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微光
微光
接下來的幾天,衆人包括周朝在內都是待着地下室的,對于白天黑夜的判斷,已經沒有人關心了。
全都是吃了睡,睡了吃。宋湛年因着強大的生物鐘依然在給周嘉做每天的定向檢查,順帶着提醒元啓吃飯。
剛停下手中的工作準備叫元啓時,又是一陣騷動,宋湛年皺着眉,趕忙跑出去找人問出什麽事了,那人低着頭吃着東西迷迷糊糊的說“他們馬上來了,讓我們不許說話了”
宋湛年聽得消息,壓住喜悅的心情,去告訴了元啓。
住在單間的周朝,手在桌子上有頻率的點着,眼睛注視着眼前的電腦,畫面顯示着一群穿着防護服的人提着一些東西按響了門鈴。
嘀嘀嘀!
“伍哥,呼~”似呼吸不順,浩子停了一下開口“這可是最後一家了,要是再找不到……”
“我知道”小伍心裏也很慌,原本想着要是真遇上了,可能又是一場惡戰,哪裏想得到走過這麽多家,除了進去的時候那些人态度不好了點,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不同或者奇怪的跡象。要是這最後一家也沒有,再想找元隊他們,可就難了。
帶着緊張和隐隐的期盼,門自動打開了。
“各位,請進”
門口傳來聲音,然後一個機器人緩緩向這邊移。雖說小伍他們幾個家境一般,沒見過什麽高大上的東西,但有了這幾天的富宅經歷,已經對此現象見怪不怪了,慢慢跟着它走到真正的門口。
等了一會兒,門開了,從裏面探出一個小腦袋,是個小朋友。
“你們是來給我們打針的叔叔嗎”
“嗯,對呀”小伍蹲下同他說。
“進來吧,進來吧,303、303”小孩嘟囔着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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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表面功夫,但也得做足。幾人給自己消了毒,在門口把防護服脫掉後才走進去。
裏面倒是不同于之前那幾家,看着還挺溫馨的,而且一股香味。
小伍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餓了,結果到了客廳坐下後,有人端上了菜。
“你們先坐,先坐”那人說完又去了廚房,在幾人的注視下,不一會兒,桌子上便擺滿了菜肴香得幾人直咽口水。
小伍見他們忙,便去和小孩套近乎。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肖貴,他們都叫我小桂子”小孩一邊回答一邊東走西走。
“哈哈哈哈,小桂子,有趣的外號”小伍附和道,看着小桂子東翻翻西翻翻,小伍猜測他應該在找東西,便問道“小桂子,你在找什麽呀,很急的樣子。
“303”小桂子又哦了一聲回答“不是,是一條項鏈”接着就低下頭又找起來。
“303?”小伍一下沒反應過來,他不知道小桂子這話什麽意思,不過倒是讓他一下想起了和元隊的暗號。
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小吳決定再深入問一下,不過還沒開口就被浩子叫走了。
“伍哥,肖先生邀請我們吃完飯再辦事”大概是真有些餓了,浩子眼睛亮亮的盯着小伍,帶着渴望。
嘆了口氣,小伍點點頭,摟着浩子的肩膀往餐廳去。
大家都落了坐,主人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肖俊,各位警官都辛苦了,今天就想請大家吃頓飯,這個時間,來我們這邊做事卻是很累了,希望大家能吃的開心”
既然主人都發話了,幾人也好不客氣的吃了起來,不過小伍還是警惕的看着肖俊和小桂子吃下才動筷。
“肖先生,冒昧問一句您的愛人呢”
肖俊頓了一下,無奈的笑着說“我家那位因為工作,在外面出差還沒回來呢,本來打算這幾天回來的,誰知道這邊又被封了”
小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吃過飯,幾人分工,除了兩名醫護人員留下給他們注射疫苗,小伍他們拿着消毒劑開始給房子消毒,其實這只是一個幌子,重點在看這裏有沒有藏人或者是暗門。
仔仔細細的轉了一圈,大家都沒什麽發現,小伍示意他們再看看,最近則悄悄跟上了肖家兒子,最後,兩人一前一後到了閣樓。
小伍沒來過,先站在下面問道“小桂子吧,叔叔能上來嘛,要消毒哦”
不一會兒上面傳來聲音“上來吧上來吧”
小伍進去之後,小桂子依然像是在找什麽,沒搭理他,一猜應該是剛剛說的那條項鏈。于是小伍便主動開口“小桂子,還沒找到嗎,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找”
小桂子停下來打量着他,“你是醫生嗎?”
“不是,我是警察”小伍笑着回答。
此時小桂子眼睛亮了起來,一邊學着朝小伍敬禮一邊說“警察叔叔!我以後也想當警察,像你們一樣帥氣”
小伍摸着小桂子的頭,溫柔的贊許道“可以呀!希望以後能在警校找到你”
小桂子重重的點頭。
小伍的身份一說出來,和小桂子的關系就近了些,也幫着找。
“到處都找過來,怎麽沒有呢”小桂子撓撓頭,疑惑的坐下。
“很重要嗎?”小伍也跟着坐在旁邊問。
“嗯!那是我哥哥的”
“你哥哥?怎麽沒聽你爸爸說起過”小伍頓時覺得可能有希望。
“嗯,不是我親哥哥呀,但是他們對我特別好,我可喜歡他們了!都答應元哥哥一定會找到了,這下怎麽辦啊”小桂子垂頭喪氣的嘟囔着。
“那他們兩個在哪兒呢”小伍不經意的問。
“他們,他們出去了”小桂子突然想起來什麽,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接着就說要去上網課跑了。
小伍這下有了底,覺得隊長和宋醫生的失蹤,肯定跟這家人脫不了幹系。
只是現在人多眼雜,要是現在爆開的話,不說那幾個醫護人員,就是自己恐怕都自身難保,便想着先回去再做打算。
“肖先生,目前檢查來看,你們都很正常,房子也消了毒,這幾天一定不能出門啊,這病毒又嚴重了”小伍叮囑道。
幾人穿戴好防護服帶着工具離開了,而房子裏面的動靜就不太好了。
周朝坐在監控室裏将剛才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看不出絲毫的慌張,只是突然笑了笑,然後出了門。
“元警官!元警官”周朝一邊朝病房走一邊喊着。
元啓聽了動靜,趕忙走出去,無語的說道“周先生,能小點聲嗎,您兒子剛醒,別吓着了”
周朝到了門口便停了下來,元啓以為他一如往常不會去看周嘉,也倚着門,等周朝開口。
“元先生,能讓讓嗎,我想去看看我兒子”
元啓皺着眉,慢慢移動身體,看着周朝走吧進去沒一會兒,宋湛年也出來了。
“怎麽回事呢,這周王八今兒舍得看看他兒子了”元啓靠着牆問。
“哼,大概,良心發現了吧”宋湛年抱着手臂也靠着牆回道。
就這麽站了不久,周朝便出來了,依舊是沒什麽表情,頂着那一張泰然自若的臉,只是他走的時候,順帶把元啓也叫走了。
宋湛年頓時感覺心底不安,回了病房想找周嘉問問情況,結果進去的時候周嘉已經又睡了過去。
緊接着,外面的一行人也在開始慢慢移動,好像都往地上去了。
宋湛年沒動,依舊不安的走來走去。
“元哥哥元哥哥”
小桂子?宋湛年焦急的等待着,卻聽見了小桂子的聲音。
“宋哥哥,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元哥哥呢”
“小桂子,你怎麽來了,元啓哥哥,剛剛被你們老爺叫走了,你有什麽事嗎”
“哦”然後就小桂子扭捏着也不說話。
宋湛只好蹲下,用溫柔的語氣問“小桂子,你怎麽了,看着不高興哦”
小桂子猶豫了一下,撇着嘴不好意思的說“宋哥哥,答應要幫你們找的項鏈,我,我沒有找到”
原來是這樣啊!宋湛年笑了笑,拍了拍小桂子的頭,拉着他的手說“沒事呀!你元哥哥不會生氣的,大不了,我以後再給他買一條,本來就不是你弄丢的嘛,跟你沒關系的,只要盡力了,沒有誰會怪你的”
畢竟是小朋友,小桂子一下便自己調節了過來,沒等到元啓,小桂子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宋湛年從來沒感覺時間這麽難熬過,這一分一秒都壓得他難受,直到終于看見了元啓一整個人,他才放松下來。
“怎麽不吃飯?”元啓皺眉看着桌上的未拆封的飯盒。
“這不是等你嘛”宋湛年怕他又念叨,好聲好氣的回答,連忙打開包裝,拉元啓坐下。
“他找你怎麽回事,沒為難你吧”宋湛年還沒動筷反而先問起來。
“先吃飯”元啓無奈的給宋谌年夾菜。
宋湛年依舊不動。
元啓嘆了口氣,面對一個倔脾氣,只好妥協道“這樣吧,咱邊吃邊聊,好不好?”
“嗯嗯”宋湛年立馬拿起筷子吃着。
“其實就是……”
元啓被帶走的時候也隐約感覺周朝有些怪,按照他的習慣,大概上面每一個角落都被他安裝了監控器,那麽,讓小桂子幫忙的事大概也被周朝察覺到了。
元啓心底揣着緊張跟着進了房間裏面,果然,元啓就那麽擡頭一看,滿牆的屏幕。
“元警官,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麽嗎”周朝讓元啓坐下然後給他倒了杯水笑着問。
“不知道,所以,你到底找我幹嘛,周嘉那事,我可幫不上,我又不是醫生”元啓大爺似的半躺在椅子上,嘴裏不着調的說道。
“哼”周朝發出一聲笑,說“當然不是,記得剛開始給小嘉注射藥物的時候,他總是發高燒,其實小嘉平時很乖,我都知道”
元啓聽得狐疑,不過也沒有打斷,聽着周朝七扯八扯。
周朝垂着眼,看着手裏的水杯,繼續說“就算是很難受,他也不會鬧。不過現在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
元啓白了一眼冷聲道“哼!自己的想法,他現在連一個正常人都不算,有什麽想法,又怎麽樣”
周朝依然保持着優雅的樣子,盯着元啓笑着說“元警官,小嘉好像很喜歡你們,所以,你幫我實現小嘉的想法可以嗎”
元啓別過眼,看着周朝眯着眼說出的話,總讓他覺得有什麽陰謀。
看元啓不說話,周朝自顧自的走到他旁邊,一只手輕按着元啓的肩膀說“不同意,也沒辦法哦”
然後元啓便帶着滿身怒氣走了出去。
“沒啦?”宋湛年也不是沒做過壞的打算,但真實情況居然只是閑聊,雖然又被壓迫着做什麽,但宋谌年也确實沒想到。
“那,他要你幫小嘉做什麽呢”
元啓搖了搖頭,到底要幹嘛,還得等周朝親自開口,或者問問周嘉。
這一天很快就來了,一大早宋湛年邊準備去地下室,結果直接被攔住不讓出卧室。
“怎麽了”在死角的元啓看見宋湛年的背影沒動,以為他落了東西問道。
“出不去了”宋湛年退回房間,做到床上,攤手解釋道彼時元啓剛穿好衣服,聽見出不去,轉頭問起了門口的一人。
“唉!哥們,怎麽回事呢”
“元先生醒了,周老板邀你去三樓陽臺”那人看是元啓,便回話。
“我?”元啓一邊疑惑一邊望向宋湛年
宋湛年一下便猜想是上次周朝讓他幫忙實現願望,有些擔憂的看着元啓。
元啓大概也猜到了,鎮定的朝宋湛年點點頭,讓他放心。
元啓跟着那穿着特定服裝的雇傭兵走到樓梯口,那人便停下了,換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接着領他到了門口。
只剩下他一個人,元啓覺得今天這些人看着都怪怪的,不明所以的推開鐵門,然而他看見的卻是一幕讓他覺得詭異的畫面。
只見周嘉被迫坐在輪椅上,旁邊還挂着點滴,而周朝摟着小桂子背對着他。
元啓越發覺得怪異和不安,慢步走了進去。
“周朝!有事嗎”元啓離得近了些,問道。
聽見了聲音,周朝和小桂子一起轉身,周朝笑着寒暄“來了啊,抱歉,這上面什麽也沒有”
小桂子本來也想打招呼,可是老爺按着他的肩膀勁有些大,他心裏也有些害怕,只好低着頭吃棒棒糖。
“廢話就少說些吧,所以,到底什麽事”元啓本身就算得上脾氣不太好的人,面對讨厭的人,他更沒耐心。
“先別急,你要不要看看這是什麽”說着周朝晃了晃手裏的注射器,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元啓頓時覺得不妙,看樣子小桂子是被當做人質了。一個頭兩個大,他本來想等小伍發現他們後來個裏應外合,結果現在只能自己單槍匹馬。咽了咽口水,裝作什麽也不知道,底氣略顯不足的問“什麽,我怎麽會知道”
“哈哈哈,不知道?”周朝像是在嘲諷,“那就麻煩元警官去問問我那親愛的兒子吧”
此時元啓才發現周嘉好像是醒着的,只是這麽暴露在陽光下,倒是顯得他很沒有血色。
元啓走到周嘉旁邊,幫他擋住了一大半太陽,然後問“小嘉,你爸,他——”
“嗯!咳!咳咳咳!咳”周嘉回答得很幹脆,只是就這麽一個字,也讓他不住的咳嗽了好久元啓有些不忍心,輕輕撫着他的背。
既然事情已經敗露了,還有什麽好隐藏的,元啓并不想解釋什麽,轉頭冷冷的說“周朝,要是還有點良知,能不能放他回下面去”
“哼哼”周朝笑出了聲,帶着蔑視的眼光,不耐煩的開口“我記得和您說過的吧,要人你幫小嘉實現願望,怎麽,才一天就忘了嗎?元警官?”
“那你說啊!到底要幹嘛!”元啓吼道,不由自主的捏緊拳頭。
“別生氣,可以讓他自己告訴你呀”
“小嘉,小嘉”元啓小心拍了拍周嘉,問道“你……,那個人說的,你想實現的願望,是什麽?告訴我,好嗎”
周嘉緩緩擡起頭,嘴角扯出一抹自嘲又有些向往的笑,說“死,讓我死了吧,我不想再這樣了”
元啓幾乎停了呼吸聲,慢慢的放下按着周嘉雙臂的手,沉默着,。
“元哥,咳,咳咳!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怎麽了,元警官不會做不到吧”周朝輕飄飄傳過來一句話,徹底惹怒了元啓。
元啓猛得站起來,就在想沖過去給周朝一拳時,他看見了眼神透露着害怕,呆呆的看着他的小桂子和周朝那離小桂子不到十厘米的針頭,他瞬間洩了氣,又只好蹲下。
“元警官,留給你的事間不多咯”
元啓猩紅的雙眼惡狠狠的盯着周朝,最終拿起周嘉腿上的槍,環抱着周嘉,嘴裏不住的說着對不起,然後在小桂子看不見的地方,徹底結束了周嘉那痛苦的一生,最後留下來的話,就剩下一句謝謝,然後随着微風飄向不知名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元啓用毯子一整個蓋住周嘉的臉,抹了一把眼淚,冷聲道“他是你血緣關系的兒子,就這麽,不在乎嗎”
“在乎?”周朝發出一聲驚嘆,說“他身為我都人,就算拖着這副殘破的身子,居然還想着要幫你們,你覺得,我還能要他嗎,反正他也想死,索性就成全他吧”
“他變成這樣,不就是你造成的嗎!你憑什麽還可以這麽輕松的說出這種話?”
“如果不是他,敏菀是不會離我而去的,要怪就怪他倒黴吧”周朝說着搖了搖頭,嘴裏依然是怪責周嘉的話。
元啓站起來,“現在,可以了吧,放了小桂子”元啓注視着周朝平聲說“要不,元警官也用手裏的槍崩了我吧,試試,這樣,他可以直接走了”
元啓動了動手裏的槍,周朝能這麽說,自然這槍也就應該沒子彈了,不過,他動作迅速的壓膛對準了周朝。
周朝神色依舊不變,一只手按着小桂子,一只手還特意把注射器的針頭拿遠了些。
這樣保持了一會兒,元啓最終最終放下了槍。
“放了他,我給你做人質,可以嗎”元啓妥協,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
“no,no,no”周朝擺了擺手,“你覺得,這樣,我就可以原諒你們嗎?你們可是讓我無處可逃了,當然要有一點懲罰啦。這樣吧,你跪着過來,就可以把小朋友交換走了”
元啓毫不猶豫的跪下,一下一下的挪動過去,然後慢慢起身。
“可以了吧,放了他”
“哈哈哈,我以為元警官有多自視清高呢,現在,還不是要臣服在我手裏”
周朝沒有撒手,反而叫來了剛剛他的手下,把精神未定,小聲哭着的小桂子拉到一旁。
“周朝,你!”元啓怒視着這一幕的發生,卻什麽也做不了周朝把注射器抵在元啓脖子上,笑語“怎麽了,元警官,你好像有些不服,可是怎麽辦呢,你好像也反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