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霧

大霧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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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霧西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周季青，又抽了幾張替他擦拭，幾分鐘之後周季青啓動了車子往市中心駛去。

大雨滂沱，雨水噼裏啪啦打在前擋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雨刮器不停地擺動，程霧西沒有吹風沒有淋雨坐在副駕都覺得涼涼的，更別說淋了雨周季青和坐在後座的蘇暢了。

程霧西擰着身子回頭問：“媽媽，冷不冷，要不要把空調溫度調高一些？”

蘇暢正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不知道是在賞雨還是在想事情，聽到程霧西的話，她才看她一眼淡淡應聲：“調高點吧。”

程霧西還沒上手，周季青先她一步調高了溫度，兩人悄無聲息地對視一眼，程霧西先收回視線。

市郊的雨很大，越往市裏開雨越小，走着走着雨便停了，程霧西降下了她那側的車窗，任風吹進來。

剛下過雨，空氣尤其清新。

程霧西閉着眼，感受風的溫度與空氣的濕度。

沒多久就到了家，今天是他爸的忌日，一家人理應坐在一起吃頓飯，蘇暢不願意在外邊的餐廳吃飯，周季青說去超市買菜，他們自己在家做，時間來得及。

周季青把濕衣服換下去，又讓程霧西也換了件衣服。

先問候蘇暢想吃什麽，蘇暢說了幾個菜，程霧西可能不知道，但周季青卻很清楚，那幾個菜都是他父親生前最愛的幾個菜。

周季青帶着程霧西去了超市，他們按照蘇暢點的菜買了所需要的食材。

可這些菜裏有好幾個程霧西都不愛吃，但是如果不做其他的菜，程霧西也會吃，只是不駁他面子的夾上幾筷子。

所以在買完所需要的，周季青問了程霧西：“你想吃什麽？”

程霧西“啊”了一聲，似是沒想到周季青會問她想吃什麽，反應了片刻，程霧西回答他：“菜已經不少了，如果你沒有特別的要求，我們可以就這麽多。”

周季青不挑食，但程霧西不能不好好吃飯，對于程霧西的飲食習慣，周季青還是了解一點的，前邊就是收銀臺，周季青讓她等他一會兒，他再去購買一些其他食材。

程霧西應下來，推着購物車在收銀臺附近百無聊賴地走着，沒成想遇到了同樣在超市買東西的陶光正。

本來程霧西想裝看不見，可陶光正故意叫她：“喲，這不是西西嗎？怎麽自己在這逛超市，妹夫呢？”

程霧西現在穿的是一件白色的連衣裙，領口只是稍微有些低，但耐不住她身材好，能把這條裙子穿出最漂亮的感覺。

陶光正四處掃了掃，沒見到周季青的身影，他手裏明晃晃地拿着好幾盒避.孕套，悠哉悠哉地朝程霧西走過去。

程霧西就站在那，沒應他，而他好像是自己一個人，只是看到他手裏的東西就知道他不會幹好事，現在的程霧西已經是看到陶光正就生理性想吐的程度。

她也真的覺得胃裏不舒服，幹嘔了一下。

“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給妹夫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接你？”

話聽着不像關心的話，語氣裏也都是嘲諷。

陶光正的身材是有些微胖的，他一張嘴就讓程霧西覺得是一個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在同她說話，油膩，讓人不适。

程霧西身體微微僵硬地站在那裏，陶光正湊得近了些，看到她胸前的紅印，那個印記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劃的，明明剛剛還沒有。

“你跟妹夫在床上玩的挺花兒啊。”

“他有名字，叫周季青。”程霧西一驚，後退一步，忍着不适惡狠狠地告誡他，“而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

“程霧西。”

一個磁性又帶着微微怒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程霧西立刻轉過身，看到周季青拿着一袋活蝦、一盒咖喱醬還有兩樣青菜。

那一刻，她覺得周季青就是來解救她的。

周季青踱步走近，把手裏的菜放進購物車，右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程霧西的左手，身體筆直地站在陶光正跟前，完全沒把人渣放在眼裏，語調有些輕挑地說：“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先走了。”

他從小被教育待人要尊重，可是尊重是互相的，是要留給尊重他們的人的，顯然剛剛那個男人并沒有把尊重給到程霧西，那他也沒必要尊重他。

多餘的話周季青一句沒說，牽着程霧西的手去收銀臺結賬了。

剛剛已經察覺到她的生理性不适，牽她手時都能感覺到他的她的顫抖。

周季青把購物車裏的東西一件件往收銀臺上拿，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她：“還好嗎？”

程霧西仰頭看向他，莫名地，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了關心，而那種眼神正好與他的聲調相反。

那是程霧西第一次知道，原來周季青也會言行不一。

“還好。”程霧西應他，他身上清冽的味道沖淡了那股惡心，讓她也覺得安心。

周季青回看她，确認她沒事，才放下心。

程霧西幫他一起把購物車的東西都拿出去，最後買的東西裝了三個很大的購物袋，收銀員報出價格：“一共一千七百五十四點六七元，請問怎麽支付？”

周季青掏出手機，打開了微信付款碼。

這家超市的購物車是可以推到地下停車場的，但是不能退出超市大門，而他們的車停在了外邊的停車位上，所以只能裝袋子拎出去。

付完款，程霧西準備一只手拿一個袋子，被周季青制止，他拿了兩個比較重的袋子放在一只手，留給程霧西一袋看着裝的滿但是比較輕的，周季青空着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抓住了程霧西，仿佛那就是一件再日常不過的事情。

程霧西步子小，周季青也沒走太快，牽着她的手，她跟在他身後，視線也一直落在他身上。

有那麽一瞬間，程霧西覺得跟周季青好好過日子也不錯。

而被陶光正攪亂的壞心情，也因為周季青變得明朗。

——

回到家，是周季青做的飯，程霧西想幫忙，但是蘇暢沒讓。

蘇暢把程霧西叫到沙發上坐下聊天，“西西啊，最近跟季青挺好的吧？”

程霧西多少有些不自在：“挺好的呀。”

為了更真實一些，程霧西還不足輕重地吐槽周季青：“就是他工作太忙了，下了班還要在書房加班到很晚。”

他家的廚房是半開放式的，所以不管他們在客廳說什麽，在廚房忙碌的周季青都能聽到。

“季青就是事業心太重了，人也太悶了。你看向執那孩子，他倆一塊長大的，性格大相徑庭，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從小對他太嚴苛了。”

蘇暢今天話有些多，放在周季青眼裏就有些反常。上午他又聽到那樣的話，現在無意識地豎起了耳朵。

“西西，你是個好孩子，你跟季青說，別怪我們。”

程霧西攬上了蘇暢的胳膊，抱住她：“媽媽你說的哪裏話，你們是給他生命的人，他怎麽會怪你們呢？”

“你看我媽，我從小過的是什麽日子您也了解，我媽怎麽對我您也知道，我現在也沒有怪她呀。周季青那麽孝順，肯定不會怪你的。每個人性格成因的背後，又到只是因為家庭環境，還有各種方面的原因呢，所以媽媽也不要責怪自己，好嗎？”

程霧西安慰她。

不過她說的話都是真的，不管程瀾怎麽對她，她從未怪過程瀾。

“好，好孩子。我去廚房看看季青有什麽要幫忙的。”說着蘇暢便要起身，但是程霧西先站起來，“您休息，我去幫他。”

程霧西走到廚房，終于自在了些。

周季青聽到剛剛他們都對話，故作輕松地調侃她：“沒想到你還挺會安慰人。”

程霧西沒應，湊近了周季青，一點玩笑都意思都沒有，貼着他的肩膀小聲說出自己的疑惑：“你媽媽今天怎麽了？怎麽總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周季青也沒應，遞給她一把苋菜，“洗一下。”

他還沒跟她說他聽到的事情，要是她知道，會不會就不覺得她的話奇怪了。

程霧西接過苋菜，放在水龍頭下清洗起來，可她怎麽覺得從市郊回來，周季青也變得怪怪的。

既然周季青不表态，那她也就無所謂了，反正那是他的親媽。

大概一個小時後，周季青先後從廚房端出來六盤菜和一個湯，程霧西叫了蘇暢吃飯。

三人落座，蘇暢看着豐盛的飯菜其實是沒什麽胃口的，但畢竟是兒子兒媳親手做出來的，不好駁了他們的面子，就算不想吃，也象征性地吃了幾口。

中途，蘇暢想起程霧西的“吐槽”，她語重心長道：“季青啊，別總忙工作，工作是忙不完的，下班以後你就多陪陪霧西。你瞅瞅你倆這工作，一個白班一個晚班，本來見面的時間就不久，要是在家裏還忙工作，你們等着什麽時候交流感情呢？”

周季青在蘇暢說話的時候全神貫注，最後蘇暢說完，他答應下來：“好，我之後不把過多的工作往家裏帶，晚上留出時間來陪西西。”

聞言，程霧西想說不用，他們現在這樣互不打擾挺好的，要是真讓周季青不忙工作，他們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不知道該有多尴尬。

可剛剛那話是她說的，現在又反駁，屬實是不太好，所以她一言不發。

雖然是一家人在吃飯，可這頓飯吃得太冷了，一點家人的氛圍都沒有。

吃完飯，外邊又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

蘇暢借口身體不舒服，讓他們也早點回去休息，乘電梯到地庫的時候，程霧西解釋：“你晚上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有工作就忙，可以不管我，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周季青偏頭看向她，似是有些不解，說他沒時間陪她的是她，讓他該忙忙的還是她，所以以後他到底應該怎麽做？

“抱歉，以前是我沒考慮到，之後我盡量多抽出時間來陪你。”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