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新章發布網絡,趙金西露面。

若說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人察覺到這個略有耳熟的名字有什麽不對,直到在今夜的加更中,破萬裏拖着破破爛爛的身體,回到了墜樓之地——

星圖大樓。

這一回甚至連同音字也沒有替換。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距離趙菁茜死在星圖樓下也不過三年時間,更何況在《尋骨》第三卷的故事裏,趙金西之死,僅僅是一個開始。

破萬裏被困在趙金西的身體裏,眼看着這具支離破碎的屍體日漸腐爛,縱然再不情願,也不得不開始探尋被趙金西用死亡掩藏起來的秘密,試圖從中尋找脫身的辦法。

至于這尋找的過程,怎麽說呢,評論區高贊:

【今夜我們都是瓜田裏暢游的猹,左也是瓜,右也是瓜。】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當然也有比較理性的讀者,抱着嚴謹的态度,在評論區占據有利地位,開貼讨論:

【逼迫旗下藝人接受潛規則、利用陰陽合同偷稅漏稅、洗白出軌家暴藝人并通過輿論倒打一耙、還有目前暫未知曉原因絕望自盡的趙金西……大家理性讨論,目前卷三中提到的這些事,有沒有可能都是真的?】

【偷稅漏稅這事不是已經石錘了嗎,前些日子娛樂圈塌房都快塌成廢墟了。】

【趙菁茜當年就是被經紀公司逼死的啊,趙菁茜,趙金西,南瓜既然敢寫,肯定知道什麽內情。】

【星圖是出了名的愛發律師函,像這樣被指名道姓扣上一堆罪名,卻連吱也不敢吱一聲,你們細品。】

【星圖這些年幹的奇葩事還少嗎,但每次都被壓下去,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只能說南瓜是真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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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且看且珍惜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就404了。】

聊的熱火朝天的評論區下,是沉默的編輯部。

“這樣放任真的沒關系嗎?”有人擔憂道,“星圖那邊不會起訴吧?”

南瓜燈的編輯百裏埋頭在堆積如山的工作中,聞言頭也沒擡:“起訴什麽?”

“侵犯名譽權,或者隐私權之類的吧。”

“南瓜燈提前報備過,如果之後引起官司或者其他什麽後果,皆由她自己負責。至于其他的……”百裏調出後臺數據,将屏幕一轉,“《尋骨》最新一章的訂閱數據,剛剛刷新平臺記錄了。”

話雖說的冷漠又利益,但等聚在辦公室的人一走,百裏立刻撥通電話通風報信:“星圖那邊已經找上平臺高層,現在他們不過是待價而沽,只看能談到什麽價碼,但你的書被封是遲早的事。”

“沒關系。”向小南那頭噼裏啪啦打字聲不停,語氣還是淡淡的,“封了就換個平臺再發。”

百裏被噎了一下:“不僅僅是封書的問題,我咨詢過做律師的朋友,如今這種情況,星圖真的可以起訴你,而且大概率能勝訴。打官司不是好玩的,小祖宗,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我就是想讓星圖起訴我。”向小南話裏竟還有幾分期待,“如果他們敢的話。”

在文學創作上,法律并沒有禁止使用真實的公司名,如果星圖真的要打這場官司,那麽就一定繞不開的一個問題——故事情節真假的界限。

為了更好的戲劇沖突,《尋骨》卷三的故事當然有不少虛構的情節,本就是恐怖靈異題材的小說,甚至這一卷的開場,就是荒唐離奇的借屍還魂。

但明眼人卻又都能看出來,文中的大多數事件發展又與現實高度重合,連不起眼的細節都一模一樣。

這當然多虧了黃贊提供的資料,也不知道他與星圖又是怎樣的恩怨糾葛,手裏星圖各種亂七八糟的黑料可謂是一抓一大把。

向小南擺明了是想要把事情鬧大,《尋骨》熱度節節攀升,星圖又本就處在風口浪尖,這官司若打起來,內裏一層又一層見不得光的陰暗,只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星圖沒有那麽蠢,所以他們的第一選擇,定然是想辦法封住想要發聲的口,降低此事的熱度。

百裏心思一轉便琢磨過來這其中利害,只是對向小南換個平臺的退路并不看好:“星圖在娛樂圈紮根多年,與各大平臺都有利益牽扯,限流,封號,封書,資本捂嘴的手段層出不窮,相比較而言,反倒是我們這裏,他們手還伸不進來。”

當然這也只是暫時的,有錢能使鬼推磨,一旦星圖的價碼給的足夠高,《尋骨》這書分分鐘在小說網站上消失。

“算了,你乖乖碼字好好寫文,可別拖稿,剩下的……”百裏翻了翻手裏高層的名單,“剩下的我來想辦法吧。”

向小南敲鍵盤的動作一停。

這事說到底是她主動惹的麻煩,百裏作為編輯,不罵人都算是好涵養,萬沒想到竟然還打算伸手幫一把。

隔着千裏之遠,百裏卻仿佛從這片刻的沉默裏聽到了她心底的詫異:“真算起來你也替我掙了不少錢,算是我的一棵搖錢樹,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自個兒的財路被封吧。”

她頓了頓,又換了語氣,輕嗤道,“這麽多年了,難得見你想做一件事,我難道還能攔着你不成?”

這通電話之後,鍵盤聲繼續響起,而在不久之後,故事裏的趙金西,也終于尋到了将她逼上死路的秘密——

一個藍色U盤。

最新章發布出去之後,向小南想到會有人坐不住,但卻沒料到最先找上門的,會是齊鈞朝。

齊家三樓的茶室內,袅袅茶香而上,穿透午後的窗影。

向小南這些日子熬夜碼字不知道灌了多少壺濃茶,這會兒聞着茶味都泛惡心,整個人蔫蔫的看着窗外不說話。

齊鈞朝一個人飲了大半壺茶,再好的耐心也消磨幹淨了,終于還是先開口道:“U盤裏到底是什麽?”

“我還沒寫。”向小南打了個哈欠,慢吞吞道,“等明天最新章發了就知道了。”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小說。”齊鈞朝沉下聲,加重了語氣,“你從趙菁茜棺材裏帶出來的U盤,讓王家不惜殺人滅口的秘密,是什麽?”

向小南終于轉頭看了面前的人一眼,仍是剛剛的那一句話:“等下一章你就知道了。”

那就不是他齊鈞朝知道,而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把柄之所以能成為把柄,就是因為被拿捏在一方手裏,一旦被公開,也就失去了威懾,只剩下魚死網破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齊鈞朝并不想正面對上王家,顧景行那頭滑不留手至今沒能談妥,原以為留給幾方博弈的時間還多,卻沒想到向小南不管不顧,眼看着就要直接掀桌了。

“我們之間的合作還在談……”話到一半,齊鈞朝才反應過來從始至終他們商談的對象都是顧景行,不得已改口道,“顧景行知道嗎,他也同意你這麽做?”

“我寫我的小說,為什麽要他同意?”向小南語氣随意,“至于知不知道,他追《尋骨》的更新,應該是知道的吧。”

齊鈞朝看向她,就像是在看一顆危險的不定時炸彈,勉強忍了脾氣,繼續好聲好氣問:“向小姐,我能知道你這樣做的理由嗎?”

向小南擡眼,道:“我把那個U盤從趙菁茜的骸骨中帶出來,不是為了讓它成為一個見不得光的把柄的。”

齊鈞朝并不相信她的說辭,立刻反駁道:“你若是想公布U盤裏的內容,随時都可以,可你将它給了顧景行。”

“因為它可以是顧景行手裏的一個籌碼,但不能是見不得光的。”

顧景行答應過她,無論裏面藏了什麽樣的秘密,都将得見天日。

向小南拿起面前已經涼透了的茶杯,輕抿一口:“可你,或者說你們卻都在逼他藏下這個秘密。”

言罷起身,推門離開前,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轉頭回道:“對了,我一會要出去,麻煩告訴劉姨,晚飯不用留我的。”

齊鈞朝坐不住了,茶杯猛的往桌上一擱:“你知道外面有多……”

“我知道。”向小南打斷他的話,“可不是齊二少自己說的嗎,文城是安全的。”

這還是向小南住進齊家之後第一回出門,齊鈞朝不可能硬攔着她,但也決計不敢由着她自個兒出門。

今天的這一壺茶其實并沒有白喝,至少齊鈞朝終于明白了為什麽所有的合作都談的萬分順利,卻偏偏在U盤一事上,顧景行至今不肯松口。

那麽一個精明世故的生意人,卻因為向小南的緣故,堅持一個有百害而無一利的選擇。

若顧景行的這位心尖尖真在文城出了什麽事,齊鈞朝毫不懷疑,他能瞬間翻臉不認人,變成一條見誰咬誰的瘋狗。

因此再是身後焦頭爛額一大堆事追着,齊鈞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跟着一起出了門。

他原以為向小南非要在這風口浪尖上冒着風險出門,必定是有什麽要緊事,可向小南在花店買了半車的花後,直奔郊外墓園。

齊鈞朝原本還想着她一個土生土長的晉城人,怎麽會有這麽多葬在文城的故人,跟了一會兒後才發現,她根本就不認識那些墓碑下的人,只是瞧着那塊碑舊了,沒有祭拜的痕跡了,就挑出一束花放在墓前。

一個下午,她走遍了兩座墓園,眼見天色漸晚,卻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齊鈞朝忍了半天,終于還是沒能忍住:“你到底在做什麽?日行一善,送花童子?”

向小南整理花束的動作未停,語氣仍舊平淡:“八年前他們幫我指過路,我過來道謝。”

“給你指路?誰?”齊鈞朝話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扭頭去看身後密密麻麻的群墓,“你說……他們?”

向小南沒答,她還要去林景公墓看望方警官,抱着花率先坐進副駕駛。

齊鈞朝一邊開車,腦海裏卻不自覺地想起查向小南資料時,看到網上有不少人信誓旦旦南瓜燈可以見鬼。

當然,這種荒唐傳言他不可能相信。

但他一直沒想明白,就連星圖都不能确定U盤的存在,跟趙菁茜八竿子打不着的向小南,又是從哪裏得到U盤被藏在棺材中的消息。

還有安坪村那個叫阿泰的綠發青年,言之鑿鑿,說自己曾見到向小南在和鬼說話,不止一次。

在趙菁茜的卧室中,還有被水淹沒墓地裏,都是他親眼所見。

齊鈞朝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使勁晃了晃腦袋,試圖把冒出來的詭異念頭甩出去。

“砰。”

前面的比亞迪突然急剎,被亂七八糟念頭分了神的齊鈞朝沒注意,一頭撞上車尾。

索性撞得并不嚴重,那車主也是個好說話的,連連道自己急剎也有責任。

責任各擔,車也自個兒修自個兒的,前後不過五分鐘,齊鈞朝處理完這起小小的追尾事故重新上車,卻見向小南皺着眉頭若有所思,于是開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不對?”

“那人的聲音,好像有些耳熟。”只是她在文城并沒有什麽相熟的活人,因此思索片刻又搖了搖頭,“可能是我聽錯了。”

齊鈞朝可沒忘記眼前這位如今有多招人記恨,立馬提高警惕。

這種警惕,在林景公墓山下看到那輛車尾凹進去的比亞迪時,達到了巅峰。

向小南還在不同的碑前贈花,齊鈞朝卻已眼尖地看到那位車主的腳步,停在了方警官的墓前。

懷裏的花還剩下最後一束,金燦燦的向日葵。

向小南自己常年一身黑白,每次來墓前,帶的卻都是最明亮朝氣的顏色。

她彎下腰,正要将向日葵花放下,就聽旁邊有人突然道:“她其實不喜歡黃色,尤其是這種明豔豔的黃。”

這還是向小南頭一回在方婕的墓前遇到其他人,她握着花束的手指一緊,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不喜歡啊……”

“不過那個明黃色的皮夾,她當年期待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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