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第 13 章

系統本能檢測到危險,又往冰錐後縮了縮,小心翼翼補充。

“就是,之前可能忘記說了……未免世界線因宿主逆反導致的崩壞,當宿主作出一些可能導致劇情線全然崩壞的行為……會觸動自動警告與阻止程序。”

這便是方才白書悅無法說出拒絕之語的緣由。

亦是所謂天道的操控。

白書悅自方才的冷笑後便收回了掃向識海的意識,仿佛根本沒聽到系統補充的解釋。

系統并不了解白書悅,但依稀間能夠感知到白書悅或許是生氣了。

——不然肯定不至于識海裏都開始下起雪來了啊!!

系統就近鑽進了一個冰窟洞洞裏繼續發抖,只希望這場暴風雪不要持續太久。

另一頭,白書悅在聽到系統的“警告”後,面色如常,周邊氣場卻仿佛一下便凝結起來。

秦守察覺到白書悅心情不佳,眸色微動,斟酌着問:“還是小師弟近來又聽說了一些關于我的什麽傳聞?”

白書悅看向他,并未言語。

秦守當他默認,無奈地笑笑:“以前的我确實頑劣,常常會惹小師妹不快。但後來我已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這些年都盡量再與小師妹重修關系。

“可惜小師妹似乎對我誤會太深,也總輕信一些關于我的謠言。”

他語氣溫和,想來是以為近日白書悅與喬慕靈走得近,白書悅比以往更為冷淡的态度是源于喬慕靈對他說了些什麽,導致他對自己印象變差。

白書悅并不想搭理秦守,但受制于被系統綁定後的約束,最終也只得說:“無事,只是閉關期間遇到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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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無情道後,白書悅便終日只專心于修煉,往往只有修煉時遇到暫時無解的難題時,容易心情不好。

而心情不好的白書悅,脾氣會比平日糟糕些,耐性也更為不佳,很不喜有人于這種時候打擾他。

秦守被白書悅天衣無縫地借口騙過去,終于不再糾纏:“既然小師弟并非身體有恙,師兄便放心不再打攪你了。宴席大抵還有段時間,待開宴了我再來喚你。”

白書悅仍舊沒有回應,秦守也不作多想,暫時離開。

燈籠籠罩下的小天地重歸寧靜,又仿佛昭示着一場愈發臨近的暴風雪。

系統就待在白書悅的識海當中,眼見着識海原本只是朦胧不清晰的“天空”變得黑壓壓的,就是再不了解白書悅,也能百分百确定宿主一定是生氣了。

白書悅鮮少有情緒波動,這是除卻重生時對秦守滋生恨意以外的頭一回。

系統被這般低沉的氣壓壓得喘不過氣來——雖說身為機體的它本就不用喘氣。

在将落未落的暴風雪前期,系統還是受不住這般低氣壓的氛圍,小心翼翼從洞裏探出個腦殼:“那個,宿主啊,就……我先說好,我是第一次綁定土著宿主,原以為這個程序對您不生效才沒說過。

“但既這個程序還是生效了,您也無法做出破壞與秦守關系的事情,不如……不如就試着走一走劇情呗……?”

最後幾句話系統越說越小聲,若非它是待在白書悅識海中,丁點兒聲音都逃不過白書悅的感知,只怕後邊的話都難以被聽清。

白書悅回答它的只有仍舊壓得氣悶的識海環境。

話題已經開了個頭,見白書悅似乎并沒有更加生氣的征兆,系統鼓起勇氣繼續:“而且、而且宿主前世并沒有見到世界崩塌的模樣,世界崩塌比之身死要更令人絕望。

“世界崩塌之時,是真的會天塌地陷,生靈塗炭的,所有人都将被撕碎。”

白書悅依舊只是冷笑:“那又如何?”

系統着急起來:“就算您不在意自己的命,但這世界裏本來也就不只是宿主您一人啊!您不願意接受這樣既定的命運,那世間的其他人呢?他們就真的願意接受世界崩塌這樣的命運嗎?”

系統試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換來的還是白書悅的冷漠。

“我修的是冷清冷血的無情道,不是普度衆生的大愛無情。縱使世間煉獄,又與我何幹?”

白書悅藍眸如霜,徹骨冰寒。

系統一時都因白書悅的冷漠震驚。

身為系統,它自被創造出來時起,便被告知要輔助宿主挽救瀕臨崩潰的劇情線,挽救将至崩塌的世界。

之前它聽說過其他前輩系統們提及一些不願意配合的宿主,但基本都在說清後果之後,還是為修補世界線走上原本命途。

系統沒有想到白書悅竟連這樣的後果都不在意。

“可、可是……”它還欲争辯,卻不知能說什麽。

對萬事萬物包括自己都已不在意的人,又怎麽可能還有能令他心動的籌碼?

白書悅随手折下一根竹枝,垂下眼睫,嗓音淡淡:“我之命途若已既定,那誰又能說,這世間人命途是否既定?

“自古顯貴者寡,微末者衆,若世間人皆知命途既定,又有幾人願為棋子?”

系統無言。

立場不同,角度不同,觀念不同,今日這場争論亦注定無果。

白書悅識海中的低氣壓稍緩。

再如何氣悶都不過是無用之功,何必多費情緒。

白書悅與系統兩相無言,至家宴開始之時,白書悅情緒已和平日全然無異。

家宴內容無非是吃飯唠嗑,白書悅不參與任何話題,只随意吃了些喬慕靈特意準備的飯食。

一場實際來說只有兩人——陸景陽對喬慕靈或是陸景陽對秦守的家宴結束得很快。

酒足飯飽,白書悅放下酒杯,已有要離席之意。

秦守這次趕在喬慕靈反應之前說:“小師弟可是要回去了?我送你吧。”

喬慕靈皺眉,欲要開口,又顧及今日除夕,陸景陽還在旁側,最終沒能說出什麽攔截之語來。

陸景陽不知這些小心思,只笑吟吟地說:“正好我與阿靈尚有話要說,那就有勞阿守送小清回去了。夜深路暗,注意安全。”

“知道了。”秦守回應一句,起身,“那小師弟,我們走吧。”

白書悅斂眸起身,算是允了秦守此舉。

白書悅受限無法徹底撇清與秦守之間的關系,雖已平複心緒,但神情始終冷淡。

秦守或許也是因他不久前心情不佳的推辭,路上難得地沒再煩他。

直至送他抵達寒英峰下,白書悅準備轉身就走時,秦守又忽然叫住他:“小師弟留步。”

白書悅回眸,冷淡問:“還有何事?”

秦守深吸一口氣,似乎下定了很大決心:“在前一陣子我從師尊處聽聞,小師弟你近來修為凝滞是受無情道束縛,若需修為精進,必須破道生情。

“其實……其實我自百年前起,便生了些不該有的妄念,只是不願讓這些念想耽誤了師弟你的道心。如今若你需要破道生情……不知我可否有這個榮幸,助你一力?”

他抿出抹淺笑,如同青澀示愛的毛頭小子,在心上人面前已不知該如何措辭。

與前世一模一樣的場景,只是白日變為黑夜,暖融日光化作冰冷月照。

白書悅背光而立,冷藍雙眸間掠過一瞬無人能夠察覺的嘲諷。

“我知道了。”

語畢,轉身,再未作任何回應。

這是一個十分模棱兩可,又符合白書悅性子的回答,并未應下,但亦不曾拒絕。

有心人總會作暧昧之解,卻不知在那夜雪冷霜下,真正的無情。

秦守如預料般大喜過望,只是仍記得稍微克制,帶着滿腔笑意作別:“我會常來找你的,夜安。”

白書悅未應,淡然行至轉角,拐彎,驟然撞見一道暈着光亮的素白身影。

“……?”白書悅腳步停滞,看着不該出現于此地的青年,“你在此作甚?”

牧元術提着一盞小小的燈籠,肩頭落了些雪,不知在此處等候了多久。

小燈籠暈不出多少光亮,昏暗夜色下叫人看不清牧元術的神情。

他過了片刻才啞聲應答:“在等仙尊歸來,願能為仙尊亮一盞燈。”

卻不料,竟叫他等到一場荒唐的告白。

早已滿身髒污的人又怎配在這般皎潔月色下,向他最明亮潔淨的月光,說出這樣冠冕堂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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