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身份的謎題

身份的謎題

謝淮芳會順口喚夢尋真一聲“姑姑”,完全是出于夢尋真和魔尊之間是表妹和表哥的關系。

小的時候第一回見到夢尋真,對方就是被她的父親,也就是魔宗的尊主帶到她面前來。

夢尋真第一次見她,就對她表露了一種極其明顯,卻又摻雜着格外複雜情緒的冷淡疏離。

後來再長大一些,謝淮芳隐約知道理由。

夢尋真本也是極美的女子,不像如今謝淮芳見她這般形容枯槁,而致使夢尋真逐漸消沉麻木的原因,據說——據令潛墨說,是因為夢尋真對她的父親愛而不得。

年紀小的時候,謝淮芳哪裏懂得什麽叫做“愛而不得”,現在長大謝淮芳可算明白這是一個怎樣的詞。

所以面對謝淮芳這樣一個由她情敵生下的孩子,夢尋真有時仍然難以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意,就比如現在。

“尊主出關,我為何不知?”夢尋真盯着她看,眼底深處是一層淡漠冷意。

夢尋真疑心謝淮芳為了護住那名道修男子而扯謊。

謝淮芳似乎是知道她什麽想法,對此只淡淡一笑。

她很快抓着季慶塵的手,和他一起邁步上前。越過夢尋真離開這裏之前,夢尋真出聲叫住了他們。

謝淮芳頓了下腳步,回頭,“怎麽?尋真姑姑要阻攔我去見父親?”

夢尋真不想讓魔尊知道這件事情,所以才攔住謝淮芳以及她身後那名道修,但是謝淮芳的态度很堅決,就是要去到尊主面前把這件事情說個明白。

“還是說除此之外,尋真姑姑有旁的不得不阻攔我的理由?”謝淮芳笑了。

夢尋真始終不曾言語,而因為謝淮芳的這一句話而微微眯起眼眸。

果然。

謝淮芳想到了。

也對,畢竟那一夜和那道修在一起的人,就是她啊。如今因為事情牽連,想到她也不奇怪。謝淮芳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就是在提醒夢尋真,夢尋真攔不住她。

“沒有。”僵持片刻,夢尋真主動放走了他們。

而謝淮芳帶着季慶塵一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

.

去到魔尊殿前。

謝淮芳先叮囑了季慶塵就在這裏等她,然後才入內拜見父親。誰知在進去之前,季慶塵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讓謝淮芳不得不停住腳步看向他。

“怎麽了?”問出這一聲的時候,謝淮芳的态度明顯有些不耐煩——因為魔宗突然出現的那具屍體的原因,針對季慶塵惹來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作為帶他上山的人,謝淮芳自然要幫忙解決。可季慶塵卻在此刻捉住她的手腕,阻攔她的去處,謝淮芳當然會覺得不耐煩。

而季慶塵似乎沒有覺察出她的這種情緒。

在定定凝望她過後,季慶塵輕着聲音問她,“為何要這樣幫我?”

聽到這個,謝淮芳當即笑出聲來。事到如今,他問為什麽?還能是為什麽?當然是因為謝淮芳不想把禍水引到自己身上來啊!

但是這樣簡潔直白的回複是沒辦法同季慶塵說出口的,看了又看他,謝淮芳面上收拾出笑容來,她說:“還能是為什麽?”

說話間,謝淮芳上前一步,靠近季慶塵,她捧起他的半邊臉頰,與他輕輕相吻。

季慶塵被熱火朝天的柔軟包圍着,眼睫一顫,心思一動。

而在不過多久以後,謝淮芳松開了他,緊接着,季慶塵聽到她說:“因為我喜歡你,季瑄……”

最末一句她的聲音很輕,輕到季慶塵無法判斷她說的究竟是什麽,而在她松開他背過身之後,望着她的身影,季慶塵這才恍然,原來方才她說的是——她真心實意把他當做道侶。

就為了這個,她會好好護住他。

……

雖然魔宗一直有議論她不是父親的女兒,那個仗着夢尋真寵愛的夢莺也時常明裏暗裏這樣說,但是謝淮芳從來沒有相信過這些人在她看來是莫名其妙的言論。

他們之所說她不是父親、不是魔尊之女的原因,只有兩個。

第一個,也是謝淮芳覺得有些荒謬的原因,是說魔尊姓令,但是她不姓令。

首次聽到這等言論的謝淮芳:“……”

事實的确和那些人說的一樣,是啊,魔尊姓令,她不姓令。可是!但是魔宗傳承至今,一直就不是一個姓氏啊!

前面魔宗的尊主,姓晏的,姓姜的都有過,甚至歷代魔宗尊主裏面還有狐妖或者傳說中的真龍當過。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姓令,他們卻都的的确确都曾經做過長極魔宗的宗主。魔宗的傳承如此,所以謝淮芳為什麽一定要跟父親是一樣的姓氏?

魔宗修士疑心謝淮芳并非是魔尊之女的另一重要原因,便在于謝淮芳與魔宗修士不同,她竟然是道修之體。

修什麽,雖是自身修煉,但也與個人體魄相關,謝淮芳之所以在魔宗之內是個道修異類,全然是因為她從她那母親那處傳承下來的經脈緣故。

經脈道氣強悍,道修之體并非謝淮芳的選擇,而是天生如此。除了魔宗偶爾有風言風語外,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父親更是因此格外憐照她、心疼她無法在魔宗領域施展修煉之法。

謝淮芳在殿門前止步,她叩響了尊主大殿的殿門。想到母親的同時,也想起來幽冥山的“雲雲獸”,說起來雲雲獸的存在,也是和她那位未曾逢面的母親有關。

.

謝淮芳很快見到了父親。

尊主坐在殿前,見到她便招手,讓她上前。

魔尊令揚一出關就聽說了魔宗發生的事,這件事更是牽連到謝淮芳,于是在與她寒暄過後,令揚向她問起了季慶塵這名道修。

“父親,不是他做的。”謝淮芳。糾結一下,還是向父親如實說明了那夜與季慶塵共同撞見的事情。

聽到夢尋真和傀儡術,令揚面上神情微變。他心中自有思量,并不欲将謝淮芳引入這個話題。

“我知道了,我會留心此事,至于那名道修他……”令揚頓了下,看向謝淮芳,“你既無比信任他,便全權交由你處置。”

“多謝父親體諒。”謝淮芳點頭應下。

為了讓父親完全消除疑慮,謝淮芳将季慶塵的來歷向父親說明,“他是我從幽冥山帶出來的,季瑄不會是叛徒。”

“幽冥山”幾字一出現,令揚便垂下了眼眸,淡聲:“是‘他’交給你的人?”

“不是,是我向雲雲獸要的人。”謝淮芳回應。

令揚沒有再問其中緣由,過了一會,他對謝淮芳笑了笑說道:“這樣也好,那我便放心了。”

謝淮芳聽聞此言,頓時松了口氣,有了父親這話,她大可以将季慶塵保全。

謝淮芳當然不曉得,在這時候,魔尊就已經對季慶塵的身份起了疑心,不為別的,只為魔尊知道雲雲獸的真面目,所以才懷疑季慶塵的身份。

不過是顧及謝淮芳對“季瑄”其人下意識的歡喜,令揚才未言及罷了。

了結了季慶塵這一事後,謝淮芳又與父親說了幾句話才離開尊主大殿。一出殿門,謝淮芳就望見季慶塵在門口等她。

她進去之前跟他說在這裏好好等她出來,現在謝淮芳看到季慶塵,她很高興,高興季慶塵有聽話。

微微冷風悄然吹拂,細涼的觸感浸潤了她的眼眸,謝淮芳眨了眨眼。

季慶塵見狀,上前。

一眼望見謝淮芳紅彤彤眼睛,季慶塵心抽了一下。

“這是……怎麽了?”季慶塵不由自主的伸手探向謝淮芳的眼角處。

謝淮芳心裏分外明白,不過是風吹了眼,本想和季慶塵照此說明,不過見季慶塵認真凝重的神情,謝淮芳卻偏偏起了玩弄挑逗的心思。

于是謝淮芳抿了抿唇,卻什麽也沒說的慢慢偏過了身。

季慶塵見此情形,心裏更有難言痛楚。接着,季慶塵聽到謝淮芳弱着聲音說道:“……父親答應我,會護着你。季瑄,你安全了。”

這是好事,可是她卻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季慶塵胡思亂想,猜想大抵是因為她為他這麽一個道修說話,惹怒了大殿之內的魔尊……

“我去找魔尊說清楚。”季慶塵不想她無辜被魔尊為難,人不是他殺的,他可以自證,而不是讓謝淮芳委曲求全替他證明。

眼看季慶塵就是入內請見魔尊,謝淮芳眼皮一跳,自知自己的戲碼演得太過,連忙上前阻攔季慶塵,不讓季慶塵去找魔尊。

“不、不要。”謝淮芳拉住了季慶塵的手,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更低下了頭,她依然弱着聲音,順着他的設想,繼續往下胡編亂造起來,“父親已經很不高興了,若你此番貿然前往,父親定然更不會高興,還是不要去了。”

也許是她這番勸說當真有效,也許是他瞧見了她臉上故意露出來的憂愁的表情。總之最後,季慶塵應下了她的話。

“我不去。”

謝淮芳長長吐氣,而後感到此時與季慶塵之間的氛圍過分壓抑了,她又動起了別的心思。

“季瑄。”謝淮芳叫了他一聲,緊接着提出自己的小要求,“我想、我想要你親一下。”

“親我一下,我就會開心了。”謝淮芳補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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