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車禍發生在別墅區不遠處,開這輛車又是顧景行特意叮囑的,向小南不擔心沒有救援,甚至很可能120和110已經在飛奔來的路上。

可周墨的出血量太大了,車門在劇烈的撞擊下嚴重變形,昏暗的車廂底下,被死死卡住的向小南根本無法判斷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只知道他的呼吸越來越弱,而駕駛座裏的周水生死不知。

如此情形下,縱然向小南知道這個掐着點出現在車禍現場的男人別有目的,卻也不得不抱着微弱的希望開口:“求你,救人。”

“啧啧啧,寶貝兒,這可不是救人的态度。一個禮貌的小朋友,收到禮物後,至少應該先向送禮的紳士表示感謝,對嗎?”

向小南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可在這恍惚混沌之際,她卻奇異地知道了來人是誰。

“顧小北,咳咳,顧小北的指骨,就在我的包裏。”

她一說話喉嚨裏全是血沫,聲音輕的彷佛下一秒就會被扯碎在風雨裏,可聽到這話的人卻笑了。

那笑聲帶着奇異的蠱惑,像是在蘋果園裏吐着蛇信的魔鬼:“對,我送給你的,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乖孩子,告訴我,收到朋友的禮物後,是不是要贈一個回禮?”

被摔在車底的手機還在不停作響,向小南卻已經沒有心力再去思考救援到底還有多久才能到,她的手還死死按着周墨不斷湧血的傷口,眼皮卻越來越重,只剩下幾乎是無意識的低喃:“什麽回禮?”

“回禮,當然是要回你身上最有趣的東西。”

那聲音如同一陣黏膩的冷風,透過破碎的車窗,順着耳道,鑽進人的骨頭。

“……有趣的,人人都想要的,不惜制造這場車禍也要找到的,東西。”

趙菁茜的U盤。

這人竟也是為了趙菁茜的U盤而來。

救援聲由遠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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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小南終于徹底墜入黑暗。

顧景行從片場一路疾馳趕到醫院時,只看見幾個醫生推着擔架車匆匆進入急救室的背影。

白色病床上大片大片的血紅刺的人眼疼。

顧景行腿一軟,一瞬間連呼吸都察覺不到。

跟着他一路從劇組跑出來的黃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此時任何的話都是多餘,因此只是同他一起等在急救室外。

好在幾分鐘後王婉青終于趕到,顧景行那臺車子的警戒系統連的是她的手機,出車禍時警報瘋狂大作,是她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救援。

“顧總,向小姐沒有生命危險。”王婉青知道老板最擔心什麽,簡明扼要道,“周墨傷的最重,但實實在在護住了向小姐,她身上的血大部分都是周墨的,本身傷勢不算太重。”

真正性命垂危的是那兩個保镖,尤其是周墨,甚至一度失去生命特征,救援醫生在車禍現場緊急搶救了五分鐘,才重新聽到他的心跳。

足足二十噸重的大卡車有預謀地直撞上來,若非周水在最後關頭猛打了一把方向盤,顧景行的車又是實打實花了大價錢的硬材料,這場車禍之下,他們三人絕無存還的可能。

顧景行閉了閉眼,他臉上還帶着海諾的濃妝,卻也遮不住慘白的臉色:“我,我這在裏等小南。還有周墨和周水,最好的醫生馬上就到,沒事的,都會沒事的。”

王婉青知道他是在後怕。

如今人還活着,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但這場慘烈車禍并非意外,現在還遠不是他們能夠傷心憤怒的時候。

“向小姐的傷勢有醫生在,不會有大礙。但這家醫院的安保……我雖然做了安排,但他們既然能幹出用卡車撞車的事,誰知道後面還有什麽手段。”王婉青頓了頓,從随身的文件夾裏抽出一頁紙遞到顧景行眼前,“顧總,那個當場死亡的卡車司機,本身已經肺癌晚期,還有一個剛剛三歲、被查出腦癌的女兒。而另一個撞車的轎車司機,是個債臺高築的賭鬼。”

時間緊急,王婉青查到的只是最初步的資料。

但僅僅是這些,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栗。

兩場車禍,甚至還有最開始的網約車司機,很可能并不是同一撥人的手筆。

光頭司機的目的暫時不得而知,之後轎車的撞車軌跡和力道也不致命,而最後突然從岔路沖出來的卡車,明晃晃沖着殺人而來。

向小南性子宅,身邊認識的人來來去去就這麽幾個,又是從哪裏惹的這一撥又一撥的人不擇手段要針對她。

“趙菁茜的U盤。”

顧景行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他現在又悔又怕,簡直是恨不得傾家蕩産買瓶後悔藥,穿回去一巴掌怕死讓小南摻和進這事的自己。

“放消息出去,就說U盤在我手上。”顧景行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冰,語氣裏帶着滲人的寒意,“讓我看看,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要來殺我。”

“顧總!”黃贊被他話裏的殺意吓得心頭猛跳,“冷靜啊,他們能讓卡車撞一次,難保不會再來第二次!”

講真這種同歸于盡的殺人手段簡單粗暴,但架不住有效啊。

向小南出門前其實已經做足了準備,身上的定位器,水果刀,還有包裏的辣椒噴霧,零零碎碎在車禍現場掉了一地。

但什麽準備都擋不住卡車一撞。

這回要不是周墨周水兩位保镖靠譜,她還真不一定能活下來。

顧景行也一樣,再是有錢有勢,也不過血肉之軀。

王婉青也是同樣的想法,只是作為心腹秘書,她顯然更知道怎麽捏人軟肋:“顧總,若是消息放出去了,有人打向小姐的主意威脅你,我們怎麽辦?”

被怒氣沖昏頭的顧景行果然被問住了。

王婉青也沒指望他這會兒能有多理智,她不停地翻着手上的資料,語速極快地提出不同的猜測和可能,試圖分散顧景行的注意力,緩解他焦慮的情緒。

直到急救室外的紅燈“啪”的滅了。

顧景行幾乎是猛地蹿了過去。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

“三、三個嗎?”

“是,不過傷勢重的那兩個要在重病室再多觀察兩天。”

壓在所有人心口的那塊石頭落地。

呼吸重新恢複順暢。

黃贊激動地伸手握住醫生的手:“謝謝!謝謝醫生!”

口幹舌燥的王秘書捏着血眼形狀的手機挂墜,在心裏頭念完阿彌陀佛,又念上帝保佑。

顧景行守在病床前,拿着熱毛巾,一點點擦拭向小南頭發上凝固的血跡,看着她薄被下微微起伏的呼吸,才終于從那種指尖發麻的心悸中緩過來。

“小南,我給這醫院捐棟樓吧。”

顧景行換了幹毛巾,仔仔細細擦到發梢尖,突然又想起來:“不對,小南眼裏我還是個破産小可憐,那這樓,得偷着捐。”

“捐樓?”病床上的向小南費力睜開眼,“小可憐?”

她臉上還戴着氧氣罩,聲如蚊蚋,顧景行根本沒聽清她說了什麽,見她醒過來,一下子眼眶都紅了,使勁兒眨了眨眼,才把眼裏的水汽壓下去:“小南。”

向小南知道他是吓着了,說了句自己沒事,緊接着問:“周墨周水呢?”

“都救回來了。”顧景行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輕聲安撫道,“你放心,人都好好的。”

向小南安心了,她困的厲害,眼皮子都睜不開了,還不忘撐着僅剩的力氣叮囑道:“芯片,那個芯片,直接交給警察吧。”

太危險了。

不該把芯片給顧景行的。

這是向小南沉入睡眠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等再醒來已是次日一早,病房裏安安靜靜,只聽到隐約的消消樂音效。

“小南你醒了?!”齊思思連忙按下呼叫鈴。

醫生來的極快,向小南趁着檢查的空隙,看了一眼別在白大褂上的銘牌。

這不是昨天她被送去急救的醫院,而是一家私人醫院,規模不大,以天價的收費和一流的隐私保護和安保措施聞名。

向小南十八歲時,曾在這家醫院住了一年,心理性厭惡這地方,等閑顧景行絕不會連夜把她送到這裏。

醫生仔細查看了傷口,又叮囑了這幾日需要忌口,更不要随意下床走動,給斷掉的肋骨留出足夠的修複時間。

齊思思自己從小練習跆拳道,受過的傷不知多少,斷根肋骨于她自己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大傷。但向小南不一樣,她本來就瘦,一張臉比巴掌大不了多大,唇上一點血色都瞧不見,這會兒小臉煞白陷在柔軟的被褥裏,齊思思都怕這杯子把她的小身板壓壞了。

“來來,先喝點水。餓壞了吧,粥一直熬着呢,已經讓人送過來了,你多喝點。”

齊思思顯然沒什麽照顧人的經驗,向小南嗆了兩口水,又被熱粥糊了衣領,終于開口拒絕了齊大小姐的熱情投喂,擡手接過勺子:“我自己來。”

“也、也行,那你小心點,別牽到傷口。”齊思思讪笑兩聲,又忍不住小聲吐槽,“我就說再找個有經驗的護工,顧景行也不知道什麽毛病,非攔着不讓。”

“顧景行呢?”

“昨晚把我叫來這裏,自個兒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走了。”齊思思其實也一頭霧水,“只說讓我守着你,最好是寸步不離。哦,對,當時王秘書也在,說起來,我還從來沒見過王秘書臉色難看成那樣。”

齊思思不明內情,向小南卻一下子猜到了。

車禍背後的真兇應該沒有這麽快查到,這種時候,能夠讓顧景行這般如臨大敵的,就只有趙菁茜的U盤了。

顧景行沒把東西交給警察。

他自己看了。

卻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麽,趙菁茜她,到底是拍下了多要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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