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抓人

第 38 章  抓人

昱橫心頭一跳,可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山腳下站着的晴無夜,晴無夜牽着馬,手裏似乎拿着什麽,在黑夜之中他看不清楚,只看到晴無夜正站在山道盡頭,擡頭看着他,同時也喊道:“昱橫。”

昱橫頭也不回,快步下山,走近晴無夜的時候迫不及待的問:“你怎麽來了,你不是讓我來秋鹿山嗎?”

林陽已經跑了下來,眼睛亮亮的,瞪着昱橫,神采飛揚的道:“你還真是我的小師弟。”

晴無夜這才發現山道上還有一個人,神色一怔,警惕的看着林陽:“這位是誰?”

話音未落,他就看到了林陽背上背着一只箭筒,和手裏那把标志性的大彎弓,立馬想到了什麽,問道:“剛才那支箭是你射的?”

林陽嘴角一彎,沖着昱橫揚了揚下巴:“是他射的,我讓他試着玩。”

說着他就想寵溺的擡手去拍昱橫的肩膀,卻被晴無夜用劍格擋,攔在了半空,他高懸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遂又垂下,讪讪的笑道:“哦,不愧是我的師弟,射的還不錯。”

既然是師兄弟相認,昱橫這才轉頭和林陽對視:“師父從來沒在我面前提到過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是為什麽?”

林陽垂眸,眸光似乎黯淡了些許,但很快又擡起頭來,沖着昱橫坦然的一笑:“不為什麽,或許是因為我是覆盆國人吧。”

昱橫不解,挑了挑眉:“那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

林陽又是一笑,嘴角彎的更自然了:“你是我們的小師弟嘛,怎會不知道。”

昱橫若有所思,又問:“你知道其他師兄的名字?”

林陽立馬搖頭:“不知,你知道?”

昱橫這才知道原來九個師兄他們相互之間也不認識,可是他的名字卻被其他師兄熟知并記住。

晴無夜在一旁默不作聲,他知道昱橫的功夫不錯,他在兩人的交談之中差不多猜出了這位是林陽,大名鼎鼎的神箭手。

Advertisement

但昱橫從沒在他面前提到過師從何人,昱橫還是這位神箭手的師弟,當然昱橫也從未問及他的身世,心裏這麽計較的一盤算,他心裏的那點酸澀就暫且放下了,站在一旁靜靜的聽着。

晴無夜在側,林陽也沒見外,既然和昱橫提到了師父,眼裏放光,一臉欽佩:“師父博古通今,神機妙算,在我下山之時就和我說過,說開戰之時,讓我守在臨居城,你看,我守了三年,果然妄加國的大軍如約而至。”

聽這話,晴無夜微微皺起了眉,這場兩國之間的戰争像是很早就被安排好了,難道是有人在暗處操控着中原的局勢變化。

昱橫聽到這話後十分不滿,他現在和晴無夜的想法如出一轍,小聲嘀咕道:“怎麽師父沒和我說過?”

林陽依然笑着,仿佛在他這裏沒有任何煩心事,只見他笑容燦爛的道:“不就是因為你是妄加國人嗎,我和你們不一樣,屬于敵對方,而且師父也已經算到了是妄加國主動挑起了戰争。”

晴無夜的那匹白鬃駿馬卻在此時恰如其分的嘶鳴了一聲,像是在傳達着心中的某種不滿,林陽又把臉轉了過去,十分欣賞的注視良久,贊賞道:“這馬不錯。”

晴無夜幽幽的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道:“妄加國的。”

林陽這才把目光轉到了晴無夜身上,見他身材颀長,加上一身戎裝,可謂是英姿勃勃,意氣奮發,原本的笑容斂去,皮笑肉不笑的問:“你是妄加國的将軍?”

晴無夜毫不遮掩,直白的回道:“是。”

林陽點了點頭,投桃報李的點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覆盆國的将軍。”

昱橫戒備的看着這兩人,就怕他們現在打起來,可見此情形,兩人之間并無一觸即發的硝煙和戰火,但同樣也沒有溫馨和煦的暖流和融洽。

緊接着,林陽又更勝一籌的對晴無夜自我介紹:“我叫林陽,覆盆國臨居城人。”

晴無夜的睫毛顫了顫,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他微颔首,煞有介事的道:“神箭手林陽,久仰大名,本人晴無夜。”

雖然姿态不是很親近,但這話是他的真心話,他是由衷的欽佩,神箭手林陽确實算是武功高強,尤其是箭術更是了得。

林陽此時的笑容又恢複成了之前的燦爛:“妄加晴無夜,可是赫赫威名,妄加國的內亂都是你去平定的,不傷一人,不害一人,這般的胸襟,這般的作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晴無夜擡眸,直面着林陽:“做人做将本當如此,少傷一人,少殺一人,除非局勢無法逆轉。”

聞言,昱橫想起了在清安村他和晴無夜殺死的十幾個人,晴無夜出手可是當機立斷,如果不是情形危急,逼不得已,幾十個村民就要死在這些個人的箭下,或許當時晴無夜也不想如此。

林陽點頭,面上卻看不出他是否真的認可晴無夜的那些話:“沒錯,因此你們進覆盆國後,和我們的第一戰,喬知府和我商量好了,要求手下對你們網開一面,沒有下死手,不過還是死了兩個人,戰場殘酷,在所難免。”

林陽打着哈哈說完最後一句話,大大咧咧的沖着他們揮了揮手,遠遠的留下了他的一句話:“我走了,日後再見。”

昱橫雙手附于胸前,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良久,晴無夜走到他身邊,問:“那些箭是你拿的?”

昱橫這才回頭,并不否認:“是啊,我不想讓他們再拿箭傷人。”

說着話,昱橫眉頭微挑,問:“你怎麽來了?”

他看清晴無夜手中的物件,這東西他認識,是北域的窺筩,他神色疑惑,就問:“窺筩!你怎麽有這個東西,難道你去過北域?”

從剛才昱橫和林陽的對話中,雖然沒有提起成嘉道長的名諱,但晴無夜隐約感覺到了某位世外高人的存在,這時當昱橫提起北域,晴無夜還是覺得自己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晴無夜沒答,眉頭皺起,因為他發現林陽要去的地方,正是臨居城外,通向臨舍城的那條山道。

昱橫發現他神色有異,挪開目光,也看向了前方,只是林陽的蹤影已無,問:“怎麽?”

晴無夜偏頭瞅他,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惑,看着昱橫的眼神意味不明:“你接下來去哪裏?”

沉默片刻,昱橫朝着右手方指了指,道:“清安村,你不會真讓我在秋鹿山,這裏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晴無夜再次看向那條山道的方向,沒有表現出一點要挽留昱橫的意思,只是匆匆的丢了一句話:“那你小心。”

昱橫怔了怔,看着晴無夜翻身上馬,走的道卻不是通向軍營,而是剛才林陽剛才離開的山道。

他雙手攏在嘴邊,出聲喊道:“你去哪裏?”

晴無夜沒有回頭,已經快馬加鞭,風中傳來他的聲音:“探查地形。”

昱橫聳了聳肩,對于接下來的形勢,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想關心,于是他轉身心安理得的朝清安村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不快,可謂是閑庭信步,似乎還感覺到了久違的輕松,不知走了很久,直到半夜才到了清安村村口,先去了大槐樹腳下,給炎爺爺和炎蚩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就沒有驚擾其他人,獨自進了山洞。

山洞裏很安靜,清安村的村民應該是昨晚就回去了,洞中空蕩蕩的,就他一個人,他就坐在當初炎婆婆坐的角落,點起篝火,夜風帶來的涼意驅散了些許,他靠着石壁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不多一會就真的睡着了。

過了不知多時,有個人從洞外跑了進來,看到行将熄滅的篝火,和篝火後面的昱橫,先是一愣,随後跑了過來。

昱橫雖然睡着,警惕心還是有的,能感覺到周圍的動靜,聽到響動,他猛地睜開雙眼,見面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是林大爺。

林大爺原本想叫醒他,見他突然睜開眼睛,又是一怔,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一時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昱橫一骨碌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他首先開口,問道:“林大爺,你怎麽來了?”

林大爺這才反應過來,也是同樣的一句:“你怎麽來了?”

昱橫撓了撓自己的頭發,沖着林大爺讪讪的笑了笑:“我不當兵了,過來看看。”

林大爺面露狐疑之色,側過了身,臉朝向洞口,問道:“不當兵,那外面怎麽來了那麽多的兵?”

話音剛落,昱橫疾步蹿到了洞口,朝外看去,林大爺也很快走了出來:“不在這裏,他們現在應該到了村口,我是來找我老婆的,以為她到了這裏。”

昱橫的視線落在了大槐樹下,看到林大娘正在樹下,不知在幹什麽,急忙道:“林大爺,大娘在這邊。”

說完,沒等林大爺有所反應,昱橫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他要去的地方不是大槐樹,而是奔着村口去的。

見洞裏跑出來了一前一後兩個人,林大娘剛放下的籃子又提了起來,沒看清前面一閃而過的昱橫,卻看清了勉為其難跟在後面的林大爺。

她拎着籃子,急忙喊道:“老頭子,你去哪?”

沒人聽到,也沒人回應,她看到兩人越跑越遠,她怕出什麽事,重新放下籃子,也跟了上去。

昱橫跑到一半,見身後遠遠跟着兩個人,倒退着走路,朝他們揮手:“你們去山上躲起來,他們來不會有什麽好事。”

林大爺已經跑的精疲力盡,扶着膝蓋直喘氣,有氣無力的道:“炎婆婆還在家裏呢。”

昱橫又是遠遠的回道:“我去,我去。”

昱橫還沒找到炎婆婆,就看到了村口站着數百個當兵的,為首的是韓廣張的副将仇聚,騎在馬上耀武揚威,手中是一把亮閃閃的匕首,他的對面是一些堵在村口,手中持着菜刀和扁擔的村民們。

清安村這段時間可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沒有一天安穩的日子。

他的話像是在安慰,更像是在威脅:“找你們有點事,放心,不是來殺你們的。”

這話一出,自然沒有消除村民對他們的戒心,依舊神色緊張的瞪着這些人,雙方對峙,中間架着一堵長長的栅欄,泾渭分明。

氣氛緊張,硝煙一觸即發,經過之前的事情,想必清安村村民已經成了驚弓之鳥,村口有人值守,不然也不會這麽早就發現他們這些人。

昱橫不知仇聚帶着這些人來幹什麽,但仇聚是認識他的,他不能貿然出現,只能遠遠的站在樹後看着。

仇聚騎着馬,在栅欄前溜達了兩圈,笑嘻嘻的看着對面的村民,狗仗人勢的揮了揮手裏的匕首:“我覺得你們在這裏不太安全,建議你們去個地方。”

這話有些奇怪,就算有人說,也不能出自妄加國一個将軍的口中,一個敵對國有違常理的善意,其中必定有詐。

昱橫想了想,當時躲在山洞裏的村民,不包括那些孩子,也有上百號人,仇聚帶了足足有三四百人,如果三四個人帶上一個,還是綽綽有餘的。

場間靜默良久,氣氛詭異得很,最後還是有人憋不住發了聲:“帶我們去哪裏?”

等的就是這句話,仇聚摸了摸下巴,依舊笑嘻嘻的:“臨舍城。”

人群裏一陣騷亂,每個人臉上都是驚疑不定,随後就是不安的竊竊私語,什麽意思,難道妄加國的軍隊已經攻占了臨居城和臨舍城?這可如何是好!

又有人強力抗議:“我們為什麽要去臨舍城,在這住了這麽多年了,我們不去。”

立馬有人響應:“對,不去,不去,堅決不去。”

“不去,我們種田的,為什麽去城裏,去了我們吃什麽。”

這次仇聚沒動,站在原地,正色道:“我也知道,你們這裏大多數都是妄加國人,根在妄加,我們自然是不能忘記的,都是自己人,不過現在戰事已起,這座村子四周沒遮沒擋的,随時都有敵人來犯,沒有城裏安全,所以就想着把你們帶進城裏,等仗打完了,你們再回來。”

昱橫嘴角浮出谑笑,這仇聚話裏提到的敵人不知道指的是誰,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胡說八道一些什麽。

“不要相信他,你們都忘了之前的事情了嗎?”樹後傳來一個粗啞的聲音,一針見血的提醒着衆人。

所有人循聲望去,樹後已是空空如也,昱橫已經閃身到了另一邊,躲在了一家農舍的圍牆後面。

這句提醒之後,先是衆人面面相觑,而後就是爆發出了嘈雜的怒罵聲:“對,前面把我們圍進了山洞,不讓我們回家。”

“對,讓我們的孩子在外面自生自滅,最後來個人還要殺我們。”

“現在他們想起來我們是妄加國人,什麽根在妄加,這話說的沒錯,但你們把我們當成妄加國人了嗎?”

很多人想起了死在水田邊的炎爺爺,和死在大槐樹洞口的五個年輕人,似乎只有在這種性命攸關,紛争再起的時候,他們才會想起來這些人的死。

最後就是震耳欲聾的反抗聲響成一片:“不去。”

“對,我們不去,去了就是送死!”

提到這個死字,有人鬥膽喊了出來:“就是他,殺了我們村裏的五個年輕人。”

仇聚已經派人去了那棵樹後,聽到這茬充耳不聞,卻見到樹後沒人,氣的牙癢,大喝一聲:“把村子都圍起來,找出那個搗亂的人。”

他沒有想到說話那人是從外面來的,還是以為是清安村的哪個村民,确定這人腦子太清醒,屬于這些人中的異類,這人帶頭反對,他這次來辦的事就不會成功。

軟的不成,仇聚就想來硬的,他手下的這些人把村子團團圍住,村民們看到這些當兵的手裏都有武器,這下覺得害怕了,恢複成了之前被圍進山洞時的怯懦。

看他們這樣,仇聚不光松了口氣,還有些得意起來,手中的匕首沒撤,一臉高高在上,氣勢洶洶的道:“讓你們去臨舍城,是為了你們好,你們這樣是敬酒不吃吃罰酒,是要我們把刀架在你們脖子上,你們才會去嗎?”

衆人明顯的在朝後退去,有人壓低着聲音,試探着問:“你之前說的話可當真?”

仇聚色厲內荏的眼刀在每個人臉上掃了一圈,看不出是誰說的,不過還是有問必答:“當真,你們可知臨居城外有條山道,山道通往臨舍城,我相信你們一定知道。”

有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小聲道:“确實。”

仇聚手中的劍猛地在地上一戳,站在最前面的人肩頭一顫,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踩上了後面人的腳面,那人一陣龇牙咧嘴過後卻沒吭聲,誰都不敢在此時此刻引人注目。

仇聚聲音不大,卻透着壓迫感的威嚴,狐假虎威的逼問:“那去嗎?”

有人低聲抗議:“那我們的孩子怎麽辦?”

仇聚朝這些人身後看了一眼,很多孩子正踮着腳尖朝他這邊看,嗤笑一聲,滿不在乎道:“一起,他們之前不是在秋鹿山嗎,就讓他們先去那裏,你們安頓好了,你們自己來接,或者由我們來接,都可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