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蒙王
002.蒙王
“聯系幾個哥們，看他們什麽時候有空。”
金成把煙頭扔在地上，擡起腳碾滅，偏頭看了眼太陽，吐出口煙霧。
“不好吧。”王彥恺猜到他想做什麽，一反常态地拒絕了他的提議，“那可是樓臨川……”
學生會副會長。
這屆學生會選拔結束，他八成就會是正會長了，會管理班評和個評。
學校為了促進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規定了班級評分和個人評分。
班級評分還好，出了事，大家一起死。
個人評分就有點操蛋了。
每學期末，個人評分前三名會獲得“個人文明獎”，最低的三位會獲得“班主任慰問獎”。
“成哥，咱們要是真的跟樓臨川結仇，可就沒多少好日子過了。”王彥恺吞了吞口水，“上次我個人評分倒數第三，害我媽在家長會上丢人，她回家就抽了我一頓，扣了我半個月零花錢。”
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後脊背、屁股蛋和小心髒一起疼。
金成聽見這話，什麽話都沒說，就擰着眉頭看着他。
王彥恺被盯得心虛，他舔舔嘴唇，感覺自己有點不義氣。
“那，那我回頭問問他們。”
“現在就問。”金成雙手揣兜，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現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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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恺只能認命，開始翻通訊錄。
“喂，肖樂，最近有空沒，成哥想教訓個人，能不能找幾個人？”
電話那邊的人答應得爽快：“行啊，一句話的事兒，教訓誰？哪個不長眼的敢招惹金成？開學就找不痛快？”
王彥恺尬笑兩聲：“樓臨川。”
“啊，啊？你說……說什麽？我聽不清啊。”肖樂舉着手機喂喂喂了幾聲，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挂了。
他嚼着口香糖連連搖頭。
真不幹人事，要不是他多嘴問了，恐怕到時候會死狀凄慘。
學校天臺，王彥恺偷摸瞄了金成一眼。
“別他媽看我，接着打。”金成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幫人關鍵時刻沒一個有用的。
王彥恺又任勞任怨地給其他人打了電話。
二十分鐘後，他把手機扔進口袋，咳了兩聲，視線閃躲着。
“那什麽，沒、沒人有空。”
金成聽見這話深呼吸兩次，捏着指骨：“一群混蛋玩意兒。”
不就是個學生會嗎？
還真就屈服于那群人的“淫威”之下了？
他在天臺上吹了會風，有些煩地抓了把頭發，轉而陰沉着臉走向樓梯。
“成哥，你可千萬別沖動！”王彥恺連忙追上去，生怕他單槍匹馬上戰場。
金成側了側身子，避開他的動作：“行了，老子回去抄書！”
高挑的背影寫滿煩躁和不耐，下樓的動作飛快。
孟盈看他沒寫作業，态度不端正，罰他把暑假生活抄三遍。
王彥恺松了口氣，忙趕上去：“開學第一天就這麽倒黴，真是草了，一會還有數學聯排課，要上到吐血了。”
晚自習，數學連排。
徐雪把試卷粗略分成幾疊，扔在第一排同學的課桌上。
“往後傳。”
“老傳統了，開學小測。”
“不排名，都別給我抄，沒必要。”
她雙手環胸站在講臺上，看着每個人都拿到試卷，然後坐在了凳子上。
突然，她眼神一頓。
“樓臨川呢？沒來嗎？”
教室後面，樓臨川舉了舉手：“老師，我在這。”
高雪眯着眼睛往後看了下，走下講臺，不知所以地笑了笑：“你怎麽回事？被你們班主任流放了？”
她面相挺溫柔的，人長得又白又胖，笑起來跟個年畫娃娃一樣。
樓臨川笑着抿了抿唇：“沒有，只是調了個座位。”
“你在這裏看得見黑板嗎？”高雪在他旁邊站了會，關心地問了嘴。
“看得見。”樓臨川點點頭。
高雪了然，開了個玩笑：“有問題就說，別藏着掖着，到時候你爸問起來，我不好跟他交差。”
樓衡跟她是同學，在學校的分校區當老師。
樓臨川搖搖頭：“那不會。”
高雪又站在他旁邊多看了他試卷兩眼，瞧着他做完第七個選擇題，心情不錯地點了點頭，打算看看別人的情況。
她不經意間瞥見金成的卷子。
那人已經蒙完選擇題，蒙完填空題，開始對着大題愣神。
高雪差點沒緩過勁，氣得頭昏。
她轉而揉了下太陽穴：“好好學吧，正好樓臨川過來了，跟着人家學學。”
金成敷衍地應聲：“哦。”
高雪搖搖頭只覺得這孩子沒救了。
不過……他家庭條件好，畢了業有的是出路。
兩節連排課，中間不下課，總共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王彥恺在座位上做到第一節課就開始屁股癢，他頭抵在桌子上偷偷看着手機，玩了兩局，輸了兩局，還被人罵菜，直接退出游戲。
他沒反駁的資格，他是真的菜。
關了手機百無聊賴，他回頭看了眼金成的試卷。
他嘴上念叨着自己的答案，跟金成比對……發現一個沒對上。
王彥恺回過頭小聲說話。
“成哥，你要不選擇題全寫C得了。”
這一串字母看着挺像樣，但是真心一個不對啊。
他成哥自從有一次選擇題蒙對5道，後面就執着于花式蒙題，全靠運氣。
可這次……大概翻車了。
金成擡頭咬了下後槽牙，不太願意改：“我可是蒙王，我蒙功一直挺好的，你改改自己的吧。”
他運氣再差，也不至于全錯。
旁邊，樓臨川已經寫完了所有的題目，這會正在驗算第二遍，他聽見蒙王自信的話，抱着好奇地心态看了眼。
“看什麽看？”蒙王睨了他一眼，皺着眉頭把試卷遮住，“自己不會寫？”
樓臨川冷笑兩聲：“起碼比你會。”
和他一個沒對上，真不一般，真不簡單。
蒙王一看他這語氣就知道自己可能蒙題翻車了，他移開手看了看自己的試卷，發現自己的知識有限，根本看不懂題目。
于是斜着眼偷偷瞄向樓臨川的試卷。
樓臨川一時間是真的不知道作何表情，他冷冷地把自己的試卷遮起來。
蒙王冷嗤一聲，不屑撇嘴。
“遮什麽？你又不一定全對，老子還不稀罕看呢。”
樓臨川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角。
他轉手收起草稿紙，不再驗算，直接從座位上起身：“老師，我寫完了，可以交卷嗎？”
高雪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檢查了？”
“嗯。”樓臨川點了點頭。
“行，拿過來吧。”高雪拿出紅筆，直接在講臺上批起試卷。
樓臨川就在旁邊看着。
沒過一會，高雪就看完試卷，笑着誇了他幾句，然後看了眼自己的試卷，轉而提醒。
“填空題16題，都注意點哈，仔細審題。”
“有同學已經做完了昂，就錯了一道填空，差五分滿分。”
她笑着把試卷還給樓臨川：“下次注意，仔細點。”
樓臨川點點頭，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了臉色格外難看的蒙王一眼，視線掃過，注視着他的選擇題答案。
片刻後，笑出聲來。
“恭喜你，蒙王，一個沒對。”
蒙王：“……”
樓臨川看他臉色越來越差，自己的心情越來越好，冷然的眸子裏罕見地多了幾分淺笑。
他把數學書攤開，預習新課。
看完之後又随意做了半頁習題，拿出手機跟樓衡說了成績。
【樓臨川：數學145，錯了一道選擇題。】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
【樓衡：怎麽會做錯？粗心了？】
【樓臨川：嗯，忽視了一個條件。】
【樓衡：下次注意。】
樓臨川看着手機屏幕，還想再說點什麽來着，手指停在鍵盤上許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
他開始往上翻聊天記錄。
上次聊天，還是兩個月前期末成績公布的時候，他給樓衡發了成績單過去。
除了語文、英語全部滿分。
樓衡只回複了兩個字——不錯。
樓臨川又往下滑了滑，看着樓衡剛才的消息，片刻，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還好，這次多說了十個字。
看來以後，還是要時不時錯點題。
他又找到了臨清的微信，緩慢打字。
【今天我們開學小測，數學考了145，粗心了，不然可以考滿分。】
他想了想，又挨個删除，思考着怎麽說話更合适。
臨清的工作非常忙，從小到大就沒怎麽管過他，要不是他每天回家都是住在樓衡上一輩子班都買不起的小洋房裏，他都快忽視了這個媽。
說起來也挺無語的。
他爸他媽一個比一個忙，但忙成這樣都會每周一次情侶晚餐，每年兩次度假旅行。
那倆人愛得死去活來，他就跟沒人要的一樣。
樓臨川越想越覺得自己多餘，他抿起唇角，不再想着給臨清發消息，只是關上手機。
“卧槽！”身邊猛地響起一句粗口。
樓臨川吓得手一哆嗦，手機啪嗒掉在地上。
“你居然帶手機！”金成驚呼出聲，眼珠子瞪得巨大。
他說完這話就閉上嘴巴，看着全班四十多雙齊刷刷看過來眼睛，難得感到頭沉。
講臺上，高雪臉色陰沉地看過來：“樓臨川！”
她也顧不上批其他同學新交上來的試卷了，拉着臉站起身，“給我出來！手機一起帶出來！”
樓臨川涼涼瞥了金成一眼：“……”
真的想罵人。
他認命地低着頭，跟在高雪後面走出教室。
樓道裏面，高雪一把将手機薅過來，嚴厲地看着樓臨川。
“你怎麽回事？剛開學就飄了？”
“選擇題因為粗心大意寫錯就算了，你回座位不好好改題目反思自己，你玩手機？”
“我還擔心你被人影響，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高雪罵起人來語氣沖得很，眉頭一皺，饒是再白胖再年畫娃娃，看着也挺兇。
“手機你就別想了，等你表現好了再說。”
“嗯。”樓臨川背着手，愧疚地低着頭。
他本來就生得白淨。
平日裏冷冷的，看起來不好相處，也不像個孩子，這會兒低頭的模樣，倒是瞧着有點可憐兮兮的。
高雪冷厲地盯着他半晌，攥了攥手機：“知錯沒！”
樓臨川乖巧點頭，聲音悶悶的。
“知道了。”
他回去就把金成的嘴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