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虛此行

第30章 不虛此行

接連趕了兩日的路，馬車收拾得再舒服，也總叫人有些腰酸背疼的。

“夫人，出來騎會兒馬松快一下吧。”顧逢秋把馬車簾子半掀開道，他已經看過了，如今早已經出了市集，再有半日就到碼頭了，這附近也沒什麽人，不必一直坐在馬車裏悶着。

“好啊。” 林黛玉也早就想出來透透氣了，聞言站起身來，顧逢秋待馬車停穩，先自己跳下車去，然後扶着夫人下來。

“暮雲，踏香。”顧逢秋招招手，兩匹馬兒便噠噠噠的跑過來，這兩日在外頭奔波，人累，馬兒卻是精神百倍，撒着歡兒跑到馬車前頭，又跑回來，啃啃地裏頭濕漉漉的青草，開心的不得了。

“這兩個家夥。”顧逢秋笑，暮雲和踏香都是千裏良駒，腳程快通人性，卻不擅長負重，因此沒有讓它們拉馬車，不然它們此時可沒這麽輕快了。

暮雲沉穩，乖乖的站着，踏香卻是閑不住，圍着顧林二人轉來轉去，用大腦袋去拱兩個人的手撒嬌。

林黛玉摸摸它的大腦袋，它便乖乖的彎下兩條前腿壓低身子，方便林黛玉爬上馬背，等林黛玉爬上去後，才又站了起來。

“夫人。”顧逢秋走過來也要上馬，林黛玉卻拉着踏香的缰繩輕輕轉了個圈，笑，“你騎着暮雲吧。”

“夫人……”顧逢秋好笑，這還真是教會了徒弟丢掉了師父，夫人如今騎術愈發精進了，便不願同他這個師父一起了。

“快來呀。”林黛玉笑，輕輕夾了一下馬肚，踏香便毫不留戀的丢下他這個男主人，撒開蹄子跑了出去。

踏香如今越發高大了，林黛玉卻早已不覺得害怕了，她的騎術是顧逢秋手把手教的，她如今已熟練的很。

“踏香，再快一點。”林黛玉笑道，踏香聽聞此言，更加撒起歡來跑得飛快，風吹得林黛玉的鬥篷和它的鬓毛都飄揚起來呼呼作響，林黛玉笑，倒不是她不願與顧逢秋共乘一騎，只是偶爾自己縱一會兒馬，自有種不相同的自在感覺。

顧逢秋笑，翻身上馬跟上，暮雲和踏香腳程快，一會兒便只遠遠地看見兩人背影了。

……

顧逢秋林黛玉夫妻二人騎馬，先到了碼頭，孔成已經在碼頭等待，遠遠的見了，過來迎接，替二人牽了馬，“爺，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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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辛苦了。”顧逢秋拍拍孔成的肩膀，賞了幾片金葉子給他。

孔成已經租好了船，也收拾打掃整潔，只待他們一行人到了，将東西搬進去便可起行，孔成做事一向穩妥周全，讓人放心。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吳氏幾人的馬車也到了碼頭，竹心鈴兒二人先扶着吳氏進去休息，随後出來幫着拿東西。

“竹心姑娘。”孔成見竹心拎了兩個大包裹，看着不輕，忙幾步過來接過去，一手提着一大箱書，一手拎着竹心手裏的包裹，“你們去歇着吧，這些我和廉青搬就行了。”

竹心微微紅了臉，孔成原本倒是并未多想，見竹心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姑娘拿着重物，自然要幫忙的，見竹心這模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同手同腳的走了兩步，方才反應過來。

他們所帶東西不算多，竹心鈴兒很快便将屋子收拾妥當，一行人從碼頭起行。

一路乘着風随水流而下，初時河岸寬闊，船行緩緩，兩岸有小小的青山，山尖處積了細細的飛雪，頗有野趣。

林黛玉掀開簾子往外看，便有小小的雪花飄進來，落在她鼻尖上，林黛玉有些驚喜，“下雪了。”這還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風急将吹帽，江寒更泛舟。”顧逢秋笑，“我們也風雅了一回了。”

外頭的風還是有些大，林黛玉看了一會兒外頭的景致，鼻尖有些紅紅的，顧逢秋便不許她看了，将簾子放下，“夫人過來喝杯熱茶暖暖手。”

也曾遇有水流湍急之時，河水擊打在船舷上濺起白色的浪花，船行飛快，兩岸青山連綿起伏，在視野中變換模樣，頗有種“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之感。

一個趔趄，林黛玉便撲進了顧逢秋懷中，顧逢秋笑，摟着夫人，“夫人這回可是投懷送抱了。”

林黛玉嗔他一眼，窩在他懷中，這會兒船行颠簸，還是顧逢秋懷裏比較舒服。

船行入江西一帶，眼前風光逐漸開闊起來，不同于京師的繁華，江浙的秀美，江西的山水更加豪氣舒朗，不經雕琢。

水流蜿蜒，群山連綿，這裏的山很高，峰頂處似圍繞着一圈淺淡的雲霧，這樣高的山頂，讓人忍不住窺探，其上是否有神仙居所。真如詩中所雲，遠風吹散又相連，十二晚峰前。朝朝暮暮楚江邊，幾度降神仙。

“夫人，到了。”顧逢秋扶着夫人下船，一晃半月，船已到了江州城邊。

這一路有輕松惬意的時刻，卻也不免舟車勞頓，疲憊受累，一日風大水急，船晃得厲害，林黛玉還曾接連吐了好幾回。

但累則累矣，一路而來，林黛玉的精神倒是一直都很好，這兩千多裏路，他們看了這麽好的山水和月色，見了日落時灑滿了半邊江水的彩霞，見了成群結隊南飛的候鳥，見了人那麽高的蘆葦蕩，見了水裏孤零零的幾只野鴨子。

雖然累了一些，但實在是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