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腰上的手指有些燙,本來就只穿着裏衣,剛才的動作又有點大,裴決抓上來的時候,有半只手掌是直接碰到了皮膚上的。

緊實的腰腹上有一層薄肌,因為熱,嬌生慣養出來的細嫩皮膚帶着微潮,像是剛在牛乳裏浸泡過的蛋清,稍一用力,可能就會留下淩虐般的指痕。

兩人離得太近了,就算光線不明,只要蘇岑眸光一垂,便能瞧見今早看過的風景。

再近一點,就能碰到唇了。

蘇岑清晰地聽到自己內心的催促。

試試呀,親上去,就可以知道,是不是溫的,是不是軟的了。

親上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感覺裴決看他的目光比他更加灼熱,兩人剛才碰上的瞬間,心裏的聲音像是受到鼓勵一樣,響徹整個腦海。

蘇岑幾乎不用思考,在一瞬間就找到了今天想了一整天的答案。

于是他順從自己的心,低下頭去,可就在他動作的瞬間,裴決也同時動作了,他偏開了頭,唇就差一點點落到臉頰上。

“不能好好睡,就回流岚院去。”

他的聲音是啞的,壓抑着,沉而冷,手臂也同時用力,将兩人身體的距離拉開了。

蘇岑剛才繃着的一口氣松了,有些失落,但同時又有些慶幸。

在沒有确定裴決心意之前,若兩人真的在這種時候挑破了,萬一裴決對他沒那個意思,那兩人好不容易恢複的關系估計再也回不來了。

他已經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可他還不知道裴決是怎麽想的。

但有一點他确定,他不想和他保持距離,不管他們是什麽樣的關系,這個人,他都賴定了!

蘇岑在裴決面前向來随心,這一想明白,順勢就從臉頰蹭到人的頸窩,悶聲撒嬌道:“兇什麽嘛,睡就睡。”

翻身從他身上下來,蘇岑躺到了他的身側,兩肩緊緊相靠,見他又想轉身背對他,立刻出聲道:“那你不要背對着我,我不喜歡。”

裴決怕他再鬧上來,自己的定力在他面前向來不夠,若是再來一次,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只能微微移了下身子,将兩人距離開一點,倒是沒再翻身背對他。

但蘇岑對這點距離也不滿,弄清了自己心意之後,他反而對自己這些行為找到了更合理的理由。

喜歡嘛,就是要緊緊挨着,緊緊靠着,緊緊抱着。

于是裴決挪一點,他也挪一點,就這麽來來回回地,又折騰了一會兒,蘇岑一點沒覺得煩,反而像在玩似的,興致越來越高。

反正就是要挨着,才覺得舒服。

裴決拿他沒辦法,自己慣出來的毛病,總得自己受着,最後幹脆一翻身,像小時候一樣直接将人摟進了懷裏,下巴擱在他柔軟的發頂,認命般地閉上了眼睛:“睡吧。”

蘇岑果然不動了。

他确實沒想到裴決會這麽直接地抱上來,平時裴決這樣主動總是很取悅他,格外受用的,現在,更是受用!

手臂環上人的腰,腦袋還在人身上使勁蹭了蹭,像只心情極好的貓,可勁在人身上撒嬌一樣:“嗯,睡。”

這一覺睡得格外舒服,舒服到蘇岑醒過來時,竟發現裴決已經起了,他都沒發現。

他摸摸被子,被窩都冷了,應當是起了好一會兒了。

蘇岑略有些不快,在榻上翻來覆去,又蹭到裴決睡的位置躺下,周身都被這淡淡的氣息包裹,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情就湧了上來。

混合着開心,興奮,甜蜜,還有些許的不安和忐忑。

在外頭他是混世魔王,不管親王侯爵,厭惡的他從不客氣,但若是他喜歡的,哪怕是青樓楚館,販夫走卒,他也要護着,但裴決不一樣,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他對裴決有了這樣的心思,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可能是那天他站在院子裏回頭看他時,那一個眼神便讓他抛棄了所有說辭,只想撲到他懷裏,可能更早,十五歲偷偷摸摸跑去看他時,不敢露面,只敢拼命朝他扔花的蘇俏俏便已經愛上了裴決。

所以才會在他推開他時傷心生氣,會在他表露親近時興奮不已,會因為一個名字,一個字而忍下怒火,會因為太奶奶給他說親時嫉妒吃醋。

想到這裏,突然又覺得有些酸澀。

“醒了?”

蘇岑的思緒收回來,就看到裴決披着大氅,應當是剛從浴房出來,大氅裏頭只穿了一件裏衣,連中衣都沒穿,極是随意。

“你怎麽醒這麽早,我醒的時候都沒看到你。”蘇岑随口說道。

裴決走過來,看着他身上散亂的裏衣,還有被卷成一團的被子:“習慣了,起來去洗漱吧,我讓小陵去準備早膳。”

雖然知道了自己對裴決的心思和以前不一樣了,可蘇岑卻并沒覺得兩人相處時有多少變化,裴決還是一如既往地寵着他,愛吃的菜要親手替他夾到碗裏,要喝他茶盞裏的茶水他也不介意,甚至穿衣時他不耐煩整理那些绶帶,撒嬌讓他替他系,他也很自然地過來替他系帶,整理衣裳。

最大的變化可能就是,他靠過來的時候,兩人離得太近,他總想親他。

他的嘴唇到底是什麽感覺的?親吻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當幻想對象是裴決的時候,這種幻想就變得格外讓人向往。

甚至一想就變得燥動,恨不能立刻就去實踐。

“蘇岑?蘇岑!蘇岑!!”孫千将他叫回神來:“想什麽呢,一臉思春樣。”

蘇岑白了他一眼,被打斷很不爽,但兩人今日确實也是有正事要說,便也沒發作,只是沒好氣地說:“我思春?你倒是思一個啊。”

孫千坐在對面,喝了口酒,頗為得意:“你還別說,最近惠王在打聽我的事了,說明這事兒我辦得還真不錯,惠王信了。”

萬壽節已過去七天,百官已恢複正常的早朝,蘇之惠也已離了候府,她本來在京都露面就少,而且每年都要去福雲寺住一段時間,倒也不稀奇。

而孫千這邊的進展倒是非常地順利,清遠候本來的意思是萬壽節三日過後,就開始下聘,走個過場,盡快把事兒辦了,但惠王這邊卻一時不急了。

“那是你的功勞嗎?那是你有個好隊友。”蘇岑這幾日聽下來,對這個從未謀面的女子倒也生出幾分好感來。

惠王拿她當籌碼,但她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極豁得出去,哪怕壞了名節也無所謂,只要能逃離惠王的掌控,她什麽都願意。

孫千也說道:“她确實不一般,每次同我作戲,有時候都讓我恍惚覺得她在假戲真做,你說,她不會真喜歡上我吧。”

蘇岑笑他:“你不會當真了吧。”

孫千卻擺起了手:“不會不會,她很聰明,但太聰明了,嗯,也不是不好,反正總感覺……說不上來,可能是因為一直在作戲,感覺來不了真的,分不清。”

“行了,你也別擔心,母親今天下了帖子,請了解夫人和解憶,我給你問問就是。”蘇岑伸了個懶腰,在他這兒坐了一個時辰了,差不多裴決也該下朝了,他得回去了。

孫千聽他這麽說,難免有點擔心:“解家不是要打入敵人內部嗎?你這麽大張旗鼓地接他們來,好嗎?不怕惠王懷疑啊。”

蘇岑已經起了身,不在意道:“你懂啥,就是要這樣才顯得光明磊落,偷偷摸摸才是心裏有鬼。”

等他回府的時候,裴決還沒回來,解憶卻已經到了,一見到他,就飛撲進了他的懷裏:“蘇哥哥。”

蘇岑逗了她一會兒,兩人才進花廳。

之前蘇岑給裴決買了一院子的芍藥,後來雖然搬回去了一部分,但還有許多,蘇母就都搬來了花廳,如今花團錦簇,茶水正香,廳裏蘇母正和解夫人聊着,兩人臉上都笑着,看上去心情很好,見到他們來,解夫人的目光落到蘇岑身上:“小候爺看着又長高了呢。”

蘇岑對長輩都還是很尊敬的,特別是解家,規規矩矩地見了禮,才說道:“應當還能再長兩年,最好比裴決高。”

蘇母笑了:“什麽都要比,你再長兩年,決兒不也要再長的。”

“他都二十四了,長不了了,我還能長,比他高,比他壯!”蘇岑笑咪咪地玩笑着:“他沒脾氣,以後有人欺負他,我替他收拾。”

裴決的脾氣誰人不知道,也就在他面前沒脾氣。

蘇母也沒說破,只笑着讓他坐,解憶則是非要擠在他旁邊,屋裏頭沒那麽多的規矩,蘇母也是個随和的,便也沒說什麽,倒是解夫人嚴肅地把解憶拉了過來,讓她坐到了她身邊。

幾人沒聊一會兒,就聽到通傳說裴決回府了,蘇母便讓人直接請了他過來,還将三個姑娘也都叫了過來一起用晚膳。

桌上一片歡欣,幾個喜歡解憶,都愛逗她,解憶也自小在蘇府玩兒的多,也不介意,慢慢地就笑鬧成了一團。

蘇之溫看着笑出兩個梨窩的解憶,說道:“憶兒自小就在府裏玩,和我們也熟悉,若是真的配給俏俏,倒也不錯,親上加親。”

解夫人卻是摸了摸解憶的頭,說道:“憶兒還小,我還想多留她幾年,不着急定親。”

蘇母也說道:“就是,晚嫁幾年,多在身邊再多享幾年福,不急。”

蘇岑看了裴決一眼,見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嘟囔道:“憶兒是我妹妹,我怎麽可能娶她呢,你們別亂點鴛鴦,我也是有心上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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