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Chapter 35

粉紅豹是手長腳長的造型,為了方便擺放,每一個的四肢都在身後被綁在了一起,顯得比較利索。

本着“不花冤枉錢、一擊即中”的原則,袁辛憑借着稀薄的經驗在那櫃子裏用目光認真篩選。

“選擋板邊上的。”丁舧雖然看不見,但熱情支招。

袁辛“嗯”了一聲:“有個背面對着擋板的,應當最好抓,這個玩偶不輕,這家爪子應該還算實誠。”

“成,來吧寶貝,我聽你指揮。”

反正就賭一次,不成拉倒,沒必要耽誤工夫,袁辛不再猶豫,開始下令。

“啓動吧,往右,往右,再稍稍往右來一小下。”

“OK,就這兒,下爪!”

“對,抓到頭了,起!”

“往左甩!”

丁舧閉着眼,全情投入地聽從他的指引,就像兩人一起跑步時候那樣。

根據智能眼鏡簡單的描述和袁辛的指令,他幾乎在腦子裏畫出了一個3D立體圖。

“啧!”

丁舧立刻問:“怎麽了?”

一切都非常順利,直到最後,袁辛有點郁悶:“卡在洞口了。”

橫平豎直地,水靈靈地躺在上邊。

“你撞它一下呢?”丁舧說。

袁辛試探地晃了晃機器,旁邊服務員目光如炬地全場掃射,他這臉皮薄,不敢使大勁兒,所以玩偶不動如山。

他輕輕嘆了口氣:“算了,本來也不見得一次就能成。”

“卡住了應該能跟服務員說,讓他給拿出來。”丁舧猜也知道他不好意思搞機器,可惜自己看不着,不好随意操作。

袁辛看着那角度,搖了搖頭:“它是橫着卡的,不算完全掉進洞裏,恐怕服務員不肯。”

“這樣啊,那用爪子搗一下不就行了?”

“行是行,但不是說好了不再花錢了嘛。”袁辛拽了拽他的衣服,“有時候中與不中就是天意,沒必要跟個機器較勁,我也不是非得要。”

丁舧摸索着揉了揉他的腦袋:“臨門一腳的事兒,哪有那麽多原則,什麽天意,事在人為!”說着掏出手機,“不行,這是我送老婆的第一個禮物,我必須給它弄出來——二維碼在哪兒?”

“這種機器是不是就坑你這種人的錢?”袁辛攔着他,“我不是舍不得那幾塊錢,就是不想上當。”

“我來我來,這點錢你跟我撕巴什麽。”

确實沒這個必要,袁辛便沒再阻攔,拽着他的手腕讓手機對着二維碼“滴”地掃了一下。

投幣之後,丁舧握着操縱杆一通操作,用爪子在玩偶上方垂直向下一怼,立刻就聽見機器響起來的慶祝音樂。

“完美!”他把卡皮巴拉從腿縫裏拿回來,抱在懷裏rua了兩下,“這趟真是不虧!”

袁辛從出口取出被捆綁play的粉紅豹,心情的确是愉悅的,但略微有點複雜。

如果沒有丁舧在這兒,他可能真的不會再投幣“跟進”,哪怕玩偶已經卡在擋板那裏,只需要輕輕一搗就能下來。

他會想,萬一還會橫生別的枝節呢?沒準那個“這把一定”就是吊在驢鼻子前頭的胡蘿蔔,引誘他付出更多,最後顆粒無收。

自己總是會想到最差的可能性,導致背上沉重的心理包袱。

但實際上完全沒必要,除了內耗,沒有任何好處。

以前教練總說他想得太多,可能這就是阻礙他進步的原因。

丁舧搭上他的肩膀,笑嘻嘻地問:“怎麽樣老婆,開心不?你我還有妹妹都有收獲。”

“嗯,開心。”袁辛一時沖動,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角,讓他摸摸梨渦,證明自己在笑,“謝謝你。”

感受到他笑容的丁舧簡直愛不釋手地捧住了他的臉:“酒窩好深好喜歡!”

“別得寸進尺!”袁辛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爪子拍了下去。

遛食兒遛得差不多,倆人跟司機聯系了一下,直接去門口坐車。

車上袁辛把粉紅豹往丁舧懷裏一塞:“你拿回家吧,明天帶過來給我。”

“怎麽,還怕我的卡皮巴拉孤單嗎?”

“我怕滿滿看了想要。”

雖然袁辛很疼妹妹,但這是代表“豹的速度”的粉紅豹,是屬于自己的,有那麽一小點不想讓給別人,幹脆別讓她看見。

反正玲娜貝兒足夠她高興的。

丁舧立刻把粉紅豹抱住,沖他擠擠眼:“沒問題,這是專屬我倆的小秘密。”

袁滿果然很喜歡玲娜貝兒,連聲說“謝謝哥哥”,親自拿着玩偶去洗幹淨。

袁辛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了會兒,莫名心潮澎湃,他看着牆上範尼凱克的海報,看着書架上放着的過往的獎杯,想想那個蔣川跑出的47秒83,越想越坐不住,起身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爸媽,我回學校住了,明天早訓方便。”

經過洗手間又跟袁滿說:“滿滿,你繼續在我屋睡吧,別搬來搬去,免得打擾爸媽。”

鐘芸袁征還有袁滿都沒反應過來,就聽門“咣”地一響,孩子已經沒影了。

“這是壓力大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鐘芸嘆了口氣,“咱們家袁辛就是太要強了。”

袁征削好一個蘋果遞給她:“男孩要強點沒壞處,讓他拼去吧,這個時候不拼什麽時候拼。”

沒騎自行車回來,袁辛趕上了往學校去的公交,他家離十三中還算是近的,晚上一路暢通,很快就到了。

他心潮澎湃地跟門衛大爺打了招呼,一陣風似地往宿舍跑去,想換了衣服再拿上秒表去體育場測一測自己的四百米速度。

盡管跟丁舧平日裏的訓練和之前自己的單訓項目沒什麽區別,但練習起來都是兩人一起跑,沒有他領跑員單獨測速這一項,現在三個月過去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單獨跑400米能跑到什麽水平。

至少不會比以前差,他有這個信心。

迫不及待地跑到宿舍門口,掏出鑰匙開門進去,袁辛一下子愣住了——

屋裏是沒開燈,但坐着個人,丁舧正背對着門口坐在桌前,面前窗戶投映過來的月光把他的身影映得十分清晰。

“你果然會回來。”他笑意盎然地轉過身看過來。

袁辛擡手按開頂燈:“你怎麽……”頓了一下,他把到嘴邊的“不開燈”換成了——“你怎麽知道我會回來?”

“聽到蔣川跑進48秒之後,你今天晚上有幾分鐘神經在線的?雖然你掩飾得很好,但被心明眼亮的我給發現了。”丁舧站起來,屁股靠着桌子,沖他腳步聲響起的方向笑道,說到“眼”的時候,還俏皮地打了個空氣引號,“我猜你淡定不了,保不齊會跑回來給自己加訓或者測速,覺得你可能需要人手,所以我就回來啦!”

他聳了聳肩膀:“反正你就是沒回來我也不損失什麽,在哪學習不是學習。”

“對了,我在家把豚豚和豹豹都洗幹淨烘幹帶回來安置好了。”他指了指兩邊的床,“怎麽樣,位置擺放得可還行?”

袁辛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兩只玩偶都擺在了枕頭上,卡皮巴拉自帶安詳的姿态,粉紅豹就被擺成了一個妖嬈的貴妃卧,風騷得直覺它應該屬于另一個人。

沒想到丁舧會這麽準确地猜到自己的心意,居然還真的跑回來等着,這個舉動雖不至于讓袁辛感激涕零,但也像冬天裏的暖手寶,讓人從手到心都暖烘烘的。

語言在這個時候分外匮乏,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能走到對方面前,發自內心地說:“謝謝。”

“跟我客氣什麽。”丁舧伸出手,先摸到他的肩膀,再拍拍他的後頸,“換衣服走,去跑幾圈。”

袁辛火速換上了運動褲和田徑鞋,披上長款羽絨服,拿了塊秒表和他下了樓,直奔運動場。

運動場的大門顯然已經鎖了,這邊沒有值班老師——有也不敢去麻煩人家啊,只能爬欄杆。

“上來。”袁辛紮起馬步,拍了拍丁舧的小腿,示意他先翻。

丁舧沒和他客氣,擡腿找着他掌心向上交叉的手,借着這股托力和自己向上竄動的力氣,當即就從欄杆鐵門上翻了過去,試量着松手,安全落地。

袁辛接蹬着鐵門往上一跳,扒住欄杆頂端,一個引體向上,動作流暢地翻越大門,落在他身邊。

聽着這利落的動靜,丁舧露出笑意:“少俠好身手!”

月光如薄霧一般在整個場地散開,雖然不算太亮,但足夠讓袁辛看清跑道。

他迅速做着熱身運動,拉筋、高擡腿跑,把基本已經活動開的身體調整到最适合跑步的狀态。

丁舧也沒閑着,跟他一起熱,一如往常。

“差不多了。”袁辛活動着手腕腳腕,“試試吧。”

丁舧拍拍他的肩膀:“放松跑,今晚的成績不代表一切,再說人工計時肯定不準,晚個半秒鐘都正常。”

“嗯,我知道。”盡管對方看不見,袁辛還是沖他笑了笑,“我就只是想跑一跑。”

“加油寶貝兒!”丁舧說。

可惜他不能替對方掐表,就只能在這裏當個氣氛組。

袁辛握住秒表,站上了跑道,別說人工計時不夠準确,沒有起跑器幫忙,起跑速度就加不上來,他不會糾結今晚的秒數。

“預備——”丁舧向他猛地揮手,“開始!”

聽到“開始”的這一刻,袁辛按下秒表,箭一般地彈了出去。

迎着冬日冰冷的寒風,他放肆在跑道上奔跑。

跑一跑很好,足夠發洩出心頭污濁的怨氣,讓他不再陰暗爬行,不再糾結過去,也能真真正正享受一次為自己而跑的痛快。

他不是為了錢而放棄夢想,只是在夢想和生活當中暫時選擇一條可以兼顧的路。

管別人說什麽,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行了!

“加油!袁辛!”

夜空裏傳來了丁舧的喊聲,茫茫夜晚是有盡頭的,就是那瘦高的人站着的地方。

袁辛以他的身影為目标,加速奔跑。

沖過終點線的時候,他迅速按下手裏握着的秒表,向前放松地跑了一段,忍不住低頭去看成績。

丁舧摸索到他身旁:“多少?”

電子屏幕裏亮起一個數據,袁辛粗喘着說:“49秒15。”

“厲害啊,刨去準備不充分、人工計時不精确還有沒用起跑器這些因素影響,你肯定在48秒50左右。”丁舧興奮道。

袁辛自己也這麽覺得,預感沒錯,他的狀态果然比之前有那麽一點進步。

雖不能誇海口說突破48秒大關,但至少水平沒掉。

“我也跑一圈,你提醒我!”

還沒等袁辛答應,丁舧就跳上了跑道。

饒是他看不見,但從小到大跑的跑道還算熟悉,大概知道哪裏是彎道、哪裏是直道,試量着跑肯定沒問題。

袁辛幫他盯着,過彎的時候就大聲提醒,丁舧也沒有放全速跑,他就是湊個熱鬧,并不想因此而受傷。

慢慢吞吞地跑下來,一圈用了一分多鐘,聽到終點到了的提醒,他嬉鬧着循着聲音向袁辛撲了過來。

袁辛連忙伸開雙臂接着,誰知這人玩心大起,撲得力氣很大,直接把他撲倒在了草坪上。

好在袁辛已經套上了羽絨服,倒也不覺得地上涼,就這麽躺一會兒也挺好。

丁舧挪了下位置,躺在了他的肚子上,他趕忙拽過自己的衣襟給這人蓋上半拉,免得風騷男受涼感冒。

天上的月亮像個大銀盤,亮亮地照着兩人,周遭一片安靜,袁辛的呼吸已經平穩,只有剛跑完的這位還在呼哧呼哧地粗喘着。

喘息聲格外有存在感。

袁辛聽着聽着,覺得耳朵有點癢,心髒跳得快了起來。

丁舧怎麽喘得……有點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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