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向山神請教
“坐下說吧。”見香客劉剛面露苦惱之色,宋衍把人讓到紅松木臺子上坐下。此時雖然烈日當空,但幸好此處有大桑樹遮陰,很是涼快。
劉剛開始講述自己的事情。正如他的外型那樣,他是個沒念過多少年書就下來混社會的人,直到結婚後有了孩子才踏實下來,在鎮上開了家燒烤店,生活倒也過得去。
劉剛這人脾氣很不好,而且生氣時還喜歡動手。他有一個兒子,今年十三,正值青春期,因為調皮和學習不好,劉剛經常打罵他。半個月前,兒子在挨了揍後爬上窗臺要往下跳,幸虧他媽媽一把上前将他死死抓住,不然孩子這一跳不死也是殘廢。
劉剛知道自己的管教方式不對,也答應老婆不再打孩子,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昨天又和兒子因為一點小事吵起來,并動手打了兒子。兒子當時看他的眼神裏充滿了仇恨,這讓劉剛瞬間心驚了一下。
“道長,你說我就這一個孩子,我能不疼他嗎?我辛辛苦苦賺錢攢錢,不就是為了他将來過得輕松點嗎?前些日子我還和他媽商量在市裏以孩子的名義買套房子……”劉剛對宋衍絮絮叨叨說了很多。
“劉先生,您的訴求是什麽?”宋衍見他半天沒說到重點,便直接開口問道。
“啥?”劉剛一愣,顯然沒明白“訴求”的意思。
“就是說,你哪方面需要幫助,希望我怎麽幫你?”宋衍耐心解釋了一下。
“哦,”劉剛忙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現在不興打罵孩子這一套了,可我管不住自己的脾氣,有時候看他磨磨蹭蹭的我就想上去踹他一腳……您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讓我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宋衍松了口氣,心說:還好,若是讓我去調節你們父子倆的關系,我還真做不到。
親子關系太複雜了,這涉及到家長和孩子的心理、習慣、認知和成長環境等,不是一時半會能調節得了的。
“你只是想控制自己不亂發脾氣是嗎?”宋衍再次向他确認。
“對!”劉剛用力點頭道,“其實我兒子脾氣像他媽,平時不那麽橫,就是有時會跟我頂嘴,他一頂嘴我就忍不住想動手。我想着,如果我把脾氣改一改,也許孩子就不那麽叛逆,故意跟我對着幹了。你說他要是真跳樓了,那我們兩口子還咋活啊?”
宋衍略微沉吟後,問道:“能問一下您現在的收入水平和經濟狀況嗎?”
劉剛戒備道:“您問這個幹什麽?”
“我得知道你家的經濟條件,然後才能對症下藥。”宋衍和善地笑道,“你放心,我一分錢也不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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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剛見眼前的小道長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不像奸詐狡猾之人,這才放下戒備心,如實說道:“我那個店是我們兩口子一起幹,只雇了一個服務員,刨除各項開支和成本,一年能有十來萬的利潤吧。這幾年攢了些錢,但是剛買了房子和車,所以手頭上也就剩幾萬塊現金了。”
“那我就有辦法幫你治好你這脾氣了,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按照要求執行?”宋衍笑眯眯地說道。
“什麽辦法?”
宋衍看了一眼他頸間的金鏈子,說:“我聽說有人修閉口禪,在兜裏裝一定數量的佛珠,每說一句話就掏出一顆佛珠,如果佛珠都掏出來了,那今天剩下的時辰裏就不可以再說話了。而且,每過一段時間,兜裏佛珠的數量也要減少,這樣每天說的話會越來越少。”
劉剛忙問:“你的意思是,讓我也修閉口禪?”
“當然不是,”宋衍笑着搖搖頭,“你是生意人,不說話怎麽做生意?我的意思是,既然你賺錢辛苦,目前的經濟狀況也不算寬裕,那就從這入手吧!”
“請道長明示!”劉剛實在搞不明白這小道長想說什麽。
宋衍指了下他頸間的金鏈子,說:“這是純金的吧?你把這鏈子換個帶有活扣的繩子,打罵一次孩子或妻子,就摘下一顆金珠扔到窗外,我保證用不上半條鏈子就能治好你這毛病。”
那金珠子雖然是空心的,但每顆都半克以上,按現在的金價來算,一顆珠子二百多塊錢。發次脾氣扔二百塊錢不說,還拆的是自己心愛的金鏈子,看着金鏈子越來越短,誰也舍不得啊,又不是家裏有礦。
劉剛一聽,明顯猶豫了,問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宋衍正色道:“人都有僥幸心理,而且善于原諒自己,不掐着痛處下狠藥,很難改變自己的一些毛病。我若是光給你講道理,你覺得自己能改嗎?其實那些道理不用別人講,你自己都懂。為什麽一直改不了?一是這已經成為習慣了,二是犯錯的成本太低。你覺得給了孩子生命并把他養大,你管教他是天經地義的,而且打完後你還是他爸,他還是你兒子。所以,你若是誠心想改,就對自己狠一點,若只是來倒倒苦水,那你現在就可以下山了。”
被宋衍點個透徹,劉剛面色尴尬不已。他确實心疼自己的金鏈子,一想到把金珠子丢到窗外指不定被誰撿去,就肉疼不已。可再想想,錢重要還是家人重要?
“好,我就按道長說的辦!”劉剛下定決心道。
“真能照我這辦法去做?”宋衍表示懷疑。
劉剛也是在社會上混過多年的,極其要面子,被人懷疑哪成啊,立即梗着脖子回道:“男子漢說話算話,我肯定能做到!”
“那你去正殿跟山神發誓吧!而且我再提醒你一次,不僅是不能打罵孩子,打罵妻子也不行。有些惡習一旦養成了,會越來越嚴重的,要改就改個徹底。”
宋衍甚至可以想象,這樣一個壯漢若是發起火來,罵罵咧咧摔摔打打的,家裏會成什麽樣子。既然他有心悔改,那就讓他徹底洗心革面。
“行,我去跟山神發誓!”劉剛說完便站起身朝正殿走去。
宋衍跟在後面,再次說道:“我提醒你啊,山神和三清祖師可不一樣,脾氣大得很,而且善惡分明,你若是發了誓卻不照做,小心山神懲罰你!”
劉剛腳步一頓,但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他終是心一橫去正殿發了誓言。
送走劉剛後,宋衍便回到卧房繼續鑽研法術。誰知他剛一進屋,就見窗臺上站着一只烏鴉。
“山神?”宋衍試探地喚了一聲。
烏鴉跳到地上,瞬間化作了黑衣男子。男子走過來,朝宋衍一伸手。
這是?宋衍看了看伸過來的那只手,不知對方何意。難道是要握手,可為啥手心朝上?想學西方禮儀但沒學明白?
宋衍試探着伸出手,朝對方的手握去。
男子見他要摸自己的手,瞬間收回手,怒道:“還我蘋果!”
“……”宋衍動作一僵,這才明白對方為何伸手。原來他還記着前幾天吃他蘋果的事啊!
宋衍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說:“這不是我最近沒下山嗎?過幾天我下山回來一定給你買!不只是蘋果,還有其它好吃的!”
男子白他一眼,不再追着要債,而是背着手随意打量起屋內。
宋衍見狀,忍不住打趣道:“這屋子你應該比我熟吧,你都在這廟裏待了多少年了。”
男子回他一眼,哼道:“這是那臭老道的房間,我怎麽會熟?不經我允許就給我建廟,淨給我找事!”
宋衍聽明白了,男子是在說他的師祖方道長。
可男子雖然嘴上說着讨厭,但當看到炕上的那一組老式櫃子時,眼神明顯暗了一暗。那櫃子是方道長當年買下,一直延用到現在的。
“你一個人在這山上住了很久吧?我師祖給你建廟是好事啊,這樣你就有我們陪着,不會寂寞了。”宋衍在他身後輕輕說道。
“誰說我寂寞了?”男子雖然嘴上這麽說,卻沒有回頭給宋衍白眼看。
宋衍早就摸清他的脾氣了,立即笑呵呵地說道:“來,您別光站着,坐!我給您泡茶!”
男子遲疑一下,還是挨着炕沿坐下了。
宋衍忙拿出茶具,用熱水泡了壺茶,收拾好後,脫鞋上了炕。
“正好您過來,我有一道法術不明白,您指點我一下呗?”宋衍故意睜着一雙大眼,可憐巴巴地朝男子望去。
“愚鈍!”男子白他一眼,“哪一道?”
宋衍立即翻開一本秘籍,将上面畫着的一道符咒給他看。
“神火符,怎麽了?”男子斜睨了一眼,完全沒放在眼裏。
“我把它畫在紙上确實可以讓紙燃燒起來,但若是畫在木片上就不管用了。我覺得這符不應該威力這麽小才對。”宋衍說出自己的疑惑。
“符咒力量的大小,取決于施術者。熟練者,可以省去畫符念咒的過程。”男子說完便朝着茶壺吹了口氣。
宋衍是用暖壺裏的水泡的茶,水溫估計都不到八十度,想也知道這茶水不會好喝。如今男子突然往茶壺上吹了口氣,只聽茶壺裏的水瞬間發出沸騰之聲,然後便有白色的氣體從壺蓋中溢出,剎那間滿室茶香!
原來這就是神的能力!宋衍一時間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