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引路人09

第9章 引路人09

郁刑凝視着溫輕的臉,只見他眼睫微微一顫,神情怔愣了一秒便變回了平常的模樣。

沒有驚訝,也沒有害怕。

溫輕緊抿着唇,認真地對郁邢說:“你不要再這樣了。”

“你、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郁刑彎唇,裝作聽不明白:“嗯?我怎麽了?”

溫輕皺眉:“你明明不是引路人,為什麽要一直攪渾水?”

“謊話說多了,大家就不會再相信你了。”

他頓了頓,又說:“如果你的票數多的話,就要去開門。”

不是引路人的人開門,必死無疑。

溫輕想和郁刑講道理,讓他別在攪渾水,沒想到郁刑聽了自己的話後,嘴角揚的更高了,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

郁刑笑嘻嘻地問:“我不像是引路人嗎?”

“還是說……你不希望我是引路人?”

“……”

溫輕意識到和郁刑講道理根本講不通。

沉默片刻,他反問道:“那你呢?”

“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引路人?”

郁刑搖頭:“沒有啊。”

溫輕擡眼,望着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那你為什麽一直纏着我?”

郁刑又搖了搖頭:“沒有啊。”

溫輕:???

這還不算纏嗎?!

你明明一直纏着我!

他臉上的震驚過于明顯,郁刑輕笑一聲,吊兒郎當地說:“我沒有纏着你。”

“我在勾引你。”

溫輕:“……”

走廊響起幾道腳步聲,有人來了。

溫輕偏頭,周州、龔芸芸和李思文都來了。

三人同時打量書房裏的溫輕和郁刑。

他們倆站得很近,郁刑像沒骨頭似的靠在書架上,純黑浴袍松松垮垮,溫輕則站在郁刑身邊,腳尖相貼,他的衣服是純白的,乍一看兩人竟有點和諧。

有人覺得和諧,有人覺得刺眼。

周州冷着臉,大步走向溫輕,将他拉到自己身後,沉沉地盯着郁邢。

見狀,郁刑似笑非笑地盯回去。

見兩人四目相視,什麽話都不說。

溫輕眨了眨眼,趁機伸手,去拿郁刑手裏的《西方神話傳說》。

他的手剛碰到書,郁刑便偏頭望了過來。

不過這次郁刑沒有再阻撓溫輕,他松開手,任由溫輕拿走了書。

溫輕下意識地說:“謝、謝謝。”

說完他就後悔了,明明是郁刑把他的書搶走了,為什麽拿回來後他還要說謝謝!

郁刑嗤笑一聲,彎腰撿起地上那本被扔掉的《希臘神話故事》,拍去上面的灰塵,塞給溫輕後,哼着小曲離開了書房。

溫輕抱着兩本厚重的書,看着郁刑的背影,再次在心裏罵他小學雞。

奇奇怪怪的小學雞。

等郁刑離開,周州沉聲問:“剛才發生什麽事了?”

溫輕小聲說:“我找書看,他搶我書,然後我想搶回來……”

他擡眼看向周州,只見周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瞳色濃黑,似乎沒有聽他在說什麽。

溫輕突然有點害怕這個樣子的周州,小心翼翼地問:“怎、怎麽了?”

半晌,周州回過神,啞着嗓子說:“沒什麽,你衣服有點髒了。”

他指指溫輕的右肩,純白的衣服被藥酒染上了幾塊污漬。

溫輕點點頭:“我回房間換一件。”

說完,他抱着書快步離開書房。

回到卧室,關上門,溫輕才松了口氣。

他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心想,大家應該是壓力太大了,所以情緒都有點不對勁。

緩了會兒,溫輕換了件衣服,開始看書。

翻開《西方神話傳說》的目錄後,溫輕驚了。

這本書寫的不是神話傳說,而是神話傳說發展史,嚴格地來說,內容是西方政治變化如何影響神話傳說發展的。

看了兩頁,溫輕就把這本書放到一旁,看起另外一本。

郁刑塞給他的書,則是真正講述神話故事。

溫輕很快找到三頭犬相關的故事。

古希臘神話的三頭犬叫刻耳柏洛斯,和龔芸芸說的一樣,負責看守冥界的大門,傳說是說一位英雄為了把死去的妻子帶離冥界,彈奏他擅長的樂器,動聽的歌謠使刻耳柏洛斯入睡,因此離開冥界。

溫輕盯着樂器、歌謠幾個字,腦海裏開始回放兒歌找朋友。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一個好朋友,

敬個禮握握手,

你是我的好朋友。】

線索該不會是這首歌吧?

這首歌會有什麽意義嗎?

溫輕想了很久,都沒有一點頭緒。

他起身想去書房,把這件事告訴大家,書房裏一個人也沒有。

溫輕小跑下樓,客廳裏只有季予一個人,他面前放着三菜一湯,散發熱氣,誘人的香味撲面而來。

“咕嚕——”

肚子叫了。

咕嚕聲很輕,但在寂靜的客廳裏被放大了數倍,震耳欲聾。

溫輕難為情地紅了臉。

季予笑了笑,溫和地說:“坐下吃吧。”

菜不多,溫輕哪好意思吃,正要拒絕,季予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麽似的,又說:“烹饪能幫我調節情緒,梳理邏輯。”

“這些菜如果你不吃的話,”季予頓了頓,可惜地說,“就只能倒掉了。”

溫輕連忙說:“我吃的。”

“倒掉太浪費了。”

季予笑了笑,親自去廚房為他盛了一碗飯,接着坐在溫輕對面,笑着看他吃飯。

溫輕吃飯的速度很快,大口地吃着飯菜,腮幫子微微鼓起。

季予輕聲問:“好吃麽?”

溫輕點點頭,三菜一湯,不到五分鐘就被他一個人解決完。

季予忍不住笑道:“你這是餓了多久?”

溫輕臉頰微紅,小聲說:“我、我吃飯很快的。”

高中的時候學業緊張,溫輕又有點跟不上老師的進度,只能瘋狂的擠時間,一日三餐都用最快的時間解決,三年下來,便養成了這種飛快吃完飯的習慣。

季予半阖着眸子,淡淡地說:“我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為了抓緊時間,吃飯速度也很快。”

溫輕愣愣地說:“我、我也是。”

季予笑道:“真巧啊。”

溫輕點點頭,簡簡單單的幾句對話,和季老師的距離突然更近了一些。

“這種習慣對身體不好。”

季予緩緩起身,對他說:“我喜歡烹饪,但不喜歡洗碗。”

“可以麻煩你洗碗嗎?”

吃了人家的飯,溫輕當然不會拒絕洗碗這種小事。

他把空盤放進水槽,剛打開水龍頭,眼前突然多了抹粉色。

季予手裏拿着一條粉色的圍裙,作勢要給他穿上。

溫輕連忙說:“沒關系的,很快就洗好了。”

季予輕聲說:“剛換的衣服,弄髒就不好了。”

溫輕愣住了,他是換了一件T恤,但身上這件和之前的是同款,沒有任何區別。

恍神的剎那,季予便給他穿好了圍裙。

“好了。”季予說。

廚房裏異常寂靜,只有潺潺的水聲。

溫輕低頭洗碗,看着自己身上粉色碎花的圍裙,有些奇怪,他沒有在廚房看見過這個條圍裙。

“季老師,這個圍裙你是從哪裏找出來的?”

季予:“就挂在冰箱邊。”

溫輕動作猛地頓住,他早上還來過,記得很清楚,冰箱邊上沒有圍裙,沒有任何衣物。

倏地,他想起了衣櫃裏不翼而飛的內褲。

卧室的內褲為何離奇消失?廚房的圍裙又為何突然出現?

溫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覺得身上的圍裙有些涼飕飕的。

季予一直在看着他,見溫輕臉色突然變白,低聲問:“怎麽了?”

溫輕結結巴巴地問:“老、老師,你說這、這裏該不會有鬼吧?”

季予唇角微微彎起:“我也不知道。”

溫輕背脊莫名地泛起一陣寒意,吓得手一抖,沒拿穩盤子。

盤子摔在大理石臺面上,到處都是碎瓷片。

季予輕嘆道:“膽子這麽小,以後可怎麽辦?”

溫輕這會兒滿腦子都在想鬼的事情,聽見季予的話後,脫口而出:“什麽以後?以後會有鬼出現嗎?”

季予搖搖頭:“昨晚棄權,出現的是三頭犬。”

“今晚萬一投錯的話……不知道會出現什麽鬼東西。”

溫輕打了個冷顫,看過的恐怖片裏的鬼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眼前。

他連忙搖搖頭,告誡自己不要亂想。

投錯了可能會提供普普通通的線索……

溫輕用毛巾包住手,全神貫注地收拾臺面上的碎瓷片。

季予走上前:“我來吧。”

“不用,沒事。”

溫輕搖搖頭,往邊上走了一步,左手手肘撞在臺面上,一塊碎瓷片紮進皮膚。

他眼眶一紅,眼淚直接流了出來。

“別動。”季予握住他的手腕,垂眸看着傷口。

瓷片紮的不深,但傷口有三四厘米長,鮮血很快染紅了白瓷片,沿着瓷片邊沿,緩緩滴落。

“傷口有點長啊。”季予彎起唇,語氣上揚。

溫輕眼淚婆娑地偏頭。

老師怎麽聽起來心情好的樣子?

是他的錯覺嗎?

溫輕眨去眼裏的淚水,視線恢複清晰。

季予拿着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出碎瓷片。

溫輕剛呼出一口氣,手肘處的傷口便被季予微微扯開,露出一點鮮紅的肉,痛得他臉色發白。

季予解釋道:“忍一忍,裏面還有一塊小的。”

碎片很小,似乎鑷子尖端不可避免地碰到傷口皮肉。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對溫輕來說十分漫長,他前額的碎發都被冷汗沁濕了。

黑色的發絲緊緊貼着蒼白的小臉,嘴唇緊緊抿着,也沒有一絲血色。

可憐又可愛。

季予欣賞了一番,才夾出小碎片,替他上藥、包紮。

“好了,去休息吧。”

溫輕強忍着哭出聲的欲望,哽咽地應了一聲,雙腳發軟地走出廚房。

季予站在原地,緩緩擡手,看着手背上殷紅的血珠,低下頭,輕輕地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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