冥思苦想,忽然睜大眼睛,拽住曲江煙的袖子道:“你,你是不是……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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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越有這個可能,說不定那紅绡真的和姐姐有幾分相似,所以孟遜拿她當了姐姐的替死鬼,如果真是這樣,那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曲江煙低頭看着曲江澧狂喜的眼神,不忍心打擊他,在堂上馮有道就是這麽指控孟遜的,他又不是沒聽見,如果自己真是曲江煙,朱老爹拿出來的證據又怎麽會吻合?

他腦子呢?不知道自己好生思量?就算自己這會兒騙他是,早晚他也會想明白的。

曲江煙輕輕搖了搖頭,道:“有些事,可能不是用尋常道理能解釋得通的,你只要知道,我拿你當表弟,當親弟弟就行了。這個世上,沒有再比你我更親的親人,懂不懂?”

曲江澧一扭頭,道:“你拿我當小孩子哄呢?什麽不能用常理解釋,總之你不說明白,我就不認你這個表姐。”

曲江煙還揪着他頭發呢,見他這麽不懂事,使勁一揪。曲江澧驚叫:“啊,疼,疼,疼。”他忙腦袋又掉過來,瞪眼控訴的看着曲江煙。

可心裏到底有什麽在悄悄發生變化。如果姐姐在,和自己相處,大概就是這種又有母親的唠叨,又有母親的慈愛吧?

可惜,正如她所說,一夕劇變,爹娘和姐姐們,都沒了。

曲江澧眼眶發酸,使勁瞪得大大的,不肯沒出息的讓眼淚掉出來。

曲江煙威脅他:“該說的都說了,要是孟大人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麽說?!”

曲江澧提起他就來氣,道:“要不是他瞞着我,我早找着……人了。”

曲江煙手頓了下,摒息了一瞬,才輕聲道:“不瞞着你又如何?你找着她,也救不了她。”

曲江澧背對着曲江煙,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他越發篤定,背後對自己又打又罵,骨子裏卻透着溫情的女子,不是自己初見時的紅绡,就是自己的姐姐。他死死咬着唇,道:“不是他騙我,我總能見……最後一面。”

曲江煙眼眶也發酸。就是見最後一面又如何?不過是讓他生活在無耐的痛苦中罷了,他既殺不了孟遜,也扳不倒孟遜,更弄不死曲家真正的仇人魏行遠,不過是飽嘗人世間最大的絕望和孤獨,在無望的糾結和無望的痛楚中煎熬罷了。

她竭力的翹起唇角,仿佛帶了笑意,心情也就真能好些似的,輕聲道:“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不是嗎?你爹含冤而死,你是他唯一的兒子,就算力有不逮,可到底指望着你替他鳴冤平反呢。就是你娘和你的姐姐們,想來也不過是願意你能安安生生的活着。”

這話說得曲江澧既恨又痛,低頭半晌,才道:“你這話說得自相矛盾,到是盼着我平反啊,還是盼着我做縮頭烏龜,只為自己一人茍活啊?”

曲江煙輕柔的替他通着長發,道:“凡事有急有緩,有輕有重,你當務之急自然是好好活着,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尚且年輕,着什麽急?”

曲江澧這才心裏好受了些,喃喃道:“那你呢?”

曲江煙一時無語。

曲江澧急道:“你不會是認賊作父,一心只想着他了吧?”

曲江煙慢悠悠的道:“你別胡說,我現下是他的奴婢,到哪兒也翻不出天去。”

曲江澧心下好生難過:“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可到底有什麽辦法?他自己都不清楚。如今他尚且是階下囚,不是孟遜,他早死到獄裏了,這債怎麽算?這仇怎麽報?這恩怎麽還?

曲江煙笑笑道:“徐徐圖之,如你所說,總會有辦法的。我要你辦的事,就是與這樁有關,如果順利,說不定我真的能逃離這是非地。”

曲江澧大喜,道:“你說,我一定替你去辦。”

曲江煙卻只是三兩下替他梳好發,聽着外頭有動靜,她沒事人似的起身道:“你好好養着吧,等你好些我再來看你。”

曲江澧急得直跺腳,不住的給曲江煙使眼色,曲江煙卻只是笑,并不理他。他如今傷還沒養好,做什麽都做不了,她給他個盼頭,不過是希望能激起他的鬥志,早點兒把身子養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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