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Chapter 7

臺上樂隊表演告一段落,現場安靜了不少。

洛星河手機一響,他低頭看了眼,臉上頓時浮現笑意:“池哥來了!”

“你倆享受吧,我上去唱幾首歌給你們助興。”談心拍了拍他的膝蓋。

“謎”本就是音樂酒吧,老板大鐘人很好,願意支持這些為了夢想拼搏的孩子,對他們敞開懷抱,于是這邊有年輕樂隊駐唱。

大鐘在談心的工作室裏兼職做錄音師,要的工資不多,談心為了回饋他,也會不定期地在這裏唱歌。

他現在不再是愛豆,狗仔也不再跟他,但還是有一撮死忠粉支持,這種程度剛剛好,讓他沒什麽壓力。

談心站起來往舞臺方向走去,路上跟剛進門的池逸舟走了個對臉,對方前年跟洛星河共同出演了一部雙男主文藝片,也拿了影帝,粉絲巨多,出來一趟同樣捂得媽都不認識,不過他還是認了出來,并點頭打了個招呼,指了一下洛星河在角落裏的座位。

他唱歌不需要樂隊,自己用鍵盤就可以,一開口,整個酒吧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喝着酒靜靜聽他唱歌,坐滿了人的廳裏只有他悅耳的歌聲回蕩。

談心寫歌涉獵的風格很廣,畢竟是敞開門接單,主流風格他都比較擅長,寫給別人的歌都是以流行音樂為主,偶然會來一首古風混雜戲腔的自己唱着玩兒,發揮一下他旦角小嗓的特長。

他自己其實更喜歡一些歇斯底裏的重金屬和死亡金屬,因為躁起來的感覺真的很能釋放自我。

“謎”的氣質顯然不太适合重金屬,談心只會在這裏唱些沒那麽吵鬧的歌,他先唱了幾首自己寫給別人的,又唱了一首戲腔,最後不知道怎麽心血來潮,彈起了周傑倫的《晴天》。

他沒有加編曲,電子鍵盤的鋼琴音沒有真鋼琴的共鳴腔,聽起來更清脆一些,又帶着一點電子音,融合于其中的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柔。

當沈由衷走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他在唱:“……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但偏偏,風漸漸,把距離吹得好遠,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

酒吧整體燈光很暗,唯有舞臺有一束追光落下,光是暖黃色,給談心鑲嵌上了一層金邊。他今天穿得很休閑,坐在鍵盤後只能看到淺紫色的寬松長袖T恤,灰紫色的頭發綁成了松散的發髻,額前留了一些碎發,左耳戴了一枚耳釘,在燈光下時不時閃着耀眼的光。

就像他本人一樣。

他沒有跟觀衆交流,只是自顧自地唱着,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感情已經跟歌詞共鳴,精致的眉眼低垂,看上去頗有些憂郁和脆弱感。

令沈由衷很想走上前去給他一個擁抱。

但不知怎的,明明這麽近,又覺得他離自己很遠,像是永遠都走不到他身邊。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愛一天,但故事的最後你好像還是說了拜拜。”談心唱完這一句,突然擡眸,本來并沒有聚焦的眼睛不知怎地就落在了不遠處的沈由衷身上。

臺上燈光強烈,臺下昏暗,對他來說其實應該看不太清的,只怪那人太過耀眼,個子又高,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站在那裏好像什麽古希臘雕像似的,實在令人難以忽視。

談心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出現,心跳停了一拍,又繼續飛速跳動起來。

但他沒打算搭理對方,低着頭專心彈歌曲的間奏。

酒吧一角,池逸舟突然挑眉,好奇地問洛星河:“談心怎麽了?莫名其妙地突然開始炫技,這首歌間奏哪有這麽長?”

“我哪知道……等等!掩護我!”洛星河突然發現了什麽,拿起手機,趴在池逸舟肩膀上,用攝像頭對着舞臺正對面矗立的那個男人,将焦距調到最近,盡管人臉已經快變馬賽克了,但那獨特的氣質他還是記得的,突然就找到了答案,忍俊不禁道,“什麽炫技,分明是發騷。”

長長的間奏過後,談心垂着眼睛把後半首歌唱完,期間一直感覺到有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比舞臺光還要灼熱。

修長手指按下最後一個音符,全場爆發出掌聲,他站起來鞠躬道謝,眼神這才落在沈由衷身上,帶着一點倨傲又玩味的笑意。

沈由衷一直沒挪窩,就杵在原地看着他,此刻奉上欣賞的笑容來回應。

他正想着要不要走上前去迎接對方,就見有個紅毛小青年擠到自己前邊,對着臺上的談心興奮地大聲道:“心哥,我有好事要跟你說!”

看見他,談心頓時有點糟心,挂起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丁宣,過來了?”

有接下來要演出的人登上舞臺調整設備,跟他打了聲招呼,他也沖人點點頭,從臺上下去。

“你是不是沒發現我們消失了幾天?”丁宣穿着件全是鉚釘的皮夾克,配上一頭紅毛,很有點朋克風,此刻表情十分神秘,又掩飾不住滿臉的喜悅,“我們樂隊要去錄音綜!”

談心敷衍地說:“是嗎?這是件好事,不如你上臺跟大家宣布,我有個朋友過來了,得去招待一下。”

說罷他從丁宣身邊擠過,徑直走到沈由衷跟前:“跟我來。”

沈由衷好奇地看了丁宣一眼,跟着談心往酒吧一側走,微微低頭貼近他的耳朵:“那小孩是你的追求者?”

“何以見得?”

“他現在還在看我,眼神像是要殺人。”

談心頭也沒回:“別理他,也別惹毛他,他就是個孩子脾氣,人不壞,但是我前老板家的三公子,我不想得罪他。”

說起丁宣,他确實有點頭疼,這人今年21歲,在他們小糊團還沒解散的時候就是自己的迷弟,在國外念完書回來,開始接觸自家公司——也就是聲美娛樂的業務,同時對他表了白,并且展開了強烈攻勢。

談心沒有公開出櫃過,對這番表白實在是莫名其妙,別說他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意思,就算是要談,也不會選前老板家的公子,到底自己還在圈裏,不想把人際關系弄得太複雜。

無奈丁宣是溫室裏長大的花朵,心智跟不上年紀,一派天真又極富精力,無論談心怎麽拒絕,他都百折不撓,奮起直追,甚至還有些惡狗護食的意思,但凡談心身邊出現個适齡男人,都會遭到他的目光灼燒。

但也只能灼燒了,畢竟法治社會。

沈由衷見多識廣,不會被年輕小孩的死亡射線威脅到,反而輕輕笑了起來:“合理,你應該不缺人追。”

“彼此彼此吧,沈總。”談心換了個話題,“介意拼桌嗎?滿座了,正好我有朋友在。”

“不介意。”

洛星河見過沈由衷,見談心帶他往這邊走,立刻會意,擡手向他們招呼:“這邊!”

這是角落裏的半圓形卡座,坐四個人綽綽有餘,兩組人分坐兩側,彼此饒有興趣地互相打量。

沈由衷主動跟對面兩人打招呼:“一次見兩位影帝,是我的榮幸。”

“這是我……朋友。”這兩個字談心說得很勉強,“金融業精英,沈由衷。”

池逸舟酷哥話不多:“幸會。”

洛星河則掩飾不住自己臉上的姨母笑:“好久不見了沈先生,你變化有點大,剛才差點沒認出來。”

“希望是往好的方向變的。”沈由衷莞爾。

陰暗的光線下,八目相對,大家都不怎麽熟,一時間沒人再開口,臺上也沒有音樂,一時間氣氛顯得有點詭異。

談心正後悔不該這麽做,應該把人領到後邊休息室去,或者直接帶人離開就好,就見對方突然靠過來,在自己耳邊道:“我有些緊張,可以握着你的手嗎?”

呵,奧斯卡不頒影帝給你我不服!

“可以。”談心也偏過頭去,貼着他的耳朵,輕輕吹了口氣,“這樣的話算我贏,協議結束,你消失。”

溫熱的氣息打在耳廓上,讓人心裏發癢,沈由衷本就是調侃,此刻只是彎起了眼睛,露出得趣的笑意。

但這一幕被舞臺上的丁宣看見,簡直肺都要炸了,恨不得立刻跑過去把那個男的頭擰掉。

“宣少,你愣着幹嘛?還不快宣布這個喜訊?”說話的是莊晴,他們樂隊的貝斯手兼女主唱。

丁宣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下全部情緒,走到舞臺前端,對着立麥輕輕拍打兩下:“女士們,先生們,我有個好消息要跟大家宣布,我們謎底樂隊,通過了層層選拔,成為了《先聲奪人·樂隊篇》的十六支參賽隊伍之一,很快就要去錄節目了!”

旁邊的吉他手兼男主唱俞衛風跟着發出歡呼聲,鼓手高夏更是敲了幾下架子鼓來渲染氣氛。

臺下有不少他們的歌迷,聞言也“嗷嗷”跟着起哄:

“太好了!拿個冠軍回來啊!”

“加油,我的小破樂隊,給我火!”

“火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老粉啊!”

洛星河怔了怔:“這麽巧?”

“他們水平不低,挺不錯的英倫搖滾樂隊,一會兒你們聽聽就知道了。”談心說。

丁宣雖然是追着他來的“謎”,但他玩樂隊也是認真的,算是個很不錯的鍵盤手,幾個隊友都是他的高中同學,樂隊恰好叫“謎底”,跟這酒吧好像很有緣分,就成了駐唱樂隊之一。

洛星河用手肘搗了搗身邊的池逸舟:“也是英倫搖滾?跟你正對口啊,看在我前老板的面子上,要不要錄節目的時候照應一下?”

鐵面無私池逸舟拿起酒瓶喝了口酒:“看他們表現。”接着又看向談心,“那音綜你真不參加?這個主辦方挺不錯,不會安排劇本,去玩玩也好,就當交流了。”

談心一聽就知道這是洛星河的意思,畢竟池逸舟這人不太關心別人怎麽活,眼裏只有自家老婆。

“不了不了,打算休息一陣,再說手頭還有別的事要處理。”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地瞥了旁邊的沈由衷一眼,誰知正對上對方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看着自己。

沈由衷的确有商務人士的素養,就算安靜不發一言,臉上也是挂着淡淡笑意的,跟對面的酷哥形成鮮明對比。

此刻兩人對上目光,他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些。

談心覺得怪怪的,對面坐着的是合法夫夫小情侶,人家多恩愛都很正常,他和沈由衷說起來什麽都不是,這麽溫馨就很詭異。

舞臺那邊,樂隊終于開始表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唱了幾首比較火的原創歌曲,下邊還有粉絲跟着唱,看起來确實人氣不低。

只是丁宣一直心不在焉,按鍵盤的時候時不時往談心那邊張望。

談心沒興趣看他,倒是發現沈由衷偏着頭,聽得像是很認真,便湊到他耳邊問:“覺得怎麽樣?”

沈由衷脫了外套,只穿着襯衫,領結拽松了些,在陰暗的光影裏有一種不羁的美感,他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談心肩膀上,也貼着他耳朵說:“我更喜歡你的風格。”

“多謝沈總錯愛。”談心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麽撩撥他,便順勢往他懷裏貼了貼。

狗男男不要搞出情侶氛圍,令人不适,還是沒羞沒臊最适合他們。

他承認自己居心不良,能勾引到沈由衷就很不錯,如果同時還能夠讓丁宣死心,那就最好不過了。

酒吧裏很吵,對面洛星河跟池逸舟兩個人也都在咬耳朵,再加上燈光陰暗,位置隐蔽,沒人會注意他們在做什麽少兒不宜的調情舉動,如果一切順利就帶他回家,說不定買女裝的事都可以省了。

談心輕輕咬住了沈由衷的耳垂,用牙齒磋磨了幾下,問道:“怎麽沒打招呼就來了?順路?”

“不是,特意過來碰碰運氣。”沈由衷的呼吸明顯粗了一些,箍着他腰的手臂緊了緊,“如果你恰好在,那就算是給你一個驚喜。”

談心輕笑一聲:“倒也未必是驚喜,別這麽自信,沈總。”

他太專注于孔雀開屏,沒有注意到臺上的表演已經結束,就在他快要舔舐上沈由衷的頸側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逼近,嘴邊突然落了空,接着就聽見丁宣氣急敗壞的聲音:“狗男人,離我心哥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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